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碧螺脸色也是惨白的,像是极力抑制着自己的痛苦,她那双柔和的眼微带血丝,不过,此刻她的眼里只露着暖暖的温柔,她轻声说,“跟我回去吧,宛卿……”接着,碧螺望见了影荷正滴着血的手,她蹙起眉头,担心地说,“你的手受伤了,快跟我回去吧!”
影荷瞧见碧螺,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在不经意间挣脱碧螺的手,然后低低说道,“不关你的事……你自己回去吧,我去将小刀给他后就回去。”
闻言,碧螺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她压制住内心的酸楚,平缓心绪,尽量温和地说,“即使你给了他之后又能怎样?你知道他心里只有兰芝……”
“不要说了!不要让我更厌恶你!”影荷低着嗓子,怕让沈君意听到她们的话语,她走近碧螺,伸出自己正在滴血的手,看着脸色苍白的碧螺,一字一句,极其冷漠,极其凉薄地说,“即使我这支手没了,也不关你的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像是你自己选择与我一同来这儿一样。”
听着影荷无情刻薄的话,碧螺的身子有些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她惨淡地说,“宛卿,若是可以的话,我愿意收回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我只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闻言,影荷慢慢低下头,没有言语。
见影荷的脸色好一些,碧螺继续轻声说道,”你可知,太子已经来到了南楚……梁王推迟了太子的冠冕大礼,只因为太子妃的突然消失,所以如果太子没有寻到你,登基大典就不能顺利举行,而若是我们不快点离开此地,就迟早都会被他找到。”
“你说什么?”影荷差点惊叫出来,像是听到了令她极其害怕的怪物,她柔美的脸上现出一阵阵恐惧,那恐惧是那么明显,甚至快要扭曲她的脸庞。
见此,碧螺赶紧拉着恍恍惚惚的影荷往外走去,而此时影荷脑子里满是那些异常痛苦的记忆,她浑浑噩噩,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正在被人拉着走。
一边走,碧螺一边低声道,“其实兰芝已经知道你对沈君意的感情,她非但没有怪罪你,还愿意继续收留我们,已经是对我们很大的包容了……”这低喃逐渐变小,直至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再也听不到。
而这边,荷花屋的院墙外,一身着儒白长衫,身材挺拔修长的男子正隐在阴影中,他墨发一半轻挽,一半披散在身后,安静得如一副空灵隽永的水墨画。
苏笙静静地望着这无尽的黑夜,那双好看的眼里,氤氲温雅渐渐消逝,舒淡闲适的神情也微显怔忡。他只是因为心中怀疑,想要观察曲一映素日的举动,却没想到,影荷悄悄跟着沈君意,而碧螺又悄悄尾随影荷来到这儿。
原来影荷,就是梁国的太子妃陈宛卿,而且她暗中还是爱慕沈君意的。但如果是以前的兰芝,知道影荷爱慕沈君意后,恐怕早就派人杀了她,怎么可能现在还留着这个祸患,还同时收留她们两人在这儿。
苏笙淡淡一笑,他明了地想着,这个兰芝果然不是那个兰芝了。所以如今,他要立即报明皇上,查出真正的兰芝去了哪儿。
不过几息,他又紧锁舒然的眉,有些沉重地想着,如果这个兰芝不是真的,为何她的长相与身形都与兰芝一模一样。即使他从小就学习医术,也从未听说过,一个人可以改换容颜变成另一个人。
苏笙暗自思索,却百思不得其解,他悄然地沉浸在阴影中,顺着阴影,一步一步往西院走去。
夜色逐渐褪去,曙光缓缓照耀大地。
天大亮时,沈君意玉树一般的身躯出现正门口,他一手抱着木牌,一手伸着懒腰从荷花屋走出去,此刻那俊美无双的脸上,妖冶若雪中紫烟的眸子微显疲倦。不过因为想着手里的匾额已经做好,一股欣悦与成就感就盈满了他的心扉,脚步加快,脸上的倦怠也顿时一扫而光。
走回院子,他将这块刻着“双归”二字的匾额在院门挂好,接着就立刻跑去正屋,想要让曲一映马上看到只属于他们之间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