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那只老母猪误食了胡蔓草导致中毒身亡呢?”
这样子就不是天灾——墙松倒地压死,人祸——下毒了。程文斌问,他觉得这无不可能。
冯三笑第一个不赞同程文斌的话,“回大人,那老母猪是被圈养在猪圈里面的,又不是乡下散养。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把草扔进去,它是出不去觅食的。”。
你自有的世家豪族娘子在你的圈子里,就别想外跑惦记外面的小花小草了,倩娘跟你不是一个道上的。
&算出不去,李胜贫家人去打猪草给猪吃的时候也是有可能夹带着一两株胡蔓草的。”,程文斌觉得这个小捕快脑子都不大好用的,这个道理都不知道。
冯三笑被堵的噎住了,这下子跟程文斌真的是相看两厌了。
许仁兴看得津津有味的,也不发话。
许倩娘推了自家阿爹一把,“阿爹,你倒是赶紧说啊,说了好破案>
许倩娘赶紧打住话,差点把她接着想干的事儿给说了出来的了。这么严肃正经的场面,还是憋着点吧!
许仁兴没好气的瞪了许倩娘一眼,这个小娘子就是生来讨债的,“那个胡蔓草不是生长在咱们蔺县这地界儿的,是西域特有之物。所以不存在老母猪误食新鲜胡蔓草的事儿,这肯定是人投毒的。”
&般来说将胡蔓草的叶子晾干,磨成粉末收藏能收藏很久的,那个药性并不会消退多少,只要吃一点点都会即刻死亡的。”。
这话一出,唬得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这可是杀人的便器了。
&那不能解毒吗?”
林怀志兴奋得语气都有点结巴了,他虽然暂代谭捕头的职位,可是蔺县就这么点破地方,他入职时间又短,平日里多是处理小偷小贼、小老百姓谁家偷了谁家的鸡的事而已。
这投毒还是他第一次遇见,整个人都觉得不大淡定了,这说不定可是一件可以立功的事,如果能把暂代捕头变成捕头,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进去会死人,那不小心碰到呢?”
冯三笑倒是没有想到立不立功的事,他就想着多积累些经验,说不定以后他也能用到呢。
冯三笑不想像他阿爹那样做一辈子的,先是做小捕快,然后做到老捕快,最后退了下来让儿子顶上。
他想做像许家阿爷那样的捕头,就算是退了下来,整个蔺县的人见到他谁不恭敬的叫一声许捕头的?
想着冯三笑看了一眼许倩娘,至少许家阿爷阿爹看到自己的努力说不定就会同意自己和倩娘的婚事呢!
……
&小心碰到那是没事的,否则这种毒早就广为人知了。而且如果吞服的量不多的话,把大粪汁给服毒者灌进去,那样也可以解毒的……”。
许仁兴还没说完,周围就响起了一阵阵作呕的声音。
这,这吃大粪汁的解毒法子都出来了,这许举人说的甚是恶心,估计中毒人的好了以后受到的刺激,那就真的让人呵呵了。
程文斌紧握着双手,昨天那种吐出来又咽进去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他死死的硬撑住,愣是让自己不要吐出来。
&胡蔓草和阿魏不一样,只要人靠近它,它的叶子就会摆动。如果用嫩叶心泡水,那水滴进口内,就会全身多处破溃出血。嗯,就像老张头说的那样七窍流血差不多。”
老张头是蔺县一间茶肆的说书人。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现场的小年轻都忍不住鸡皮疙瘩起来了。
倒是那些老捕快和梁司农他们一脸的少见多怪,不经事的样子看着这群年轻人,眼里满是善意的嘲讽。
因为上任的县长准备走人的时候,蔺县县衙很多的老捕快都退了下来,换上自家的儿孙。所以县衙现在很多都是没经历过多少的十几岁少年,倒是给这个肃穆的地方多了一道生气。
&实,这还真的是很简单的一种□□了,误服这些被胡蔓草泡过的水,倒是可以立刻取来抱卵没有出生的小鸡子,将它撕碎成粉末,用麻油调和,再把它灌进中毒者口中,让他催吐,那样就可以解毒了。只是如果稍微拖延时间,那就真的是无救了。”
相对于这些草药中毒的,许仁兴不由得想起那甚么基因中毒之类的,才叫真的让人绝望呢!
&许仵作能确定这只老母猪是中毒死亡的了吗?”,程文斌确认的问一遍。
许仁兴点点头,“从尸体上得到的结果就是这样的,是为毒死非压死。”。
程文斌对林捕头道,“林捕头你安排人去叫李王两家人过来过堂,嗯,那只老母猪也带回来……”,他一点儿都不想看到那只老母猪,可是人家都死了,总得给个交代吧!
