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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灯还亮着,人应该都去睡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黎北晨脱了外套上楼,在楼梯上解着衬衫的领扣和袖口,他正想着回房间洗个澡……
可刚踏上楼梯的最上一阶,他却不由停了脚,因为他看到了坐在他房门口的人——
她穿着米白色的居家服,毛茸茸的一团,倚着墙坐在他房间门口的地上。她的脑袋向一边歪斜着,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小脸,看样子……是睡着了。
黎北晨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时间:凌晨一点。
她在这里等他?等到睡着了?
黎北晨的眉头不由皱了皱。
再看到她的睡相:就这样坐在地板上,拖鞋耷拉着几乎掉下,她的脚跟直接贴着冰凉的地板……
黎北晨的眉头又是狠狠地皱了皱。
他大步走向她,俯身下去,无声地将她抱了起来,将她抱入自己的房间……
她很瘦,抱着比六年前似乎更轻了一点,那毛茸质地的居家服下,纤腰盈盈一握,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想起来……她的很多地方,手感很好。
小清没有醒,她是在疲惫至极的情况下,才难得重新睡了过去,根本没有精力睁眼。
此时的她,根本不知道身处哪里?反倒是身体动了动,诚实地朝着温热的源头依偎过去……
她冷。
这种只有在睡梦中才本能依赖的小女人姿态,让黎北晨心念一动,薄唇往上勾了勾。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放上大床,拖了被子拖来替
她盖上,才稍稍支起了身。
他还得先去洗澡。
不过,被她等待的感觉真好。
“嗯……”温暖的源头撤离,她在梦中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抗议的低吟,秀眉微微蹙了蹙。
“乖。”黎北晨碰了碰她的小脸,终究还是没忍住俯身亲上她的红唇,却只是克制着一触即离,“我洗个澡就来。”……
小清是被水声吵醒的。
淅淅沥沥的水声不停,她烦闷地蹙眉,想要用枕边的玩偶丢向噪音,可手摸来摸去都没碰到可丢的“物品”……她一怔,大脑在下一刻突然清醒,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光线幽暗,床头柜上的小钟指向一点十分。
这不是她的房间。
简单的色调,干净的陈设,这是黎北晨的房间。她看了眼水声传来的浴室方向,又朝房间的门口望了一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回来了?是他把她抱进来的?
与此同时,浴室的水声停止,隔了几秒钟,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他只身裹着一条浴巾便走了出来——
他的头
发还是湿的,身上的水渍也没完全擦干,晶莹的水滴从他那均匀健硕的肌肉滑下,经过那结实/紧/窄的腰,尽数浸入那白色的浴巾里……
外表和身材,他都是无懈可击。
小清一僵,在零点一秒的反应时间后,吓得从他床上跳下来,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踉跄着退到墙壁,动作大得差点带落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黎北晨你怎么……”
他的目光却是停留在她的脚上,看着她白净光洁的脚趾头触着冰凉的地板,黎北晨的眉头顿时不满地蹙了起来,不悦地命令出声:“到床上去。”
小清的小脸不由一白,还以为他要打算对她做什么事,却听到他的后半句话传来——
“或者把鞋穿上。”
“啊,好!”她一愣,立马选择后者,快速地跑回去,双脚趿拉住拖鞋,然后又乖乖地退回墙角,这才开口说话,“黎北晨,我刚刚在外面等你。”
他“嗯”了一声,理所当然地接了她的话:“你可以先进来睡,我以后尽量早点回来。”
像是……带着几分歉意的解释。
又像是带着几分魅惑的邀请。
“我有事情想和你谈!”小清的脸色一窘,眼底略过明显的赧然,她支吾着停顿了几秒,才喃喃地说出那句反驳,“我不是想睡在你这里的……”
他的意思,是以为她在这里,等他一起睡?
才不是!
