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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兹国的官员设置,相对来说更为简单些,有效仿东汉时期官制的意思,设立了三公九卿,太尉为军事主官,司徒为文官之首,司空则掌祭祀、礼仪等。
事实上,此前龟兹国的官员设置,分为大都尉丞、辅国侯、安国侯、击胡侯、却胡都尉、击车师都尉、左右将、左右都尉、左右骑君等,官职设立极为简单,并不复杂。
更有着龟兹国及西域国家自身的特色。
池凭是有大野心的人,他不甘心担任一国的国主,想像中原王朝一般称帝做祖,所以改变了官员的设定,使得朝中官员多了许多,体制也更为复杂些。
龟兹国的一众文武官员齐聚,其官之首为池封,此人担任龟兹国司徒,年逾五旬,是池凭的伯父,更掌管宗室。
池封其人,没有什么能力,之所以能一直在司徒的位置上,是因为他做事情没有主见,事事都听从池凭的,所以才深得池凭的信任。
武将之首名为叶空禅,是池封大舅子。
叶空禅的妹妹,是池凭王妃。池凭便是借着这一关系,把文武牢牢掌握在手中。
他环顾大殿中的一众官员,表情肃然道:“就在刚才,本王得到了西突厥牙帐千泉传来的消息,统叶护的伯父莫贺咄,已经拿下千泉,自立为汗。如今统叶护,不仅沦为杜启的阶下囚,连老巢都被莫贺咄端掉。”
此话一出,文武官员都是一阵议论。
不过却没有什么影响。
对龟兹国来说,西突厥的事情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甚至于,许多官员巴不得突厥内乱,因为突厥可是一直压榨龟兹国的。
池凭轻咳一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度汇聚在池凭的身上。池凭继续道:“就在刚才,莫贺咄的使臣益力,到了龟兹国,向本王表达了结盟的意愿。本王答应了莫贺咄,和突厥守望相助。所以我们如今,已经有了助力。”
众人仍是没什么反应,毕竟和突厥结盟,看似有好处,实际上没有太多的好处。
池凭继续道:“而也就是刚才,本王还接到一则消息。杜启派遣了大军,已经是杀入了龟兹国境内,直扑都城而来。”
哗!!
大殿中顿时议论起来。
无数人议论不已。
许多的官员脸上,已经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杜启此前正和统叶护开战,刚刚才拿下了统叶护,收降了焉耆国,立足不稳,怎么转眼就杀来了?
“肃静!”
池凭低喝一声。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池凭继续道:“慌什么慌,我们龟兹国自身,也是实力卓绝,是不亚于杜启的。更何况,我们如今有莫贺咄作为后盾,莫贺咄已经答应了出兵。接下来,会有突厥军队进入龟兹国,帮助我们抵挡杜启的大军。只要我们先挡住杜启的攻势,这一战要取胜,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国主,难啊!”
人群中,有一人站出来了。
此人是御史中丞王德之,在龟兹国中颇有名望,是龟兹国的名士。而且他一贯是以敢于谏言著称,所以即便官员都惧怕池凭,王德之依旧是站出来。
池凭眼眸眯了起来,询问道:“王德之,你什么意思?”
王德之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礼,掷地有声的问道:“国主啊,我们龟兹国的兵力,和统叶护率领的大军相比较,孰强孰弱?”
池凭没有回答,反倒是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王德之道:“国主,我们龟兹国的兵力,比不过统叶护率领的大军。统叶护七万大军和杜启开战,最终全军覆没,轻而易举就落败。连统叶护都轻易落败,我们想抵抗杜启,那更是难上加难啊!”
池凭第三次道:“王德之,你什么意思?”
