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的话,顿时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眼前之难和日后之圣心,究竟孰轻孰重?谁也难以定论……
若是萧规曹随,顺水推舟,不继续在三大营的事情上插手,便可以避嫌,至少在皇帝心中,不会再继续猜忌朱常洛是否会借机掌握兵权,但是如此一来,势必会在皇帝心中留下懦弱无能的印象。
一个遇到困难就退避三舍的太子,真的是储位的合适人选吗?
恐怕不仅皇帝会有这样的想法,便是一贯支持朱常洛的朝臣,也会有如此疑虑。
更重要的是,这次的事情,明显是有宵小作祟,若是太子殿下如此简单的就退让了,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望恐怕也剩不了几分了。
这么一来,东宫在朝局当中的影响力必然会大大减弱,而连带着他们这些东宫属臣的日子也未必会好过……
如此种种,虽然韩爌没有明说,但是众人又岂会想不到!
所以即便是不愿意认同韩爌所说,可众人却是罕见的没有反驳,倒是朱常洛笑了笑道。
“诸位先生,本宫一直都记得,当初父皇将三大营之事交付给本宫的时候,本宫曾经下定决心,要令三大营真正成为一支足以震慑天下的强军,这些日子以来,本宫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本宫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大明!古之圣贤有云,虽千万人,吾往矣!本宫虽无圣贤之气魄,然身为储贰,一举一动不应只思一己之安危,当以国家大事为重,诸公以为然否?”
“这……”
这通大道理搬出来,总算是让一众大臣无话可说,只得拱手叩拜。
“殿下英明!”
“不过三大营的改革要推行下去,但是有些宵小之辈,也不能任其横行!方先生,本宫令你搜集的资料,如何了?”
朱常洛点了点头,转而问道。
平心而论,他可不是什么吃了亏不还手的性格,既然有人敢给他使绊子,就别指望着他能忍气吞声。
“回殿下,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
提起这件事情,方从哲的精神好了不少,不过眉目之间却是多了几分忧虑。
“那天张贞观的确没有欺瞒殿下,他的消息的确是从彰武伯处得知的,这位彰武伯杨世阶在京中勋戚当中十分低调,算不得什么显赫的世家……”
彰武伯并非是如魏国公府那般的开国功臣,也不是如同定国公府般的靖难功臣,初代彰武伯杨信,为名将杨洪之侄,自幼随叔父征战沙场,杨洪战死之后,杨信代替叔父镇守西北
二十余年,令西北靖平无事,始以彰武伯封之。
只是可惜的是,自杨信之后,彰武伯一脉再无骁勇善战之人,传至杨世阶,已是第六代彰武伯,在这京师勋戚当中,算是混的不上不下,平素低调的很,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不过……”
方从哲话说了一半,似是有些犹豫,顿了顿,方才说道。
“这彰武伯和崇信伯乃是世交,上次大军出征倭国,军费筹集名单当中,便有彰武伯的名字!”
也不怪方从哲小心,朱常洛和崇信伯府的关系,朝野上下都清清楚楚,朱常洛还不是太子的时候,便多蒙崇信伯府相助,方才多次度过危难。
而此次的弹劾事件,明显和彰武伯脱不了干系,而彰武伯和崇信伯交好,这话从方从哲的的口中说出来,未免有相互攻讦之嫌疑,故而他也是十分犹豫。
“崇信伯府?”
朱常洛的眉头一皱,却是没有料到此事会牵扯到费甲金的身上。
对于费甲金,朱常洛跟他多年的交情,自然是信得过的,但是方从哲却也没有胡说八道的理由,是以朱常洛一时之间,也有些拿捏不定。
“好,本宫知道了,还有其他的吗?”
沉吟片刻,朱常洛继续道。
不过如此一来也好,有了这一层关系,或许费甲金能够帮得上他也说不定。
“还有一事,便是殿下重开经筵一事!殿下罢经筵已有半月之久,朝臣对此已经颇有微词,殿下看,何时能够重开经筵?”
事情既然牵涉到了崇信伯府,那么在调查清楚之前,众人也不便多言。
李廷机便上前,拱了拱手开口道。
不过说起此事,朱常洛却是头疼不已。
所谓经筵,汉唐以来帝王为讲论经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宋代始称经筵,说白了就是春秋时坐而论道的延伸版本,到了明代,尤其看重经筵之制。
除了皇帝之外,东宫也要开设经筵,通常都是自清晨始,正午毕,由朝中重臣轮番主讲经史子集,掺杂以朝中政务,以此来教导太子。
但是对于太子本人来说,这却不是什么好事情,那帮大臣尚且会轮番休息,但是作为太子,却是要每天清晨,都在经筵上听他们讲经论道,着实不是什么享受的事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为皇帝这么多年以来废除早朝,自然是不会多此一举行什么经筵,故而这帮老臣的一腔精力全都投到了朱常洛这个太子身上,每天都要经历一帮老夫子的狂轰滥炸,朱常洛着实有些难忍。
故而这些日子以来,朱常洛借着三大营的事情,日日在外奔波,暂停了经筵一事,但是就是这半个月的工夫,朝臣已经连番上书,请求重开经筵。
甚至就连前几日奏对的时候,朱赓拿出的理由也是,三大营占用太子过多的精力,以至于经筵不行,政务难习。
不过经筵一事,终究是躲不过去的,朱常洛可没有老爹的魄力,毕竟他只是个太子,还不是皇帝。
这经筵日讲,还是要继续的!
不过……
朱常洛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韩爌的身上,道。
“李先生,经筵之事是本宫疏忽了,请先生去通知朝臣,明日便重开经筵,不过先前的那几位讲官辛苦奔劳,就歇息几日吧,明日的经筵,由韩先生来主讲!”
李廷机脸色微微一滞,却是有些犹豫。
按照道理来说,经筵的讲官都是从翰林当中挑选,逢大经筵,则由六部主官和内阁大臣亲自主持,算是分量很重的差事之一。
而韩爌虽然曾是翰林,可如今已经是东宫属官,担任讲官明显有些不合规矩。
但是朱常洛方才的口气,却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故而李廷机只是由于了片刻,便拱手道。
“谨遵殿下令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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