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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京的百鬼夜行愈演愈烈, 夜晚来临便家家闭户, 荒野之中一点灯火也无。行人也大多不会在夜晚赶路。
&胡说八道了, ”漆黑的官道上, 一名武士打扮的男子,牵着一头矮脚马, 不悦的呵斥着随从:“流言最是谬误, 现如今平安京中有麻仓家的阴阳师守护, 怎么会如同那些庶民所言。”
&是,关丸大人……”他的随从是名看着分外胆怯的少年:“我们一路走来,确实, 有点……”
&竟, 那位安倍晴明大人,已经……还有谁能够如他那样, 威慑妖物呢。”
&是你没见过叶王大人。”
武士不以为然:“你若是有幸见识过叶王大人的阴阳术,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已经打听清楚了, ”武士踌躇志满:“平安京的百鬼夜行,全是因为一名付丧神的缘故。”
&丧神?”侍从有些吃惊:“居然是那样的妖怪吗。”
&错, 听说他白发血瞳, 夜夜率领妖鬼。哼, 只要斩了它, 就能……”
&关丸大人!”侍从打断了武士的话, 恐惧的道:“您、您快看。”
通往平安京的道路上, 盘坐着一名黥面之鬼,它大概有三米高,如一座肉山,脸上布满了红色的符文。
鬼闭着眼睛,似乎正在休憩。
“……”
刚才还豪言要杀死付丧神的武士浑身僵硬,脸上迅速布满了冷汗。
&丸大人,”阿木悄声问:“怎么办。”
“……这个鬼,为何会堵在进入京都的路上。”武士拔出了刀,虽然非常恐惧,不过:“它睡着了,正好,趁此机会,砍下它的头。”
关丸用衣袖遮住刀刃,避免反光惊醒妖怪,悄悄的绕到了鬼的身后。
武士深吸一口气,用上全身的力气,用力朝黥面鬼的脖颈砍去:“去死吧——”
清脆的撞击声中,他的刀应声而断。
侍从露出了极其惊恐的神情,沉闷的响动中,盘坐于地的黥面鬼头颅微晃,睁开了眼睛。
&侍从尖叫着,不顾一切转身就逃。
&木!”关丸大喊一声,用力将手中的刀掷出,击歪了黥面鬼的嘴,它向前一扑,只咬住了侍从身边的老牛。
老牛惊慌的嘶鸣着,随即被拦腰咬断!鲜血抛洒而下,浇了两人满头满脸。
&丸大人!”
&恶,别、别过来!”关丸软倒在地,身上、地上,全是滑溜溜的血,他拼命往后蹭:“我可是、受叶王大人庇护……杀、杀杀了你哦。”
微弱的月光,被黥面鬼的身影遮蔽了,阴影投落,关丸闭上了眼睛,恐惧到了极致,内心反而一片麻木。
他没有感受到疼痛,反而听见沉闷的切割声,随后大片冰冷的液体淋落在他身上。
他诧异的睁开眼眸,便看到黥面鬼的身躯被从肩膀处斜砍开,月光从中撒落,一个身形高大的男性,手握太刀,反手一划,切断了黥面鬼的头颅。
&开,”他的声音异常低沉,似乎情绪压抑:“别挡路。”
砰——鬼怪高大的身躯扑倒在地上,男子抬起一只脚,踩在它的脊背上,弯月洒下冰冷的辉光,照耀在他的白发上,他的双瞳中,流淌着血一般的色泽。
白发、红瞳,手持太刀。
&人……”侍从在道路旁的田埂上拼命对他做着口型:“是那个、是那个……”
是那个率领百鬼夜行的付丧神!
关丸恐惧得动弹不得,付丧神却并不在意,他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焦急,却又拼命压抑,总之根本没看这两人,又一刀彻底戳死还在扭动的头颅之后,他举起刀,蓦然刺下,剖开了黥面鬼的肚子!