“你说。”他应了一声,看了眼彼此的距离,隐约有些不满,冲她招了招手,“过来点说。”
小清慢慢吞吞地没敢过去,特别是在他几乎没穿的情况下。
“是关于白杨医生的事……”小清垂着头开口,说完一个开场白,才怯怯地偷望了他一眼,连忙画蛇添足地加上一句,“我站在这里说就好。”
这样才算是安全距离。
她的提防实在表现得太过明显,黎北晨微微蹙眉,心里不由一阵阵窒闷,但是看着她别扭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选择了让步:“你等一下。窠”
说完,他转身拐入衣帽间。
潦草地擦了一下身上的水渍,他随意地套了t恤和睡裤。她还站在卧室的一角,正紧张地咬着下唇,看到他穿好了衣服出来,总算是神色一松,放开了紧捏的小手……
“我看过白杨医生的资料,很明显被人改动过,是造假的!”这回不等黎北晨询问,小清便率先出了声,义愤填膺地说完,才观察着他的脸色询问,“你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此时的她,愤怒和担忧交杂——愤怒这份造假的资料,却又恐慌能这样堂而皇之造假的人。
于是,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予黎北晨,希望他能给她一个解释。
“能这么做的人很多。”黎北晨淡然回应,一副稀松平常的语气,“行政档案局内部人员,或者能黑入档案系统的,或者……”他一连报出多种可能,眼看着她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
这么多种可能……她怎么分辨下手的人是谁?
“那白杨医生到底去哪儿了?”怔忪了几秒,小清才喃喃出声,大脑中毫无头绪——到底是谁?非要把白杨医生完全抹去?抹去以后白杨医生真人去哪儿了?
愤怒一点点转化为担忧,她不禁忧虑对方的势力和手段。
“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了。”黎北晨轻描淡写地接口,故意转移了重点,将整件事一概而过,“他家里有人从政,得罪人很正常,所以,全家都被……灭了。”
他说“灭了”的时候,清浅优雅,富有一种美学的暴/力。
他看待这件事的态度,正如他所说的某个词一样——正常。
小清却没办法接受!
灭了?
这可都是人命啊!
她的确记得资料上有写,白杨医生的夫人是从政的,好像在c市还小有名气。但这些内容她都是一目十行略过,难道这才是重点?因为他夫人的关系,白杨医生才被人连带“灭口”?
恰好在她找他的节骨眼上……只是巧合?
“至少可以说明,那个白杨是存在的。”黎北晨淡淡地安慰她一句,安抚微笑,顺着这个“真相”说下去,“你别往下再找了,这是政坛的事情。”
这样,她才不会继续插手。
黎北晨面色带笑,眼底的冷暗一闪而逝,很快便被平和掩盖了过去——小清,整件事情,你这么认为就好。至于其他的……你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正如六年前一样,他营造给她的,是一个滴水不漏的光明世界。
黑暗,只属于他一个人……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刚刚的“政坛事件”已足以她消化良久。
黎北晨没有催她,自行走到大床旁,拉开床面的被子:“很晚了,你要不要睡?”已经是后半夜的时光,他调暗了床头的灯光,让屋子里的光线变成适合睡眠的柔和。
当然,空出来的那一半大床,是留给她的。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是对她的邀请。
“黎北晨!”小清没有离开,也没有过来,她贴着墙犹豫了良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很浅很淡地开口,“我想……我能不能回一趟a市?”
陈述的话,说到一半变成了恳求。
这是她六年来,第一次想回那个地方
。
“嗯。”黎北晨头也不抬,正在放好被她弄乱的枕头,“我让管家安排一下……”
“我想见我爸爸!”她突然打断他,执拗而坚定地表述着请求,“可不可以?”
“不可以。”
干净利落的三个字,他拒绝得爽快彻底,根本不需要任何思考的时间。
他从不让她见慕向贤,一直都是这样。
放好了两人的枕头,黎北晨才抬眼看过去,她依旧站在墙边,大半个身影都隐匿在昏暗里,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乖,过来睡……很晚了。”
她方才的那个请求,他忽略得彻底,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
小清站在原地没有动,小脸隐匿在黑暗中也没有出声。
黎北晨等了几秒,也只能颓然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又是要跟他闹脾气了……为了不让她见慕向贤。
不过今晚她生气好安静……换做六年前,她应该已经开始砸东西了。
“要不要我抱你过来睡?”他颓然地转过身去,重新扭亮了壁灯,都已经做好了她随时爆发的准备,一回身,却看到一张静静哭泣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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