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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女郎,最易受皮相所惑,最喜俊美郎君。
说句公正话,哪怕郑家下一辈容貌风度出众的小七,比之刘遐,也得失色三分,郑绥望向蹴鞠场上的众位小郎君,刘遐如同鹤立鸡群,格外闪耀。
周冲,出身汝南周氏,十五有余,祖父周祥为吴郡太守。
自他出场,看台上的嘈杂私语声,不曾停过。
郑绥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对抗赛,看台上的形势将会朝着刘遐所在的红队,呈一边倒的趋势。
庾新长孙庾恢,年十八,通经义,精骑射,曾连续两年让会稽大中正朱勋评为二品,去岁释褐入仕,征拜为义兴王府西曹掾。
黄队的七个球,全是他进的。
郑绥伸手拉着桓令姗在她身边坐下,含笑道:“我听顾县君说,这两支队伍,分队全由抽签决定,就不存在不公平一说。”顾县君是指国相张诚的妻子顾氏,身上有五品的县君诰命。
“只能说黄队抽签选人的时候,运气背了点,大约全是些新人。”、
听了这话,桓令姗依旧气呼呼的,张口道:“黄队除了周郎君外,其他人也不知阿耶是从哪拉来凑数的。”
越说越气,加上耳畔不停歇传来为红队助威的呐喊声,眼看着场中,红队又得一球,桓令姗焦急道:“不行,不行,得让比赛停下来,重新分配队员,我去和阿耶还有张国相说。”
“阿迟,”郑绥忙喊住桓令姗,“不过一场比赛,值得你急成这样。”
桓令姗不满,“阿娘。”
“难道你不希望红队赢?”这次家下来了这么多小郎君,私下里,桓裕却只安排庾新和桓令姗见过。
女儿聪慧,又焉能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果然,桓令姗跺了跺脚,脸色微红,“这比赛不公平,阿娘,不能因为庾家,就这样欺负人。”她喜欢蹴鞠,阿耶送给她的那一队女兵,个个球技都练得很好,私下比赛,她分队一向公平公正,很少有比分拉得这么大的。
只听郑绥喝斥了一声,“胡说。”
“我就觉得,有欺负人的嫌疑,胜之不武,得重新分队,我去找阿耶。”桓令姗扬了扬头,提起红色衫裙裙摆,退场下台。
“阿迟,你别胡来。”
郑绥喊了一句,转头只来得及看了眼女儿的背影,正要吩咐晨风带人去拦住她,一旁的萧令姜突然出声道:“从母,我会拦住阿迟。”
说着,人便起了身。
郑绥见了,忙点点头,“也好,她一向听你的。”
萧令姜很快出了看台,留下一挂竹帘晃动。
蹴鞠场呈东西方向,看台分南北两座大殿,其中男宾在北边的大殿,一览无余,女眷坐在南边的大殿,看台的位置被分成许多小隔间,并且有竹帘遮掩。
只她这里的动静,哪怕有帘子隔开,还是惊动了左右近邻。
左边的殷夫人帘子都没掀,就先开了口,“我们的阿迟,果真很仗义,三郎还是和从前一般,算无遗策。”
郑绥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这和郎君有什么关系?”
甚至忽略掉了前面那句:我们的阿迟。
“郑十娘,周冲是周家长房嫡长孙,周家世居吴地,九年前,对外称部曲有五万之众,你觉得他如何?”殷氏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
郑绥没有接言,这些她当然知道,场上的二十四位小郎君,她早已从身边的安主薄那里了解过他们家世人品德行。
因为周冲是殷氏带过来的,郑绥才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她回庐陵见到殷氏时,觉得奇怪,她怎么过来了?还带了她第一任夫婿的族侄周冲过来。
庾家是世交,刘家是姻亲,唯有周家,既非世交,也非姻亲。
要是搁十年前,殷氏来参加女儿的及笄宴,郑绥肯定会冲桓裕发火。
不过以现在的心态,殷氏与桓裕和离后,已再嫁,十来年过去了,前朝覆亡,殷氏的乐安亭主封号被夺,又妻凭夫贵,得了正三品郡夫人的封诰。
郑绥问过桓裕。
桓裕回说:周冲算是后辈新秀,所以才让阿颐帮忙请过来,谁知她跟过来了。
阿颐即周颐,是殷氏和第一任夫婿的长子,成年后,回了周家。
“这不公平。”桓令姗气急坏的声音响起,脑袋也从竹帘外收了回来,重重地摔了下竹帘,仿佛想掩盖住周曹观赛者对红队的助威呐喊声。
可惜注定被掩没。
按理说,像这种对抗赛,唯有实力相当,才愈发精彩,只是眼下的赛场,哪怕红队连连进球,黄队接连失球,却仍旧看得人心潮彭拜。
对抗赛在鸣笛击鼓与看台欢呼中开始。
先是
左队即为红队开球,左队队长为庾新,右队着黄衣,队长为周冲。
场上的颠球、传球,一开始,还有迹可寻,从队员到副队长,再到队长,然后踢进球门,只是随着比赛的进行,场上的球员,一个个渐渐进入状态,完全投入其中,进行到一半,比分拉开了一大截。
红队以十五比七遥遥领先。
郑绥料到看台上的形势会一边倒,没料到赛场上的形势也会一边倒。
只是桓裕肯定是不喜刘遐,顿时心里不由埋怨起桓裕,怎么还让刘遐上场?这不添乱吗?
瞧着脑袋伸出竹帘外的女儿桓令姗,郑绥真有些担心。
场面极为激烈,看台上观众极为亢奋。
无它,红队除了刘遐外,个个颠球、传球不曾有失,而黄队的队员频繁失球,唯有周冲,一枝独秀,从无失手,又常常力挽狂澜。
且说庾恢是桓裕预定的女婿,但在刘遐出场时,郑绥不由觉得眼前一亮,不由多看了几眼,容颜俊美,肤色白皙,人在蹴鞠场上,迎着金色的斜阳,越发显得肤若白玉,容光泛彩,成了一道炫目的风景。
仪容风止,比之当年五兄,丝毫不逊。
沛国刘遐,年才十四,美姿容,善清谈,性好老庄,八岁丧父,哀慕犹如成人,坟茔旁结庐居丧三年,以孝行名誉南地。
其余到场有二十余位小郎君,皆出身士族,不一列举。
难怪南地士人,送了一个小玉郎的雅称。
江山代代,新人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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