&阿木捂住嘴,发出了干呕声。
付丧神切了一刀还不够,又纵剖了一刀,割出了十字形的裂口,接着就专注的盯着,用刀搅着黥面鬼的肚子。到最后他居然自己蹲了下去,直接伸出了手,在黥面鬼的腹中掏挖着。
碰到被黥面鬼吃下去的牛头时,付丧神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苍白,等看清楚那不过是个牛头之后,他又仿佛松了口气。
这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
关丸进退不得,想要悄悄离开,却又害怕惊动了这个比恶鬼还要恐怖的付丧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黥面鬼的肚子扒了个底朝天。
除了被吃下去的半只牛,他没再找到什么。
直至此刻,付丧神那一直紧绷着的表情,才终于稍稍舒缓一些,但立刻就又皱起了眉。
他站起身来,踢开了黥面鬼的头颅,走到了关丸的身边。
&武士发出一声惊叫:“别、别杀我,我可是……”
&有没有见到一个女孩。”付丧神打断了他的话。
关丸:“…>
&概这么高,”付丧神比划了一下:“抱着一把太刀。”
他那染满了鲜血的手让关丸心悸,他抖抖索索的说:“没、没有……”
他还未说完,侍从便高声道:“我们见过!”
关丸一怔。诧异的看向阿木,却见侍从白着脸,慢慢从田埂里站了起来。
关丸前往平安京不过是一时热血上头,刚刚拿到了新刀,又跟同僚们喝了酒,几杯酒下肚就壮起胆子,连夜朝平安京来了。
这一路上除了他这个蠢货,还拖着来送死的阿木,半个人影也没看见,阿木在说什么?
&木?”
侍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位……大人,小人、小人……来的时候,看到了,看到……”
他还未说完,刀锋骤然停在他的眼前。
付丧神离开了关丸身前,用刀指着侍从,红色的双瞳犹如野兽:“你看到了什么?”
侍从支吾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付丧神的红瞳微微眯起:“快说。”
&到了……看、看到了那个——去死啊啊妖怪!”阿木猛然大喊一声,握着刀朝付丧神扑去,他胡乱的挥舞着,脸上涕泪交加,对关丸喊道:“关丸大人,您快逃!”
他毫无章法的攻击被付丧神轻易闪躲了过去,白发男子侧了身,用刀背敲在阿木的脖颈上,随后一脚将他踢到了田野柔软的泥土里。
“……果然是不知道啊。”他发出了一声有些寥落的感慨。
不知为何,关丸觉得他其实早就看穿了阿木,只是他却抱着一点些微的希望,等他说完。
抱着太刀的女孩吗……
因为付丧神意外的手下留情,并没有杀了阿木,关丸的恐惧不知不觉的减轻了一些,他翻身坐起:“那、那个——”
付丧神微微侧头,月光映照在他的红瞳之中:“怎么,你也想戏弄小狐吗。”
&不是的,”关丸连忙道:“那个,非常感谢您……请问,您、您的……名讳?”
付丧神却将刀上的鲜血一甩,又转回了身。
他显然并不打算再浪费时间。
不过下一刻,关丸立刻便如愿知道了他的名讳。
&狐丸殿下。”一个尖细的声音唤道。
正准备离去的付丧神脚步一顿。
关丸转过头,便见黑暗之中,缓缓出现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人影。
只一眼他便看出——这不是人类。
它的四肢异常的细弱,肚子却膨胀圆滚,一条尾巴垂在身后。
&狐丸殿,”它先是对着付丧神行礼,随后便用那尖细的声音问:“您要去哪里。”
&日的夜游即将开始了,您却不见踪影,”妖怪细声细气的说:“还请您——”
它才张开嘴,便被付丧神掐住了脖子。
&的身上有人类的血气,你吃了人?”
妖怪的面具歪到一边,露出它尖尖的嘴:“小狐丸殿、殿下?”
&有没有遇到一个少女的生魂,她的气味很甜美,”小狐丸将它举到自己面前:“你没有吃了她吧?”
