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右锋望着远处起伏连绵的雪峰群山,心情激动澎湃,那是他师尊临终之前念念不忘的长空天池山。
作为长空派传人,武右锋年过而立方才有幸拜在先师门下,其时的长空门人已经流落江湖多年,仅有的几卷剑术道法、以及师门传承信物“空冥剑”都交给了武右锋。
武右锋虽是长空派传人,但他自入门之日起就未曾见过长空天池山的景观,甚至在此之前都未曾出入北荒。
武右锋在十多年前进境真心修为,也稍微闯出一些名头,甚至曾经与乾朝国师冯华有过论道之谊。他收了几个徒弟,虽勉强入门,但也不算太成器,近十多年来在江南一带行走。
直到半个月前,九州各派会盟于太华山,一众修行高人齐齐降临江南,会见了失落江湖多年的长空派传人,交谈中提起了要整肃北荒乱象,也希望能恢复长空派旧时道场。
按照修行界的规矩,长空派道场自然是归长空派传人所有,虽然修行界自古便有传承断绝的事例,不过如今长空派传承尚在,只不过是前人无能被妖魔夺占了道场。眼下武右锋本人已有真心修为,按惯例完全可以继承宗门传承,而且他还拥有长空派传承典籍、门派信物,理所当然能够担当长空派掌门。
九州各派要整肃北荒乱象,不仅要降伏妖魔,还要重新让此地的修行传承得意延续、新生,不可只平乱而不立新。
长空派虽然不是历来在北荒仅有的修行传承,但算得上门派、而且曾经拥有道场福地,一应仪轨尚存,自然让九州各派看重,同时也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边陲派,当即名扬天下起来。
九州各派高人齐出,带着武右锋和他的三名弟子——虚如、虚来、虚弗,腾云驾雾直奔北荒而去,第一次体会到飞天遨游的大自在。
此番各派会盟,九州十二宗门各有门人参与,其中以太华门宝匣长老为盟主,一路上遇见不少妖魔出没,或斩杀、或镇压、或降伏,偶尔也会让武右锋师徒等人出手,考验长空派未来是否能在北荒立足。
按照长空先师留下的指引,各派高人前往长空天池山的路上,零星遇见不少奔逃的妖怪,捉拿质问一番之后才得知,近来有一名修行高人前来攻打长空天池山,与悲风妖王斗得昏天黑地,山中群妖只得纷纷逃亡。
各派高人得知消息之后也是面面相觑,按一行人如此阵仗,就是为了能够保证面对一方妖王也可轻松应对,没想到居然还有别人早一步对付悲风妖王。
武右锋听见这消息更是紧张不安,原本以为有九州各派高人相助,前人遗泽料想唾手可得,却怎料想还有人横刀相夺?
“武掌门莫要担心。”最后还是由盟主宝匣长老出面相劝:“若真是九州修行同道,那理应明白修行界的规矩,大家志同道合,他未必会夺占长空天池山,无论如何也该感激此人出手。只是悲风妖王恶名昭彰、凶名远扬,单单一人未必能轻易敌过,我等加快行进便是。”
而当众人来到雪峰群山之后,放眼远眺看见长空天池山,不见山中有杀伐争斗、也无妖氛驰天之相,这才稍微安心,同时也多了几分疑惑。
此时便见得峰天池之上,一道碧光倏尔闪现、朦胧难见真切,众高人按落云头,纷纷落到天池岸边,朝着湖心亭抱拳拱手,由宝匣长老出面问话:“贫道太华宝匣,与九州各派同道来访长空天池山,得知道友与此地悲风妖王斗法,特来相助。不知现下状况如何?”
“原来是太华门前辈!江湖散人齐德仲有礼了!”话声甫落,碧光散开,好似展开一幅群山画卷、深黛浓翠,自湖心亭处沿着天池清湛水面延伸出一条无形道路。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纵然他们身在江湖,却也知晓庙堂诸事,乾朝太子齐德仲谁人不知?
而宝匣作为太华门长老,更是清楚齐德仲的来历,二人虽未曾谋面,但也听过他在养生谷逗留了好一阵日子,显然是掌门所看重的修行晚辈。
“原来是齐道友,幸会!”宝匣面色不改冷峻,拱手上前,踏水而行,径直来到湖心亭处。
湖心亭中,齐德仲与侯亚夫并肩而立,齐德仲轻施一礼道:“宝匣长老威名早有耳闻,可惜未曾谋面,今日一见方知仙家修行威仪。”
作为太华门巡山护法、代宗门行杀伐事的宝匣长老,论修为法力在太华门中,除却羽衣轻这等地仙高人,恐怕业已数一数二,江湖传闻宝匣有可能是未来太华掌门。
宝匣长老神容冷峻威严、不苟言笑,直言问道:“我等听闻此地本受悲风妖王与群妖夺占,前来路上便已听闻此处斗法惊天动地,请问悲风妖王如今何在?齐道友又为何至此?”
齐德仲笑道:“齐某周游北荒,路经天狼城,得知悲风妖王祸乱一方,于是有心降妖,亲上长空天池山与之赌斗。齐某险胜半著,那悲风妖王已然前往天狼城俯首负荆。”
一众高人听闻神色各异,不敢相信齐德仲胜过了悲风妖王,但宝匣长老为首没有人多言出声,还是让宝匣发问:“齐道友义举该当感激,只是如此放纵妖王脱逃,未免失察。”
齐德仲道:“宝匣长老是认为齐某做得不对?”
宝匣毫不避忌言道:“天狼城据乃是群妖聚集之地,想必亦是乌烟瘴气,如今又有悲风妖王投靠,无疑助长群妖气焰,若不加以管束调教,难免多生事端。”
齐德仲一时哑然无语,这位太华门巡山护法,一生斩妖除魔无数,在他眼里,异类妖物难免行止乖张离奇,像天狼城那样群妖聚集的地方,或许被他理所当然地看成是独霸一方的妖魔巢穴,而悲风妖王只是不敌齐德仲,所以才往那方投靠。
不得不,作为太华门的修行高人,自然比世俗凡夫了解得更多,可是有时也会碍于出身,对事物形成固有见地、难以改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