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刚一关闭,就有囚犯支撑不住,扑倒在地。
“不能在这儿休息,快起来,秦军很快就会过来的,到时候大家都会没命的。”
“快站起来,大家一起向前冲!”
项伯急促的大喊声在通道内响起,许多囚犯听了,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但更多的却是徒劳无功。
看到有囚犯去背地上倒下的人,项伯过去打掉一人伸出的手,大声喝道:
“不要为他们浪费力气了,秦军马上就要过来,通道外还有军阵等着,这么做只会让大家死的更快!”
那人甩手就要给项伯一下,却被对方牢牢握住,项伯虽在幽天子銮驾内受到损伤,但所得却是众人之中最为丰厚,近乎仙人修为的他,此时是通道内修为最高的人。
那人是项伯小队的队正,见挣扎不过,他不顾项伯的实力,愤怒的冲项伯大喊:
“你懂什么,我们是一起劳作了几十年的兄弟,我们之间的情义,你这新人怎么能懂!放开我,我要带我兄弟走!”
他这话引起众多囚犯的共鸣,看向项伯的眼神也变得愤怒与厌恶,许多人不顾受伤的身体,背起地上的同伴,默默地向前走去。
如果是在采石区,即使项伯发话,恐怕都不会有人去救受伤的队友,但这里不同,众多囚犯真诚相待,同生共死不知多少岁月,他们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感情,慕青即使呆的时间不长,也同队友们结下了感情,而这,是项伯这刚到不久的新人难以,或者,不屑懂得的。
“啪!”
一声脆响,惊动拯救同伴的众多囚犯,众人转头,只见被项伯单手举起的队正一脸的不可思议,呆呆的看着项伯,一边脸上,还留有清晰地红色掌印。
“你这样也算是兄弟?醒醒吧你!”
“大家千辛万苦,从洞里跑出来是为了什,啊?”
“是为了活命!”
“你为了自己的兄弟情义,不抛弃重伤的同伴,行啊,你够兄弟,你讲义气。”
“可是,你想过没有,带着你的兄弟,你能跑多快?你能剩下多少法力?你还能再支撑到通道出口吗?我们这些人能对付得了秦军军阵吗?”
“到时候,不用秦军动手,你自己就快累死了,只能看着秦人好整以暇的砍下你兄弟的头颅,然后,再砍掉你的!”
“作为对兄弟的情谊,我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你是否满意。但是,我不觉得这样的死法同在洞中等死有什么区别!若是如此,你们刚才何必拼命跑出来呢?”
一众囚犯听的目瞪口呆,默默停下手里的动作。
“还有,你想过你兄弟的感受吗?”
“带着他一起跑出去,然后看着兄弟一个个被杀,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噗通噗通的落地声响起,地上的囚犯或悲伤、或不舍、或决绝的看着想要带上自己的同伴们,几乎同时喊出一句决然的话:
“放下我,你们走!”
囚犯们仍有不舍,庞大的队伍一时陷入停滞。
“嘭!”
这时通道中响起一声沉闷的打击声,众人转头,只见英布嘴角流血,重重的后退数布,地上留下几只浅浅的脚印。
慕青怀抱褒姒,有些疑惑的看向一脸不可思议的英布,只听到大猫的怒骂声:
“你滚!老子用不着你可怜,快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英布大哥,你们快走吧,我们没啥力气了,就替你们挡挡秦军吧。快走,我可不想让你看我让人砍下脑袋的一幕。”
驴子虚弱的声音在一边响起,慕青转头看去,发现他虚弱的苍白的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受大猫和驴子感染,受人救助的囚犯也纷纷要求队友将自己放回地上:
“我现在动不了了,把我和他们一起摆成大阵,也好再能出把力气。”
“好了,要走要留,速做决定,不然秦军来了,大家谁都走不了!”
项伯此言提醒了众人,囚犯们迅速做出决断,站着的人深深望了一眼地上的兄弟,扭头迅速离去。
慕青有古树补给,身体恢复了很多,他抱着褒姒,同囚犯们以军阵迅速离开,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兄弟,保重!”
一瞬间,慕青心里像是收了重重一击,沉闷的就要喘不过气来,数万人跑过的通道,地上留下点点水迹,片刻之后,急速遁走的囚犯大阵发出悲凉的喊声:
“兄弟,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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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慕青他们跑到通道出口,秦军都未追来,在众人研究如何破除洞口大阵时,很多囚犯在队正带领下盘腿打坐调息,以恢复急速消耗的法力,修复受创的身体。
项伯和韩良等人对着厚厚的法阵屏障研究了许久,最终不甘的叹了口气:“该死,秦军法阵太强,如果破界虫还在,又何必在乎这些屏障。”说完,重重的锤了一下身前的屏障,屏障纹丝不动,他自己却被力道反震,后退了一小步,这就是实力迅速提升带来的后果了,寻常修士根本难以掌控强大的力量,一不小心就会反伤自己。
提到破界虫,知情的几人不免想到惨死和被舍弃的囚犯,一时脸色有些不太好,如果追究下来,几人都有责任在身,但如果没有韩平出卖,也不会造成如此惨烈的结果。
几人正在沉默,韩良突然传声发问:“项兄,良有一事不明,还请解答。”
“韩平,是如何躲过我们的神识探查,在通过破口时消失的?”