妖怪喘不上气,呃呃啊啊的说不出话。
&狐丸……”妖怪艰难的道:“你难道……咳咳,要违背、约定……”
&
付丧神的瞳孔中翻涌着血色:“说出这样的话,是想束缚我吗。”
他缓缓举起了刀,月光之下,那柄太刀似乎在发光:“擅自来挑衅野狐……殊为不智。”
&小狐丸,只会跟从自己的本能行事啊。”
&且,那是我与御前的约定。”
刀光骤落,妖怪发出一声尖叫,骤然裂成了两半。
不过它的力量显然比黥面鬼要强大许多,即便如此,居然还未曾死去。
付丧神如同踩着家禽,将它踩在地上,仔细检阅了一番它的肚子,没找到什么‘甜美的生魂’之后,他的眉目稍稍放松。
接着他用力踩住了妖怪那细细的脖子:“听好了,告诉城里所有的妖怪——”
那一瞬间,他的眼眸,骤然泛起了淡淡的红光,如同毫无理智的凶猛野兽:“不许捕食游荡在外的生魂,若是伤害了……”
&心情不好吗。’
&是糖。’
&味的哦。’
他吞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付丧神脚下用力,将妖怪的头颅深深的踩进地面。
“——那么我小狐丸,定然将它撕成碎片。”
话音落下,妖怪尖啸着,倏然化成一道黑影,从他的脚下窜出,头也不回的飞驰逃走。
白发红瞳的野狐将刀缓缓收回刀鞘,夜风将他的白发吹起,纷纷扬扬,遮蔽着他的面容。掩盖了他所有的表情。
他仰头看了一眼天空,弯月高悬,已经是夜色最浓郁的时刻。
“……”
付丧神的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知该继续往哪个方向而去。
紧接着,一声细而绵长的尖叫,在空旷的荒野上回荡着。
那声音听起来并不真切,仿佛是女孩子在恐惧哭泣一般。但还未入耳,边被风吹散。
关乐尚在分辨,便见付丧神的脸上,出现了无法形容的、苍白的惊恐。他骤然压低了身体,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朝着声音的方向狂奔而去。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他还是一柄无知无觉的刀剑时,那无意间从枝头坠下,飘落在他刀锋上的春樱。
银发少年伸出手,接住了一片从少女发间飘落的花瓣。
&醒了吗?”他听到少女询问道,她似乎松了口气的模样,神情也欢愉了起来。
啊……在对他说话呢。
那如潮涌的灵力又重新将他包裹了起来,骨喰藤四郎的手臂垂落,又闭上了眼睛。
&歉……”陆乔乔讪讪收回手:“我好像……一时没控制住灵力,他又晕过去了。”
加州清光:“……”
&做得很好,主人,”他果断的说道:“不必担心他,虽然外表看起来年幼,但这家伙终究是刀剑付丧神,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情受伤的。”
&吗,那就好。”陆乔乔站起身来,她刚要迈开脚步,一直盘旋在侧的蛇骨突然飞起来,用尾巴轻轻卷住了她一缕发丝。
加州清光眉头一皱,他抬起手,用刀鞘不轻不重的敲了蛇骨一下:“你要做什么?放开主人。”
蛇骨立刻便瑟缩了一下,显然被打得有些痛。不过这次它却没有胆怯的发抖,反而将陆乔乔的发丝缠得更紧了。
&对不起……’
陆乔乔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一个声音,她有些吃惊的望着蛇骨:“你说话了?”
蛇骨凝视着她,眼眶中的两点幽火轻轻跳跃着,明明该是令人恐惧的外表,它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阴霾,柔软得像春日泛泛的水波。
&不起……’陆乔乔又听见了那细小的呢喃声:‘但是、但是无论如何……’
庭院中的花瓣突然纷纷飞扬着,盘旋如舒展的粉蝶,环绕在蛇骨的身边,将它覆盖住。
一旦接触到它的身体,花瓣便渐渐消融,化为幽幽的萤光。
&虎退,你在吸花瓣中的灵力?”加州清光有些吃惊:“快停下,你现在是可是……”
可是已经堕落成了溯行军啊。
蛇骨的身躯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藏在花瓣中那纯净的灵力,对于它而言,就像是锋利的刀,不断切削着它的躯体。
它在被千刀万剐着。
&行,我不能、不能放弃,’隐隐约约的声音回荡在庭院中:‘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一定要……’
“……一定要亲口告诉您啊。”
沙哑的声音响起,聚拢在蛇骨周身的花瓣倏然散开,一只纤细的手取代了原本的蛇尾,握着陆乔乔的发丝。
面容精致的少年缓缓落下,他看起来十分年幼,穿着黑色的军装,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一只眼睛,陆乔乔只能看到他羞涩躲闪的左瞳,像淡金色的琥珀一样。
&虎退?”