王德之道:“国主,卑职的意思很简单,我们的军队,根本挡不住杜启的大军。连焉耆国的国主龙正央,都已经投降。我们龟兹国,为了确保宗庙社稷的传承,还是投降吧。”
“哈哈哈……”
池凭闻言,却是疯狂大笑起来。
“投降,竟然是投降。”
池凭癫狂的发笑说话,一边笑一边说,声音有些古怪,脸上神情却冷漠不已,继续道:“龙正央那个蠢货,无法执掌大权,沦为了胡有山的傀儡。”
“本王这里,可不是什么人的傀儡,本王不可能投降。”
“偌大的龟兹国,谁都可以投降。因为你们投降了后,依旧可以在杜启麾下做官,依旧拿着俸禄,半点没有影响。本王却是沦为阶下囚,处处受人制约。”
“本王,焉能投降!”
池凭的神色,愈发锐利,环顾周围道:“来,来,来,让本王看一看,还有谁要劝谏的,一一站出来,让本王看一看。”
这一刻的池凭,极为吓人。
他直接站起身,手摁在腰间的剑柄上,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池凭的这一副样子,落入了朝臣的眼中,一个个原本要劝谏的官员,暂时闭嘴不敢说话。
王德之却是已经站出来,没有退回的道理,他继续道:“国主,你一意孤行,最终只能是造成无数的死伤。百姓会惨死,宗庙社稷会毁于一旦。甚至于龟兹国的宗庙被焚毁后,便再无人祭祀。”
池凭冷笑道:“本王都死了,哪里管得了死后的事情。”
他环顾周围继续道:“很好,看样子暂时没有人要来劝谏。王德之啊王德之,本王带你可是极为器重你的,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却是软骨头。”
“你,该死!”
“来人啊!”
池凭大喝一声。
刹那间,就有甲士进入,抱拳行礼。
池凭身子稍稍前倾,大袖一拂,下令道:“王德之里通外国,密谋造反,把王德之给本王拉出去,枭首示众。”
“是!”
甲士得令,立刻上前拖拽着王德之往外走。
王德之开口喝骂池凭是昏君暴徒,却无济于事。而就在此时,却是只听到一声且慢的声音传出,却是一个皓首老者走出来。
此人名叫蔡言,是国子祭酒。
是龟兹国大儒。
蔡言行礼道:“国主,王德之虽说言语冒犯您,甚至于心思不定。但他却是对龟兹国有功之人。恳请国主,能网开一面,饶了他。”
池凭如今是铁了心要开战的,而且如今这一战,他要杀人祭旗,以便于震慑朝中一个个心中已经摇摆的官员。
在这一前提下,甭管谁站出来,那都是找死。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池凭冷冰冰道:“蔡言老贼,和王德之是一党之人,都是勾结杜启的人,把蔡言一柄拉出去枭首示众。”
文武百官闻言,一个个都是哗然,更是有些噤若寒蝉。
池凭如今,显然是大开杀戒,只是蔡言都要被杀,那就有些不妥了。这个时候还有官员要站出来,却是被池封一眼瞪了回去。武将当中,也有官员准备站出来,同样是被叶空禅瞪了回去。
眼下的池凭,完全不讲道理。
这个时候劝说是找死。
“拖下去!”
池凭见甲士磨磨蹭蹭的,立刻就下令加速拖出去。不多时,外面传来了惨叫声。这声音被众人听到,一个个脸上的神情都是肃然,更有着一丝的惧怕。
如今的池凭完全不讲道理了。
池凭道:“叶空禅听令!”
“臣在!”
叶空禅立刻就站出来。
池凭吩咐道:“本王命你率军两万,再征发一万百姓,立刻组织大军往前线去抵挡杜启的军队。此战只许胜不许败,本王在朝中等着你的好消息。”
叶空禅面颊抽了抽。
只许胜不许败。
这事儿不容易啊!只是叶空禅这个时候,完全没法拒绝,毕竟池凭都已经疯狂了,所以他只能点头道:“臣遵命!”
池凭再度道:“池封,由你负责安抚百姓。”
“是!”
