二两喜事 第七章 出事
主家父子起了口角，一众丫鬟小厮都恨不得自己化作一棵墙根的杂草，好叫人不要发现自己才好，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待王财主拂袖而去，消失在院门许久后，一直缩在一边假装不存在的郭妈妈才小意地靠近了王家的管事，耳语道：“这如今是个怎么说法？”
谁知此间实在太过安静，她已经说得尽量小声，却依然还是被主位上的王大少爷听到了，他忽然抓起桌上的茶盏，猛地往地上一掼。
“你娘你娘！永远只知道拿死去了的娘亲说事！我不好好读书娘亲知道了会气，我不娶妻娘亲知道了也会气，要我做什么都是娘亲的意思！可是娘亲早死了！我什么时候见过那个娘亲了！她为了生我去死的，我就是永远对不起她，我永远都要顺着你的意思，不然我就是对不起她！可是她早就死了啊！我都二十了！可是要拿我这条命去抵了才能不再念叨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更有胆小的女孩惊叫了一声，抬头看去却见王大少面色阴沉地站在那里，胸口大起大伏，心情显然很不平静。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众人恨不能堵了自己的耳朵装作听不到。
那茶盏就摔在郭妈妈脚下，将她惊得跳了起来，又见王大少爷这面红耳赤的暴躁模样，哪里还敢再呆下去，同站在自己身边的管事使了个眼色，连忙小心地冲她带来的姑娘们招了招手，就要退出去。
那么多人的动静王大少爷自然不可能不注意到，随手从桌上又拿起个茶杯盖子狠狠地往郭妈妈那掷去：“滚！把人都带走！以后休要踏进我王家一步！”
郭妈妈这下可是被砸了个结实，却也不敢停留，捂着中招的后脑勺，招呼了一众姑娘慌慌忙忙地跑了出去。
顾锦恬见这二世祖情绪不对，也不敢就这样往枪口上撞，自然也跟着郭妈妈一路小跑被小厮引到了进来时的那个偏门。
等众人出了王家的门，站在那狭窄的巷子里面面相觑，都不禁有些后怕。
郭妈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拿帕子捂了捂后脑勺，看见上面并没有血迹，只是被砸了一个打包后，总算是送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前的汗珠。
“郭妈妈你没事吧？”顾锦恬有些忐忑地开口关切了一下。
方才那场面虽然大体上是两父子多年积蓄的矛盾，但是引起这矛盾爆发的，却似乎有她一份关联，这会连累好心带她进去的郭妈妈受伤，她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得很。
“没事没事，只是看来是没法帮你在王家谋差事了。”郭妈妈却是见过大场面的，在这望都的大宅门间游走得多了，这种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那户豪门背后没有写不为人知的龌蹉？王家已经是最简单的一户人家了。所以她也没觉得这事和顾锦恬有多大关系，“这王大少爷名声也是王都少有的差了，你就算进去了，怕没今天也会被折腾出来，不如我给你在别家留意一下，帮你找个好些的差事吧。”
顾锦恬闻言却是愣了一愣，心下有些感激地说道：“甜甜先谢过郭妈妈了。”
她原先只觉得此人做买卖人口的生意，又喜欢多嘴多舌打听八卦，见不得是什么好人，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心下正感叹着，忽然见到巷口那边冒出来一个人影，看见她就一拍巴掌嚷嚷了起来：“我说怎么好像听见你的声音了，甜甜你怎么在这？快跟我回去，你爹要不好了！”
这人却是上次在西市遇见的余婶，顾锦恬看她一脸焦急的神色，又听她说的话，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连忙跑上前去抓住她的袖子问道：“我爹怎么了？怎么不好了？！”
“哎哟……先别说了，赵家小子和他几个玩伴把他抬回来的！路上看见我就叫来帮忙了，他去了找大夫，你爹人已经在里面了，你快进去看看吧！”余婶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顾家的破院们那边拽去。
顾锦恬听她这么说心里已经凉了半截，脸脚下都有些不稳了，推开她的手就跌跌撞撞往家里跑。
余婶一跺脚也赶紧跟上了，留下郭妈妈还站在那，听到刚才的话心里好奇地直痒痒，却也知道这时候不合适凑上前去，何况她还带着那么多姑娘，于是只好招了招手，先把人带回伢行再说。
顾家还是那副简陋的样子，只是这几天顾锦恬买了许多食材回来，灶头上已经不同以往那么空荡了。
对门依旧是那张稻草做成的床，而顾盛康正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地好像睡着了一般，只是身上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顾锦恬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份景象，眼眶瞬间就红了，三步并作两步跪倒在床前，想要伸手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又不敢乱动，生怕碰坏了什么地方，一时间手足无措地僵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爹……爹……？”她小心地叫了两声，脸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颤抖。
“我爹这是怎么了？”顾锦恬忽然想跟在她身后进来的余婶，一脸惶急地转过身，抓住她的衣摆，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大夫呢？叫大夫了么？我去叫大夫……”
“哎哎……”余婶连忙按住她，“赵家小子已经去叫大夫了，你先别急，找找家里还有多少银钱，这要治，医药费怕是不少呀……”
顾锦恬听到“银钱”二字，这才冷静了下来，回头又看了一眼紧皱着眉头昏迷不醒的老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进了里屋。
一会儿她手里紧紧地撰着那个装钱的破荷包走了出来，这时候刚好听见赵日天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陈大夫你快些，晚了顾先生要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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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