林捕头环视一眼,对冯三笑和另外三个新来的小捕快说,“那三笑你们走一趟。”。
冯三笑他们拱手应答,连忙去通知那两家人。在走之前,冯三笑看了一眼许倩娘,再看了一眼程文斌。
程文斌和许倩娘都见到了。
许倩娘一脸疑惑的望着冯三笑,有甚么事你倒是说啊!这样子我意会不来。
程文斌觉得许倩娘这个表情蠢透了,再次确定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类型小娘子。
……
等李王两家人和那只老母猪到了之后,程文斌开启了人生第一次升堂,堂上叫着威武的小捕快们也正式开始了自己捕快生涯的第一次上堂。
许仁兴觉得这样的场景他看了十来年都没有觉得腻味,每一次他都觉得不真实,眼神都有点恍惚了。
许倩娘也是第一次喊威武,她现在的心情是非常的激动的。在这个时刻,她终于感觉到了身上这身衣服的庄严。
&胜贫,经许举人的分析,最终确认你家的老母猪不是压死的,而是被人毒死的。”,程文斌直接对堂下跪着的李胜贫陈述结果。
许仁兴觉得无语了,哪有这样审案的!
李胜贫神情激动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大人,小人不曾得罪谁,居然会让他下药药死我家的母猪。如果再狠心点岂不是毒死我全家?”。
李胜贫的瞎眼老娘这次也过来了,她完全瘫坐在地上,眼睛突出,头发披散,一边大喊着,一边拍打着地面。
&人啊,你是青天大老爷,一定要把那个恶毒的肠子都是黑色的贱人抓出来,让他也尝尝那□□的滋味,那个贱人就是满嘴都是生疮,从脚底到头顶都是烂透的了,就算是下了地狱,他也是要过油锅的。”
&人啊,肯定是王有德家做的,他们家都是黑心窝的,我家大孙子跟着王有德去西域做掮客就一去不回来了。”
&人啊,你一定要抓他,我家大孙子也是他害死在外面的。我家大孙子那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被马贼杀死了,他王有德就好好的回来了,还发了财。”
&人啊,肯定是王有德勾结了马贼害死我家大孙子的,那是谋财害命,要千刀万剐的……”
程文斌被一连串的“大人啊……”喊得脑子发胀。
可是老妇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想到儿子要给自己抓药的钱就这样没有了,她哭得声音都喑哑了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顺着那满是沟壑的皱纹流下来。
说一会,又嚎一会,这个老女人已经崩溃了一般。
儿子已老,媳女人已去,孙子也走了,剩下的她瞎了,孙媳妇也不知道能否守住,曾孙不过三四岁。
一想到这,老女人觉得这个家要活下去,实在是太难了,她已经不敢想了,开始满嘴吐白沫,满口的糊话。
老女人的孙媳妇李赵氏一脸尴尬的跪在一边,想把阿嫲扶正了。
可是老女人虽然眼瞎了,可是劲儿不小,谁碰到她都被她挥着赶开了,还捶了李赵氏两拳。
唬得李赵氏暗恨,再也不敢靠近她。
那小曾孙见老阿嫲如此怪状,吓得哭了起来,也不愿意乖乖的跪在公堂上了,“阿娘,阿娘,儿要归家,儿要归家。”。
李赵氏瞄了一眼堂上面无表情的程文斌,不敢抱起儿子,只好伸手搂住他往自己的身边靠,“乖,莫哭,莫哭。等会阿娘给买糖人……”。
小儿没人哄尚能一会自个儿就不哭了,有人哄还不得更加闹得欢,他伸手往王家人那边去,“阿爹,阿爹,抱抱!”。
李赵氏连忙抱住他,跟着大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啊!你还不知你阿爹早就不在了吗?他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这日子怎么过啊!”
李胜贫平时就弯了的腰,这会儿跪在公堂上弯得更加厉害了,他几乎要把头塞进裤裆里面了。
生活的压力让这个明显比真实年龄显得老了十岁不止的汉子脊梁几乎都直不起来了,他有时候都想一死了之了。
可是看看年老的阿娘,看看懵懵懂懂的小孙子,李胜贫觉得自己还得活下去。
每天一睁开眼他就穿上那破破烂烂的衣裳去到杏花河的渡口那撑船,只希望那一天能都多带两个客,给小孙子买块糖。
现在阿娘失态的嚎哭,小孙子的哭闹,儿媳妇的不经事,他突然都不想管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人,大人,这李老汉晕倒了……”,有眼尖的人看到李胜贫已经把头埋进裤裆晕了过去,顿时唬得大叫了起来。
一时间,公堂上和公堂外都哄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