池封也是应下。
池凭大袖一拂,文武官员径自退下。
武将自是跟着叶空禅一起离开,准备出兵的事情。诸多离开的文官,却是齐齐汇聚到了池封的府上,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池封端坐在主位上,看着一个个云集而来的龟兹国官员,喟然叹息道:“诸位,事已至此,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如今,全力以赴的准备抵挡吧,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王德之、蔡言的前车之鉴,相信你们都见到了,不可造次。”
一众官员闻言,都是喟然叹息。
对这些人来说,他们不认为能抵挡杜启的大军,那都是做无畏的抵挡。
不过却有一人站出来。
此人名叫杨建。
在朝中担任廷尉一职,是极为重要的一个职务。
杨建的年龄在三十开外,正当壮年,他看向池封道:“司徒,咱们如今已经山穷水尽,靠所谓的莫贺咄,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者,单凭叶空禅率领的三万军队,要抵挡杜启的大军,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当下应该做出决定,因为越早做出决定,也就越发的好。”
池封道:“杨建,你是什么意思呢?”
杨建想都不想,立刻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归顺杜启。杜启在大唐时,灭了东突厥的可汗颉利如今在西域,又灭了西突厥的可汗统叶护。突厥这样的大实力,尚且不是杜启的对手。何况,是我们区区龟兹国呢?国主执意要孤注一掷,我们却不能破罐子破摔啊!”
池封皱起眉头。
似杨建这样想法的人很多。此前的时候,就有诸多的官员谏言投降,不过当时的池凭,倒是不曾大开杀戒,只是呵斥了说要投降的人。今天的池凭,却是直接大开杀戒了。
池封的内心,一样认为抵挡不住。所以他也是赞同投降的,只是他不曾亲自表态而已,他听到了杨建的话后,看向其余人,询问道:“你们又是什么意思呢?”
“司徒,我赞同投降。”
人群中,又有一名官员起身说话。
“司徒,我们如今的局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敌。如今,却还要执意和杜启为敌,这不是自找死路么?”眼下的唯一出路,就是向杜启投降,保全我们自己。”
“请司徒三思。”
“司徒身为国主的伯父,又是朝官之首,应该做出表率,不能再继续明哲保身。司徒,请您能够主持大局。”
一个个朝中的文官,不断表态。
无一例外,全都是要投降的,没有一个是赞同死战到底。
池封看到这一幕,欣慰的同时却又是有些凄凉。之所以欣慰,是因为所有人的意见都统一,而且和他考虑的一模一样。凄凉的是,偌大的一个龟兹国,上下文官,竟然没有一个人是主战的,全都是要投降,可见龟兹国文官的失败。
池封略作思考,转眼又恢复了镇定。他压下内心不该有的想法,因为龟兹国的国祚,那是池凭考虑的问题,不该是他考虑的。
池封开口道:“诸位的意见,老夫明白了,不过我们眼下,如果直接做出投降的决定,恐怕是不妥,老夫倒是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杨建立刻道:“司徒请说。”
一双双目光落在池封的身上,等着池封开口。
池封继续道:“叶空禅已经带兵前往抵挡,我们当下,暂且观望一阵,等叶空禅最终的胜负传回来再做决断。如果叶空禅能抵挡杜启的大军,自是不用说,我们也就各司其职,一切不变。如果叶空禅兵败,我们便归顺杜启,安排人出城去告知杜启的军队,他们抵达之日,我们打开城门迎接他们入城。这,便是老夫的决定,你们意下如何?”
杨建笑道:“司徒考虑周全,这个安排很合适了。”
其余人纷纷开口赞同。
池封听到众人的话也是松了一口气,如今朝中的局势,他也无可奈何。而且池封虽说是龟兹国的王族,但他一贯是听从池凭的命令,实际上,都是池凭说了算。
在这样的一个前提下,池封对池凭没有什么归属赞同感,反倒只考虑自己的利益。
“诸位,各司其职吧。”
池封道:“这段时间必然是极为敏感,国主会加大监管的力度。一旦有任何怠惰,甚至有一丝通敌的迹象,都可能会被国主迁怒斩杀。当下,诸位还是老实一些,如果在胜负未分之前,就身死族灭,就不值得了。”
众人闻言,都是神情肃然。
这情他们倒是没有考虑到,一时间一个个都是谨慎起来。
众人不再逗留,转身就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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