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阳把手一伸,很是不客气地说,“把手机给我。”
黎夜一脸糟懵的表情,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鬼精鬼精的小周已经夹着屁股先行溜走开车去了,目前连个打岔的人都没有。
终于,黎夜憋出个笑,“看手机做什么?”
秦烈阳露出个危险的笑容,“看看你们的教学视频什么样?听说画画写毛笔字都磨练性情,要是感兴趣,我也可以学学。反正你也会,要不你照着教我?”
黎夜用一种被踩到脚还碾了三下的表情看着他,然后脸就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红了。这家伙还知道打晃子,“这个不合适的,都是些需要基础的技法,你要喜欢,我那里有基本入门的画谱,可以拿给你。”
越是这样越可疑。秦烈阳压根没再费口舌,直接弯下腰,在黎夜来不及反抗下,将手插进了黎夜的背部和轮椅的缝隙里,在黎夜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贴着黎夜的后背,滑到了他的腰臀处,毫不犹豫地摸向了他屁股上的后兜,将手机灵巧的拿了出来。
都十多年了,往后兜塞东西的习惯都没有变,秦烈阳觉得这人简直被时间静止了。
黎夜见手机已经到了他手上,又抢不回来,何况,越不愿意不显示越有事吗?反正网页他都关了,他也就稳稳当当坐着不说话了。
秦烈阳瞧他一眼,然后前后看了看那款白色的三星手机,触屏加机械键的,不算大,也就是前几年的苹果四大小,四角都已经磨得掉了漆,看起来旧旧的。秦烈阳猜也能猜出来,这种手机,就算是旧款,黎夜也不可能买新的,八成是黎耀用旧了不要的,黎夜捡过来用的。
这就跟当年一样,黎家这两个孩子分别随了父母的长相,所以黎耀要比黎夜个头猛不少。十几岁又是长个最快的年纪,衣服也就是穿一季就小了,他们穷,黎夜就穿黎耀替换下来的。这习惯显然是一直延续到现在。
他最近倒是没在意黎耀的消息,不过不来找黎夜了,显然日子能过得下去,希望这家伙永远不会出现吧。
他挺嫌弃地打开了屏幕,很是流利的看了看手机里的软件,发现没什么可疑的,就直接开了网页,然后在历史里查找。黎夜最大的问题不是去看了网盘,而是他平日里不拿手机上网,所以,历史里就寥寥几条浏览记录,那个网盘的名字实在是太明显了。
秦烈阳随手就打开了,网盘自动登录,于是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堆“双x入o”“同桌的诱惑”,秦烈阳站在光天化日之下,面不改色的还往下翻了翻,发现果然博大精深,然后就将手机关了。在黎夜的注视中,顺手塞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推着他往前走。
黎夜被他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他打探问,“把手机给我啊。”
秦烈阳跟没事人似得说,“手机太旧了,黎耀的东西吧,他的东西留着干什么?等会儿给你换了。”
黎夜一听不是那张图的事儿,瞬间松了口气。
秦烈阳显然这次安排的行程不短,先是去路过的卖场买了个手机给黎夜,随后又去商场找了家他习惯的店面敛了一堆能把黎夜埋起来的衣服,在黎夜反对声中结账走人,然后又带着他去了一家装修特别豪华的地方,黎夜土包子的一位到了吃饭的地儿了,结果是理发店。
那个理发的男人三十来岁,穿得西装革履,就跟每天上班的秦烈阳一个打扮。结果直接把他推到镜子前,跟秦烈阳探讨起他的脑袋来了。黎夜长得随了他的母亲,白皙俊秀,轮廓感并不似秦烈阳那么明显。秦烈阳翻着黎夜的头发说,“他的额头很漂亮,不要很长的刘海,要露出来。偏分就可以,”秦烈阳这回连看都不用看了,“六分最合适。对了他头发太软,剪的时候注意些,不要趴在头皮上。”
那个理发师八成跟他挺熟,开玩笑道,“你自己的头发都没这么了解吧,”他努努嘴,“这谁呀。”
秦烈阳毫不在意地说,“我男朋友。”
一进来就被塞了本杂志让他看不需要发表意见的黎夜,几乎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一脸惊讶地看着秦烈阳。那个理发师显然也有些受惊了,毕竟秦烈阳可是如今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他的客户都是秦烈阳这个圈子的,多少女孩子想要嫁给他当老婆?他喜欢男人?这简直太劲爆了。
不过他做惯了生意,自然知道这种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笑着说,“对啊男朋友。我们也是男朋友啊。”
秦烈阳真的没觉得需要掩饰,他想开了就是想开了,跟黎夜的内部矛盾以后慢慢解决,可人他是要定了,既然如此,他何须隐瞒?至于他家,他秦烈阳是靠本事经营秦氏,又不是靠子孙后代来经营。他并不觉得这是问题。
理发师大概觉得黎夜就是个定时炸弹,替他打理的又快又好,很快就结束了。黎夜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他其实并不很是仔细看自己,每天洗脸刷牙都没多看过几眼,他是个跑车的糙汉子啊。所以,这几乎是他出事后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自己,而且还是在这种明亮的灯光下。镜子里的人穿着白衬衫,皮肤白皙,漂亮的额头露出来,显得精神得不得了,别说三十岁,便是说二十五六也是有人信的。那样子,就像是坐办公室的人一样,那是他曾经羡慕的对象。
秦烈阳显然也很满意,站在镜子前看了半天,还让黎夜抬头让他瞧瞧。这一切在理发师眼中就是秀恩爱,他死咬着嘴低着头,就当没看见。
等着秦烈阳带着黎夜离开时,理发师就种送瘟神的轻松感,甚至还在门口小声说,“您放心,欢迎您和您的朋友下次再来。”他将朋友两个字咬的特别重,显然的意思是说,我只当你们是普通朋友哦。
等着出了门,黎夜忍不住说,“他被吓坏了,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
秦烈阳就瞧了他一眼,来了句,“你才三十不是六十,怎么能这么老旧?”随后压根不搭理他,而是直接电话让小周上来,等他到了,就把轮椅给了小周了,然后冲着黎夜说,“手伸出来。”黎夜奇怪地问他,“干什么?”秦烈阳干脆不说话了,上手直接将黎夜的手抓住,“我秦烈阳干事从不躲躲藏藏,你做错事了吗?往回缩什么?我们这样对不起谁了吗?”说完,他竟是一点也不遮挡的攥着他的手在这商场里逛了起来。
小周的眼睛都瞪大了,嘴巴里也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秦烈阳保持一致,好让他们走的舒服。
黎夜却是有些怔然,这孩子还是这个样啊。当年黎耀在家磨叽说想要个名牌随身听的时候,说全班都有就我没有,显得我好穷让人看不起。秦烈阳就这样问他的,“你穷是做错了事吗?你对不起谁了吗?你花别人的钱吃别人的饭了吗?既然都是靠自己,你为什么要自卑。”
黎耀不知道是觉得秦烈阳说得有理,还是怕了秦烈阳的拳头,总之再也没要过。
回想起这些,黎夜望着自己紧紧抓住的手,热而有力,不容半点挣脱,不能说不感动,这起码是一种态度。可如今这并不适宜啊。好在一共只走了几步,秦烈阳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听后黎夜就听他叫了一声爸爸,随后那张风和日暖的脸就变得让人猜不透起来,他很快挂了电话,冲着黎夜说,“家里有事,我回去一趟,小周带着你吃完饭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