少年仰起头:“对、对不起……”
&个,真的很抱歉,”他猛然弯下腰:“擅自使用了您的灵力。”
&为,那副模样,没有办法说话。”
&是无论如何,我都想要对您说……”少年松开了她的发丝,他弯下身躯,双膝跪倒在地上,接着将头颅深深的低了下去,一直低到尘土你:“谢谢您,愿意救骨喰哥。”
陆乔乔惊讶的看着他,连忙蹲下身:“不用,你快站起来吧。”
她试图去扶五虎退,没想到她的手刚一碰到少年的手臂,便听他小声的痛呼起来,被她所触碰的地方,就像坍塌的积木,萎缩了下去。
&陆乔乔有些不知所措:“这、这是怎么回事。”
&幅躯体,是用您的灵力勉强维持的幻象,”五虎退抬起头,慌忙解释着:“没关系,如果您想触碰的话,我、我可以再做一个。”
陆乔乔不敢动了,她收回手,规规矩矩的放在了膝盖上。
&是你的哥哥吗?”她望着骨喰藤四郎:“你们是兄弟啊。”
&的,”少年低下头:“我、我叫五虎退,跟骨喰哥都是吉光大人所锻造的刀……”
&以就以兄弟相称吗?”
&还有其他很多兄弟呢。”少年微笑起来,似乎回忆起了美好的时光。
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暗淡了:“虽然……听起来像是在为骨喰哥辩解,但是,还是想要向您解释。”
&喰哥,他……是因为我跟其他的兄弟,才会变成这样。”
五虎退低下头,一片花瓣飘落,他轻声诉说道:“我跟骨喰哥诞生的本丸,审神者是个非常有好奇心的人。”
&为好奇心太强烈了,所以就……把我变成了这幅模样。”
……
…………
召唤五虎退的审神者很年幼。
五虎退甚至比审神者还要高一点。
因为年幼,所以天真,又因为天真……格外残忍。
&什么溯行军是那副模样呢?”
&是最没用的一把刀了,胆子那么小,居然也算是刀剑的付丧神吗?”
&刀除了夜战以外,根本什么用都没有嘛。”
审神者不满意短刀们的力量,并不愿意耗费资源在他们身上,但兄弟们还是一个个的来了。
于是他就成了第一个牺牲品。
他变化的过程非常迅速,也非常痛苦,审神者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直接将他转化成了溯行军,五虎退还记得他睁开眼眸,视线里是他名义上的主人——审神者充满了厌恶的脸。
&还以为能稍微好看一点呢。跟外面那些野生的溯行军没什么区别嘛。”
&丑。”
&了,想到有趣的玩法了,你说,你现在这幅样子,你那些兄弟们认得出来吗?”
&哈,有趣,就让他们将你击杀吧。”
……
…………
骨喰藤四郎在轻微的晃动中醒来,他睁开眼眸,恍惚中看见了五虎退。
不是那副暗堕后的模样,而是原本的他。
而他正躺在五虎退的背上,由他背着,在一片森林里行走着。
&喰哥,”白发少年察觉到了他的苏醒,高兴的说:“你终于醒了。”
骨喰藤四郎迷惘的望着他:>
随后他睁大眼睛:“退,你恢复了!”
五虎退放下他,一只小骨虎爬上他的脚背,少年抱起骨虎,有些不安的道:“并没有呢,骨喰哥,这是借助了那位审神者大人的力量……”
&神者”这三个入耳,骨喰藤四郎的眼底立刻泛起一片黑气,那些沉在记忆最深处的黑暗又蠢蠢欲动。
&喰哥,不是那个。”五虎退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骨喰回过神,便见一只迎面而来的骨虎。
五虎退把小骨虎按在了骨喰藤四郎的脸上。
&喰哥,你忘记了吗?你因为伤势太严重了,昏迷了过去。”
“……”骨喰藤四郎双目无神:“我晕倒了吗?”
&啊,”五虎退连忙道:“我、我带着你去求助了那座本丸的主人。”
“……就是被您砍了一刀的那位。”
残破的宫殿、刀光、伤口……春樱。
骨喰藤四郎浑身一颤,眼前突然浮现一双眼眸。
清凌凌的,并没有怨恨或者不平,像是月光下的流泉,无声的流淌过干涸的灵魂。
&的伤……”他后知后觉的抚上胸口,那里仿佛还留着温柔的灵力:“愈合了。”
&啊,骨喰哥,”五虎退点头:“那位大人救了我们呢。”
骨喰藤四郎回过神:“你也被治愈了吗?你恢复了。”
五虎退低下头:“不是的,骨喰哥,你忘记了吗。我已经是敌短刀啦。”
恢复不了的。
&过那位大人给了我很多的灵力,让我能够保持这样的姿态呢,”他微笑起来,举起了小骨虎:“但是、但是我怕老虎们会疼,就没有让他们也变化。”
他原本是很怕痛的。
但是尝试过被强行变化为溯行军的痛苦之后。已经没什么好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