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明从姚家出来,发现有人跟踪,随意在城里转了两圈,也没打算真把人甩掉,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也算给对方提个醒儿,转头就出了城,直奔三十里外别院。
别院管事跟在陆瑾明身后恭敬地道:“张先生和叶先生在书房等着五爷。”
&陆瑾明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大步往书房而去。
推开书房门,陆瑾明走进去,两个三十多岁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向他行礼,陆瑾明点点头,“两位先生请坐。”
这两位先生都是陆瑾明的幕僚,其中一个圆脸微胖的是张先生,另外一个高瘦些显得十分精明的是叶先生。两个人跟在陆瑾明身边都有五六年了,出谋划策十分得力。
陆瑾明在上位坐下,张先生先开口道:“事情果然不出五爷所料,二皇子一派果然推举了王大人去两淮查盐运。”
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皇上派人去两淮查盐运,一连派出去三波人,前后用了近两年的时间,皆是一无所获。最后才派了耿直的王大人去两淮,半年时间里九死一生,才拿到那些人贪污的罪证。只是这前后花了太长时间,张大学士一派的人早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只丢出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虾米担了罪责,根本没有动到张大学士他们一根毫毛。
这一世直接省略了中间的过程,没有浪费前面的时间,直接就派了王大人出马,但愿他能如前一世一样,一举拿下那些人。
&皇子还以为王大人是他的人呢。”叶先生笑起来,眼中透着一股精明。
想到王大人前一世的险象环生,陆瑾明一脸沉静,“王大人此行凶险,需要好生安排人手保护他。”
&皇子应该也会安排人手给王大人。”张先生接了一句,“二皇子好不容易保了人出去,铁定不会让王大人出事。”
叶先生哼哼了两声,有些不认同,“二皇子就算了吧。他有他的打算,我们有我们的谋划。”
&先生说得对。”陆瑾明道了一声,“我会把影月和风藏派出去暗中保护王大人。”
影月和风藏可是陆瑾明身边两个最厉害的暗卫,陆瑾明到哪儿,这两人就到哪儿,从来不离身,如果他们不在……
张先生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如此安排十分不妥,“那五爷身边怎么办?”
陆瑾明闻言一笑,毫不在意,“我少了他们两个还能有事不成?以前没有他们不是也好好的过来了吗?”
&爷何不再考虑考虑?”叶先生劝道:“还是五爷的安危要紧。”
&用了。”陆瑾明已经决定好了,不给别人机会,又怎么能钓到大鱼,“就让他们两个去保护王大人。”
三人又在书房里商量了一些其他事情,时间足足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眼见天都黑下来,张先生和叶先生才从书房里出来。
管事早已经安排好了饭食,领着张先生和叶先生去用膳。
陆瑾明没有和他们一起用膳,而是留在书房里写信,足足用去了快半个时辰的时间,陆瑾明才把信写好,又叫来暗卫,让安慰把信及时送出去。
忙完所有事情,陆瑾明站起身呼出口气,想起从姚锦绣那儿抢来的玉石耳坠子,嘴角就带了笑。忙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把玉石耳坠子掏出来看,好在玉石耳坠子还好好儿的,在灯光的照耀下发着幽幽的光泽。
陆瑾明爱不释手,握在手心里舍不得放开,渐渐地把玉石耳坠子上也染上了一层暖意。透过玉石耳坠子,他就想起姚锦绣当时那气又怒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小小的脸蛋儿涨得通红,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样子来,他的嘴角边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把玉石耳坠子好生的收起来,贴着胸口放好。陆瑾明才满意地走出书房。
这天夜里,陆瑾明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是重生后近十年里唯一一次安心地睡足了三个时辰。
……
话说陈昱霖回到陈家,直接就去见了陈阁老。陈阁老在书房里练字,陈昱霖就去了书房。
陈阁老见到陈昱霖,就叫他过去看他写的字,陈昱霖便走上前去,陪着陈阁老欣赏了一番。
洁白如雪的宣纸上,字迹行云流水、铁画银钩、笔势雄奇、姿态横生,灌注了独特的气势和韵味。
陈阁老的目光落在字迹上,似随口问起一般,“今天见到姚大老爷如何?”
欣赏完字,陈昱霖把字收起来,对陈阁老道:“姚大老爷对他的儿子姚锦睿要求很严格,要求姚锦睿多向我学习。请我对姚锦睿多加指点。”
陈阁老笑了笑,走到旁边的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来,“那你就去多指点他一下。”
&孙儿知道。”指点姚锦睿都是小事,以他的才学绰绰有余,好在姚锦睿也不算笨,多提点一下也就通了。
主要是陈阁老这么说,是给陈昱霖一个理由让他好常去姚家走动,多与姚大老爷姚启辉接触罢了。
陈阁老看了一眼陈昱霖,一扫刚才的随意,此刻变得严肃起来,“你觉得姚启辉那人如何?”
