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击破塔兰托第一道关卡时的后半段完全一样,在目标的左右两旁阵地发动猛烈进攻,牵制敌人的兵力。等大家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被牵扯过去以后,一直养精蓄锐的杀手锏震撼登场,以无可抵挡之势直扑真正的目标。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让约翰将军摸准了规律,弗兰奇布置在银丘山谷的防线,跟第一道关卡颇有相似之处。
最关键的是,被约翰将军选作突破的点,同样的看上去易守难攻,同样的布置下了强大的防御力量,同样的顽强抵抗,厮杀激烈。而最终的结果,则也是同样的毫无二致。
弗兰奇静静的看着防线被突破,脸上平静无波,不喜不悲。
而他身边的柯奇士公爵却喜形于色,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不清楚内情的人见了,还以为高歌猛进的是塔兰托军队,而节节败退,勉强维持着阵型的才是阿伯丁的军队。
知道了弗兰奇的整套战略计划以后,柯奇士公爵大是振奋。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看到防线被破,手下士兵被无情砍杀,就心疼紧张不已。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点损失,还不放在大公爵的心上。
他敢于在两国刚开始交战,胜负之势还没明确的时候,就悍然举兵造反,与整个辉煌帝国为敌,其人的赌性和狠劲,可见一斑。
柯奇士公爵不是舍不得损失,而是觉得每一点损失都应该有其价值。只要回报足够丰厚,就算把眼前的塔兰托战士全部拼光,公爵大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眼看着一切进展顺利,敌人懵然无知的一步步落入彀中,正向着弗兰奇描绘的战略目标缓缓接近,柯奇士公爵心中的狂喜几乎压抑不住,哪里还会计较这点小事。
弗兰奇看到己方的防线且战且退,阵型严密,丝毫不见慌乱。
心里也觉得颇为满意。
在大溃败以后,弗兰奇对军队很是下了一次辣手,毫不留情面地训斥重罚了几位位高权重的将军。对延误战机,犯下严重错误的几支部队的主将,更是狠下杀手。
有柯奇士公爵的全力支持,加上弗兰奇在军中的声望日隆,这场叛军中的大地震并没有引起官兵们的反弹。
人头落地的那几位,他们犯下的错,大家都看在眼里。弗兰奇将军执行军法合情合理,谁都无话可说。
军官们唯一不习惯的是,这样的小错误,以往谁不犯上一桩两桩的。犯事者诚恳认错,并诚心地表示悔改,同僚们一起上前求情,主帅顺势呵斥责骂几句,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很明显,在里加将军面前,以往的这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将军们心中凛然,都是打醒了十二分精神,对弗兰奇颁布的军令再不敢有丝毫的轻忽大意。
军官们态度的转变,自然也影响到底下的战士们。军中自从弗兰奇入主以后已经明显改善的自由散漫之风,再一次得到了提高。大军令行禁止,已经开始有那么点强军的影子。
弗兰奇缓缓点头。
看来这次整顿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若能给他一段时间亲手加以训练,军队的战斗力还可以再提升一个台阶。
当然,那是等解决了眼前的阿伯丁大军以后的事情了。
心情大好之下,弗兰奇难得的跟柯奇士公爵开起了玩笑。
“阿伯丁的主帅也不笨,这么快就找到了专门给他们留下的后门,比之前可是进步多了。看来约翰将军是真的摸到点门路了。”
柯奇士公爵也呵呵笑道:“这个约翰本公爵之前也听说过,据说是有真本领的,算是辉煌帝国军中中生代军官最突出的一个。
当然,跟将军你是没法比的。不过要‘配合’我们的计划,他倒也还算合格。至少,没有浪费将军的一番苦心安排。哈哈哈哈!”
“那更好,省了我们好多功夫。”
弗兰奇再观察片刻,局势发展一直按他编排的剧本进行着,没发现异常情况。遂转头向传令官下令:“通知各部队,照原计划撤……”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已是准备离开。但最后的一个“退”字还没说出口,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地方。
“咦~”
在防线的突破口,大量的阿伯丁士兵正源源不断的涌入进来,扩大着占领的区域。
塔兰托正面和两边的防线并没有崩溃,虽然都在缓缓的后退着,却仍然持续不断地给阿伯丁战士施加压力,让他们的每一步扩充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要说高层的军官们,即便是阿伯丁最底层的士兵,到如今都已经看出了一点端倪。
对面是专门练过这个的!
不要看敌人正在一点一点的后退,威胁可是丝毫没有减少。有那不信邪的,兴冲冲地冲上去想要捡人头,结果却反而是给对方送人头。
塔兰托叛军慢慢的后退,一点一点的脱离接触。等退到了一定距离,他们就会一排排的依次转身,最后撒丫子的逃跑了。
双方交锋已不下十次,对于敌人的这个套路,阿伯丁的战士们已经慢慢琢磨出来,颇为熟悉。
敌人要跑,那就让他们跑吧。突破防线,攻陷他们的防御工事,战士们已经完成了自己原本的任务。即便没有趁机多斩杀敌人,长官们也不会再苛求他们什么。
追击上去扩大战果?别开玩笑了!
敌人虽然在逃跑,但阵型却依然保持着不乱。贸贸然的冲上去,不是送死吗?
除了铁木镇那唯一一次成功的追击,打着如意算盘想冲上去捡便宜的部队,最终谁不是闹得灰头土脸,甚至伤筋动骨的?
