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狼人首领又惊又怒地喊道:“我知道阁下的同伴被莱斯特伯爵所杀,阁下心绪不佳。但伯爵虽已远遁,其实随时可返。阁下等若执意与我族纠缠不休,不怕伯爵乘虚而入吗?”
“哼,现在是你要与我们纠缠不休。”雷诺心下恍然:莱斯特伯爵,原来是他。
“阁下,惊动了阁下我深感不安。但是,我得到可靠消息,我族历代传承的重要信物就在这普吉村中。此物旁人得去无用,于我族却意义重大。今夜大举出动实非得已,阁下若能将此物归还,我族立刻退回月影森林,从此不再踏出森林一步。”狼人首领此时和雷诺讲条件,措词很是文雅,与它粗鲁、凶恶的形象反差不小。
“你那什么信物我不知道,没听说过!不用乱找借口,你们若实在不想走,那就不必走了!”雷诺面沉如水,半点不肯退让。
“阁下!战争是最后的手段。在此之前,当尽一切可能寻求合作。请听我把话说完。”狼人首领现学现卖,把莱斯特的话搬了出来,却聪明地省去了前提条件:“我族信物对于你们几位强者,真的是毫无用处。哪怕只告诉我一点相关消息,我族上下也感激不尽。莱斯特伯爵的巢穴离此并不甚远,以他的能力须臾便至,难道不是几位的心腹大患?若阁下想为陨落的同伴报仇,我族愿倾力相助。”它心思狡诈,反手就打算把莱斯特给卖了。若能让两边打得两败俱伤,对它来说最好不过。
雷诺心下一动,他瞬间便想明白了狼人首领的心思。虽然明知它想坐山观虎斗,但莱斯特窥视一侧,确实是他们的心腹大患。这个赫赫有名的血裔,吸了埃梅内希的血,对娜拉也绝不会毫无兴趣。若不能除掉莱斯特,他们就只能带娜拉另迁他处。如果能知道莱斯特的巢穴,倒是可以考虑想办法杀掉他一劳永逸。
“你们传承的信物是什么?”雷诺问道。
狼人首领仔细看了看雷诺,见他不似作伪,心中大叹倒霉,郁闷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雷诺脸色一沉:“你在开玩笑?”这短短四字隐有风雷之声,已是暴发在即。
狼人首领急忙解释道:“阁下,我无意冒犯。我族信物的传承已断了几百年,我等确实不知道它是何物。但据我族传说,只要它出现在我等面前,我们就能辨认出来。”
“荒谬!”雷诺心想,那岂不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狼人首领悄声道:“为示诚意,我愿意将传承相告。阁下请听:
谁能找到先祖的珍宝?
那是后世子孙的梦想。
它或许会失落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但永远不会被遗忘。
它是先祖纵横大陆的凭仗,万千杀戮,亦吾往。
它在骄阳下闪耀,
亦能撕裂黑夜,迅若流光。
它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让尖锐的更尖锐,强壮的更强壮。
它碎巨岩为砂砾,碾寒冰如齑粉;
它破坚甲为朽木,刺顽铁如腐土。
它是毒蝎的刺、猛虎的牙,
天敌噩梦中永不愈合的伤。
那永不磨灭的力量,是圆月穿透千年的凝望。
无知的拥有者,会让它蒙受尘土与风霜。
但狼族的勇士,能立刻擦亮它的锋芒。
因为它铭刻了我族,独一无二的荣光。”
雷诺皱了皱眉道:“这说的是什么?”
狼人首领肚中暗骂:我要是知道干嘛还在这里跟你废话?可它也知道现在硬来绝讨不了好,只好陪笑道:“我也不知道,据传言所说,我们若看到它,便能认出。”
雷诺目露精光,紧紧盯着狼人首领问道:“那你想要如何?”
狼族首领斟酌片刻,回答道:“我希望能让我的5位族人,进入村庄。到各处仔细看看,寻找信物。不管是否找到,我都会告诉你莱斯特的巢穴位置,甚至可以带你们去。并且承诺,在你们解决恩怨时,狼族绝不插手。”
它的这个条件还是很有吸引力的,5位狼人对雷诺他们来说根本就毫无威胁。而它确信,雷诺等人和莱斯特是生死大敌,必欲除之而后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对雷诺来说是如此,狼族亦如斯。
雷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朱莉亚,他夫妻二人只用眼神便能明白对方心意。雷诺转身对狼人首领道:“谁告诉你消息的?他凭什么说信物在我的村子里?”