“这个,实话说,我也不知。当时他排最后,我本以为他未能通过,被法阵反击而死,没想到他后来传音给我,说自己就在洞外等候。”
“项兄开始没有告知他你的计划吧?”
“绝无此事,其实,我一开始仍有些不信任他,所以在韩兄说有虫时,我命他探查,就是为了检验他,没想到,他还有秘术在身。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韩兄这位族弟啊!”
“好了,不说此事了,秦军既然没有直接抓捕我们,就说明韩平还未来的及说出详情,便被破阵之力震死,既然如此,大家还是考虑如何破除此阵吧。”
“何兄说的不错,如今法阵难破,我们恐怕只能组织人手强力破除了,而且,还要考虑,如何对付阵后严阵以待的秦军。既然后面没有秦军追来,说明他们在外已有充足准备,我们只有这点人,而破阵需要极大法力,我们还没带太多武器......”
经过项伯几人同众多队正的迅速讨论,幸存的囚犯们被分为数十个千人阵,准备轮番对大阵发动攻击。众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之中,唯有慕青把褒姒放到一边,自己拿了块牌子走到大阵壁障前。
片刻之后,慕青大声叫来忙碌的众人,向他们展示自己手中的令牌,以及,身上插着的还在抖动的弩箭。
“诸位,秦舞阳前辈就义前曾传音给我,说再助我们一臂之力。起初慕青还想不明白,后来才想到,他曾送我一枚令牌,所以实验一下,发现果真有用,大家破阵可以不用费太多力气了。”
“还有,通道外有秦军万人军阵等候,这枝箭就是我刚通过时被射中的。”
“秦军箭阵犀利,沙场之上多次扬威,我们看似人多,可通道狭窄,只怕还未靠近,就被秦军一波波射死在外了。”
自众人舍队友离去后,英布脸上就没了表情,看不出喜忧,他此时开口,道出囚犯们面对的最大危机。
韩良环顾四周,发现队正和囚犯们表情有些悲凉,他微微皱了下眉头,看来即使秦军多年未出,秦军威势仍压在众人心头。
看了一圈,向来说话温雅的韩良突然大声喊起来,引得众人一阵失神。
“秦军箭阵虽然犀利,但我们却不是非死不可!”
“骊山山石坚硬,大家都有所体会,我们可以采石为盾,挡住自身要害;以石做矛,同他们战斗!”
说着,他又拍了拍身上的囚服,向众人说道:
“大家可别忘了,此物有多柔韧,我们完全可以选取法力深厚者,持石盾,披数重囚服,冲锋在前;其余人跟在后面投掷石矛,我们人数众多,不信破不了秦军万人!”
听到这里,项伯也越众而出,大声说道:
“好教众位知道,我们并不是孤军作战,通道外还有近百万囚徒,当我等冲锋时,再由他们身后突袭。秦军不备,必然阵破人亡,此战,我们必胜!”
项伯此话算是最好的消息了,众人听后,脸上恢复了生气,纷纷起身大呼“必胜”,随后在队正们指挥下做出去的准备了。
幸存的囚犯修为都很深厚,很快准备好了大批石质军械,分发给众人,不过在选择冲锋者时,囚犯们却有了冲突。
原因说来很简单,秦军箭阵犀利,冲锋者有很大几率死亡,囚犯们相互争执却非为此躲避,而是人人争做先锋。
囚犯们相互间争得脸红耳赤、不可开交,最后还是队正们一一制止,方才停止争吵。
最后,通道口排好了长长的阵型,队正们手持厚重的石盾,身上套了数重囚服,站立在前;他们身后,是经过抓阄挑出的强壮囚犯,这些人一个个持矛而立,身上的囚服少了几层,背后还有一捆石矛;再后,是一脸不忿的抓阄失败者,他们只着一层囚服,有些甚至没穿囚服,同第二阵一样,他们都背负着石矛;最后,才是没有囚服,单手持矛的相对虚弱的囚犯。
本来囚犯尚有争议,但队正一出,众人也都默默服从,唯有最后一阵,还有些争议,这些人本打算让自己冲在最前。
“我们身子太弱,恐怕会拖累大家,就让我们在最前,为兄弟们挡箭,纵是死了,也能让后面的兄弟抓住我们尸体继续冲锋,这样还能给大家增加点防御。”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排在二、三阵的囚犯不满,也要争做先锋,最后队正们还是以他们速度太慢为由拒绝,囚犯们这才不甘的接受。
囚犯们军阵布好,慕青和韩良等数十人披着数重囚服,飘在军阵之上。在众人的目光中,慕青取出一枚令牌,在对韩良等人点头示意后,令牌飘向前方壁障,慕青等人一阵急促的掐诀施法,在囚犯们严肃的目光中,法阵壁障突然消失。
眼前,是秦军密密麻麻的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