到了如今,双方几乎已经形成了默契。
阿伯丁进攻,塔兰托防守,双方生死相搏,互不相让。但一旦防线被突破,并且再也无法守住阵地的时候,塔兰托的士兵就会果断放弃防御工事,缓缓后退。阿伯丁战士们则应付差事般的尾随追杀一阵,然后就会止住脚步,目送叛军列队离开。
对方将士如此的知情识趣,倒是让弗兰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但今天的情况,似乎有点不一样。
一位身披轻甲的枪兵突然跨前两步,手中长枪倏然探出,直取塔兰托阵线的最后两名战士。
那杆长枪朴实无华,枪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纹饰。但枪尖却锐利无比,在那轻甲枪兵的催动下,抖出朵朵似梦似幻的寒光,瞬间就没入了两名塔兰托战士的胸膛。
那两名战士的动作顿时僵住了,不敢置信的低头,去看那杆给他们带来致命伤害的长枪。那长枪却是一发即收,“嗖”的一声抽了回去,早已失去了踪影。
两名塔兰托战士终于支撑不住,颓然倒地。手中的兵器摔在地上,发出“哐”的一声脆响。
那轻甲枪兵又是踏前一步,手中长枪再度急刺而出。带着死神的气息,扑向塔兰托的后阵。
那人动作极快,手中的长枪更快。敌人不要说招架挡格,就连他们的视线,都没能捕捉到长枪的运动轨迹。
连看都没能看清楚,那战斗结果还会有任何悬念吗?
更可怕的是,轻甲枪兵手中的长枪也绝非凡品,锋芒锐利的不可想象。在枪兵的运使之下,一扎就是一个鸡蛋大小的窟窿。塔兰托战士们身上穿的盔甲就像纸糊的一样,根本没能够提供任何防护作用。
转眼间,已经有六名塔兰托战士成了那轻甲枪兵手下的亡魂。
这是什么状况?
塔兰托的战士们愣住了。
阿伯丁的战士们也愣住了。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幕,交战双方都没有任何的准备
——嘿!兄弟,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还是阿伯丁一方首先反应过来。
好机会!
几名见机最快的阿伯丁战士抢前几步,把手中的兵器挥向还在发呆的敌人。
虽然彼此形成了默契,但双方可不是真的成了亲如兄弟的好哥们。阿伯丁一方是看对方严阵以待,不想在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以外,为了那一点点的战功,冒险冲击敌人的战阵。
同伴的突然爆发,不单单是一下子杀死了六名塔兰托战士,更是在对方原本严密的阵线上,硬生生的撕开了一道缺口。在那一瞬间,敌人防线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混乱。
风险大于收益时,阿伯丁的战士们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但当收益大于风险时,有便宜可占却还无动于衷的,那可就是笨蛋了。
“铛铛铛”的几声脆响,这是兵器交击的声音。
毕竟是在战场之上,片刻的走神已是极限。在攻击及体以前,塔兰托的战士们迅速回过神来,连忙出手挡格。
这些捡便宜的阿伯丁战士的威胁比起那轻甲枪兵可差多了,居然没有一个能趁势拿下自己的目标。其中最辉煌的战果,也只是把一名塔兰托的战士击退了两步。
双方乒乒乓乓的你来我往,场面一时间显得有点混乱。
弗兰奇如鹰隼般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地方,已停下了准备离开的动作,身体也重新转了回来。
几名战士的阵亡,还不放在弗兰奇将军的心上。但那轻甲枪兵爆发的时机,却太让人难受了。
敌我双方的兵锋仍在接触,威胁并没有完全解除之前,塔兰托战士们当然要凝神戒备。当双方脱离了接触,并退开了一定距离后,各部队才会集体转身,迅速的离开。
那轻甲枪兵发动的时间,恰恰是塔兰托战士们将退未退,前排的士兵们已经完成了转身,最后两排的战士还在小心戒备的时候。
负责殿后戒备的战士瞬间战死,被他们保护着的同伴的后背就被暴露了出来,已经准备开跑的同伴不得不停下动作,转身迎敌。
要知道,那轻甲枪兵可不是孤身一人。被约翰将军选中作为重点突破的部队,自然都是军中的精锐。塔兰托的阵势只要稍稍露出点破绽,他们还不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一样,蜂拥而至。
而阵线只要一个部份被突破,本来严整的防线瞬间就变得错漏百出。一个处理不当,铁木镇的大溃败很可能就要重演。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一个点被牵扯住了,脱身不得,那整条阵线都没法快速撤退。只能像现在这样且战且退,纠缠不清。
塔兰托陷入如此尴尬的局面,居然是由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枪兵引起的?
弗兰奇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这到底是一次巧合,还是那轻甲枪兵故意为之?
弗兰奇看着那依稀有点似曾相识的身影,心中蓦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停下了撤退的命令,继续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
弗兰奇没有对此作出任何指示。
撤退是计划中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也是难度最大,危险性最高的一个点。因此,他已提前做了大量的安排布置,以应对各种突发的状况。
眼前的这种小事故,同样没有脱出他的预计。无需主帅下达任何指令,各部队的军官们都应该知道该怎么处理。
塔兰托的将士们果然没有让弗兰奇失望。
从战场的某处,突然升起了数十个火球。
那些火球剧烈的燃烧着,带着让人窒息的恐怖高温,迎头砸向那个让塔兰托上下恨的牙根痒痒的轻甲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