想起在姚家见到姚启辉的情形,还有姚家发生的事儿,陈昱霖勾唇笑了一下,“表面上他和祖父说的差不多,身上是有一股子韧劲。不然也不可能坐到户部郎中的位置上了。只是可能比想象中还要更好面子一些。”对儿子的严格要求,对家里的小姐出了那样的事遮遮掩掩。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在这京城里面,哪户人家不是这样?
陈阁老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来,光芒都敛在眼中,手抚着下巴上的胡须,缓缓道:“那你就和他多接触接触。”后面的话没说完,如能为他所用最好,如不能,那也不能怪他不客气。
……
一个时辰之后,陈昱霖从陈阁老的书房里出来,沿着回廊往后院走,过了垂花门,径直去了他的母亲陈大太太那儿。
陈大太太问起他今日去姚家的情况,“听说姚家的四小姐和五小姐都很不错?”
陈大太太这是急着给儿子相看媳妇儿,至于为何只提到四小姐姚锦慧和五小姐姚锦莲,没有提三小姐姚锦绣,那是因为姚锦绣在外的名声不怎么好听。
你想想看,一个总是学着妹妹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小姐,哪里能入得了京城的那些贵夫人的眼?何况以前的姚锦绣本就不讨人喜欢。
以前的姚锦绣走出去参加宴席,多半都是被别人在背后嘲讽讥笑的对象!
陈大太太自然也是知道这事儿的,对姚锦绣就没有好印象,心里十分看不上。
只不过陈昱霖脑子里想的却不是这样。
在陈大太太问他有关姚家小姐的话时,陈昱霖的脑海里晃过的全是那婀娜的身影,飘飘荡荡的丝带,一绕一绕的,把他的心都绕进去了。
陈大太太看到陈昱霖脸上那恍惚的表情,咳嗽了一声,“昱霖。”
&亲?”陈昱霖回过神来。
&问你姚家小姐如何?”陈大太太再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仔细打量着陈昱霖脸上的表情。不过陈昱霖的情绪一向掩藏得深,她还真没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
陈昱霖心想姚家小姐都跟跳梁小丑似的,拿来逗趣儿还行。他若是要娶妻,肯定是要娶那个最好的。那样才能配得上他。至于姚家小姐……似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只唯有那一人……有些特别。
也些话陈昱霖不打算跟陈大太太讲,他脸色平静,淡淡地道:“凭我们两家的关系,母亲要是觉得好,可以邀请她们来府里作客。”
陈大太太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立马就笑起来,“那我就听你的,下帖子请她们过来作客。”
陈大太太是个急性子,立刻就要去办此事。
陈昱霖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起身告退,陈大太太也不留他,就让他走了。
……
姚家锦绣小筑里。
姚锦绣抽空去看了一下拉得奄奄一息的翠儿,翠儿惨白着脸躺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如一滩泥摊着,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珍珠呸了她一口,“活该。”叫你有异心,拉死你活该。
屋子里一股怪味道,姚锦绣用娟帕捂着口鼻,朝躺在床上的翠儿看了看,她有药可以治她,但她不愿意。她还没圣母到要治这种会害自己的人。
&管事妈妈说翠儿得了恶疾不成了,让人来把她拖出去吧。”把人拖出去,是死是活就不关她的事了。反正她没在现在就要她的命,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姚锦绣吩咐完,带着珍珠就走了。
浑浑噩噩躺在床上的翠儿,张了张嘴,像猫儿一样呜咽出声,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她也是被逼无奈啊,她也不想这样啊,谁叫她有个好赌的哥哥,谁叫她被大太太谢氏拿住了把柄,这就是命啊,这就是命!
姚锦绣回了屋里,珍珠翡翠来让人送来热水给她梳洗,半个时辰后,姚锦绣梳洗干净出来,珍珠和翡翠拿来干布巾给她擦头发。姚锦绣的头发浓密,要把头发擦干,要花不少功夫。
等珍珠和翡翠把姚锦绣的头发擦得半干,姚锦绣就让她们住了手。又仔细跟她们讲了一下明日去报恩寺祈福的事情,特别强调了一下注意事项。姚锦绣才让她们退下。
姚锦绣去取了白日里看的医书,在灯下又看了一个时辰的书,等头发都干了,才床上睡觉。
一夜无梦。
早上早早起来。翡翠如往常一样领着丫鬟进来伺候姚锦绣洗漱。
用完早膳,姚锦绣去老太太谢氏那儿请安,在福安堂的院子里站了快半个时辰也没见着老太太谢氏,最后是老太太谢氏身边的王妈妈出来道:“老太太身子有些不舒坦,今天的请安就免了。三小姐要去报恩寺祈福,那就早去早回。”
早就知道老太太谢氏会有病,昨天又经历那么一场风波,让姚锦慧的事情一激,会病得起不来床也是正常。
姚锦绣对王妈妈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谢谢王妈妈,请妈妈仔细照看祖母,等我祈福回来再来看祖母。”
王妈妈自然说好,姚锦绣带着人离开。
马车一路顺利地行到报恩寺外面,姚锦绣戴着幕离,由着珍珠扶着下了马车。
于此同时,有三个人骑着高大的骏马过来,风一般的扫过去,稳稳当当地在寺门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