狼人首领毫不犹疑地答道:“是一个叫沃切尔的占星师,他耗费法力施展了大预言术,预言我族信物就在阁下的村子里。”
大预言术!这个法术可不是随便一个占星术士就能施展得出来的。全大陆能施展这个法术的占星师屈指可数。这个大预言术施展出来后,不仅会将施术者的魔力消耗一空,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占星师的身体机能和寿数。这种顶极占星术,通常用在和生死大敌的决斗中,或者用来预测国之兴亡。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占星师,居然会大预言术?而且把它用在帮狼族找信物?要知道凡是能用大预言术的占星师,已经是触摸到了天地法则的人。在他们眼中,普通的人类都如蝼蚁,何况非我族类的狼人?这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事!
“不可能!”雷诺断然道。
狼人首领明白雷诺的意思,他慎重回答道:“是事实。他当着我们全族施展的大预言术。施术完了后,他一下就老了好几岁。”
雷诺和朱利亚对视一眼,各自默然无语。既然排除了狼族被欺骗的可能性,那么只剩下一种情况:占星师不会自己跑去月影森林做这种损已利人的好人好事,那只可能是受命于某位大人物。这位大人物布了一个局,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只是不知道吸血鬼莱斯特是不是也是他的棋子?
雷诺思索片刻道:“好,5位狼人可以进村。时间为半小时。记住,别耍花招!”
莱斯特的巨大山洞里,盘旋着的数十圈火焰跳跃着,闪着金色的光。将山洞照得温暖而明亮。但林爱甄却觉得全身发冷,因为莱斯特伯爵那双碧绿的眼睛,正幽幽地注视着她,温柔且含情脉脉。她想不出莱斯特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以她现在衰得不能再衰的蝙蝠外形,莱斯特不至于对她产生人类的美好感情吧?不过莱斯特本来就不是人类,不能以常情度之,林爱甄顿时觉得自己的牙齿要开始打颤了。
伯爵深深地凝视着林爱甄,缓缓道:“娜拉的身边有个女孩,很有趣的小弓手。跟你,长得很像。”他声音醇厚而干净,眼神专注而深邃,看上去温柔而多情。
不过,林爱甄经历了惨痛的教训,早已对他的吸引力免疫。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莱斯特的心思,不加思索地回答道:“那是我妹妹,叫风之翎。箭术烂得很,敢跟大人你作对,简直不自量力!”
“哦?看来你们姐妹的关系不太融洽。”
“岂止是不太融洽,是糟糕透顶!她明明是妹妹,却一心想当老大,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经常欺负我,指使我做这做那。”
“你可不象是会被欺负的人。”莱斯特展颜一笑。
灰眼蝙蝠发出一阵急促的吱吱声:“伯爵大人,我说的是真的!我平时辛辛苦苦地打猎赚钱,可是所有的钱都被我妹妹搜刮去了。一个银币的零花钱都不给我,也不给我买装备和好吃的。”(林爱月:林爱甄你要不要脸?)
“嗯~,这是有些过份了。”
“还有,大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妹妹不喜欢脚踏实地做人,成天研究怎么在天上飞。”
莱斯特有些意外:“啊,这个爱好倒跟我一样。”
“所以呢,大人,你看:我妹妹更适合我现在的角色。而我,其实也跟娜拉很熟。如果大人派遣我去她身边做卧底,我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卧底?”莱斯特没听懂。
“就是奸细、探子、暗哨、间谍……,总之,愿为大人鞠躬尽瘁!”林爱甄面不改色地回答。
莱斯特哈哈大笑,道:“很好,我很喜欢你这个想法。可惜,没这个时间了。”
“没时间了?为什么?”这次是林爱甄没听懂。
莱斯特微笑着说:“现在那些小狼崽子们还没回来。它们的头狼,也还算勉强继承了狼族的狡诈和冷酷。如果你是它,现在会做什么?”
林爱甄勃然变色,会做什么?当然是把莱斯特卖给雷诺,蚌鹤相争,我做渔翁!
莱斯特没有去看脚下的林爱甄,他抬头望着巨大穹顶上盘旋的蝙蝠群,嘴角含笑道:“还有一个小时,天就亮了。
PS:郁闷,单位今天加班到晚上11点半,紧赶慢赶,总算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