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薄唇轻抿,嘴角的线条含着隐忍,仿若苍天雕刻,毫无瑕疵的俊脸上,一双雪中紫烟般妖冶的眸子隐隐有血丝浮现,那肃杀深沉的眼,像是盈满了寒冷冰凉,令人不禁凛然生畏。
看见他这副冷漠陌生的神情,曲一映不禁心中一颤,径自慌乱起来,不过她面上还是强装镇定,柔美腰身靠近他,温婉美丽地笑道,“君意,你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闻言,沈君意妖冶的眸子微移,只是斜看她一眼,而后又将薄唇抿得更紧了,他冷寂地一笑,对护卫命令道,“先把苏笙绑起来,将他锁在屋中,我稍后再来处置这个北楚的叛贼!”
在说到“北楚”二字时,沈君意像是故意地加重了语气,那异常清晰的声线里含着咬牙切齿的愤恨与怒火。
而被护卫们包围着的苏笙,心中已经猜到为何沈君意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此刻,众护卫中的一人拿出一条粗绳,联合另一个护卫将一脸淡薄漠然的苏笙五花大绑起来,曲一映正担忧着急地看着,右手却突然被沈君意死死地捏住。
感觉到手腕传来的疼痛,曲一映有些害怕地望向沈君意,见他俊美无双的脸上露着隐隐要爆发的怒火,原先含情魅惑的眼梢也格外妖冶异常,那好看的轮廓深沉,像是暗夜即刻要将妖美斜阳吞噬。他盯着她,冷漠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冰凉地说,“你跟我来!”
说完,他有力修长的手紧紧抓住小手,飞快地往外走去,毫不顾及是否会将她柔嫩的手弄疼,曲一映被他禁锢住,原本就空空荡荡的心中更加害怕,她不知他具体是怎么了,但可以肯定他是因为褚泽才这样。
一路走着,他们一前一后,像是飞速移动的影子,因为这里离荷花屋最近,沈君意就将她向荷花屋拉去。
入了荷花屋,院子里依旧幽静悄然,清澈池水里,鲤鱼依旧灵活地游动着,可这次来到这儿,曲一映却没了先前的镇定安适,她脸色苍白,身子有些颤抖,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极为用力地推开大门,沈君意拉着踉踉跄跄的她进入里面的小阁,他们来到贵妃榻前是,像是摔一件令他万分痛恨的物什,他毫不留情,猛地将她摔到榻上。
曲一映被他突然一扔,没了支撑,柔软的身子却蓦地撞到贵妃榻旁的围栏,乌黑围栏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一阵钻心的疼痛也侵入曲一映的右肩,肩上的痛楚令她紧皱黛眉,她无力地倒在榻上,用左手扶着右肩,接着,她的右肩以及手臂酸麻不已,像是断了一般。
而一旁的沈君意,不知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还是已经完全不在乎她的痛苦,他背对着她,正伫立在遮挡小阁的明红珠帘前,他手臂弯曲,一只宛如玉竹的手紧紧地抓着珠帘,此刻他白皙修长的手上青筋突现,仿佛是在抓什么令他烦躁生怒的东西。
忽然,他转身望向榻上的曲一映,此刻他俊美容颜深沉可怕,仿如是冷漠到骨髓之中的可怕深沉,他死死地盯着她,那妖冶美丽的瞳孔中正放出刺人的光芒。
曲一映看到他这副骇人的样子,肩上的痛楚像是更加剧烈了,她飞速地想着对策,脑子里却一片空白。过了几息,她微微低头,顺滑长发轻轻飘摇,忍着疼痛从榻上起身,她眼眶泛红,含着委屈地说,“君意,你把我弄疼了。”
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沈君意的嘴角张扬地掠过一丝冷漠的笑,他挺拔的身子慢慢靠近她,又缓缓伸出手,轻柔地抚向她白润的脸庞,那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滑过,力道一会儿极轻,一会儿极重,宛如在描绘一副一件令他又爱又恨的画卷。
他凝视着她,平日满含深情的神色不见,妖冶眼里只剩下浓郁的冰冷,仿佛要将身子有些颤抖的曲一映吞噬,过了几息,在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沈君意终于开口,声音喑哑迷暗,像是珠玉沉沦至湖底,“你为何要欺骗我?”
闻言,曲一映的第一反映是以为他猜出自己不是兰芝,而一想到这儿,她脸色变得煞白,又极为慌张地埋下头,她能感觉到,她的体内突然像有一股心悸的电流在上窜下跳。
见她垂下头不说话,沈君意觉得她此时的沉默是一种变相的承认,为了倾泻心中的怒火,他突然转身,毫不怜惜,极其使劲地将身后晶莹的珠帘扯下,那珠玉滚地的声音,一颗颗圆润的跳动,在寂静的房里突兀地响起,一颗颗,一声声,刺入曲一映恐惧的心灵。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男子清冽的声音响起,“主人。”
曲一映抬头望向门外,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视线中,看见沈君意收敛了怒意,对门外说,“进来吧。”
闻声,一身穿窄袖黑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踏着稳健的步子走了进来,男子隔着珠帘,跪在地上,脸上的银色面具只露出他有些鲜红的薄唇,以及那一双让人看不清情绪的茶色眸子。
沈君意见他来此,脸色深沉得更加厉害,他极其冷漠地道道,“给她说你看见了什么!”
这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是他的暗卫之一,原先因为发生了兰芝被劫一事,他就安排了暗卫在她身边暗中保护她,如此一来,也能第一时间得知她与皇后之间的交易。可是后来兰芝发现了他的暗卫,她不同意身边有陌生的人在暗里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再加之她身上发生某些事,沈君意也不愿去看去听,便随她的意愿,将守在她身边的暗卫撤走了。
而不久前有谢挽之一事,加上他觉得皇后与兰芝的交易已经作罢,便又重新安排了人在竹宅附近守着。
可是这一守,却让他看到了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的事!
闻言,跪在地上的面具男子沉吟几许,立即平稳地说了起来,他的声音清冽,微带鲜红的薄唇一张一合,从曲一映的角度望去,他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话语,以及那银色的面具,显得格外冰冷侵骨。
“今早四更时分,属下与众暗卫在竹宅附近观望,看到大夫苏笙从竹宅出来,他与侍卫们交谈,说是要上山采药。而后,在竹宅护卫们换班之际,大夫苏笙回到竹宅。本来这一点没有引起我们的怀疑,可苏笙回来后,却没有去西院,而是径直往夫人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