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无可奈何!”齐德仲声音传入云霄元神之中:“仅此一言,你我师徒方有传承可言。实话告诉为师,可曾有收徒传法之意?”
云霄没有理会脸色绝望的永王齐岷,元神回应道:“有是有的,就是没找到适合的人……而且弟子见近年来九州乱世未靖,自己立身尚未牢固,还是过几年再。”
“也对,为师与你们相遇,皆是彼此仙缘,但若放眼天下,真正适合的弟子传人,岂是这般轻易能找到的?”齐德仲的声音有自豪、也有欣慰。
就在齐德仲与云霄元神对谈之际,他御器飞天也已经来到帝都以南五十余里之外。此处土地平旷,正是天王教军主营所在。千百营房在空中俯瞰而去,排列俨然齐整,玄黄色的旌旗林立营寨间,随风拂动如山林呼啸。浩荡军威随血煞刚猛气息冲霄破云,另有一种禁制破法之威。
以齐德仲修为法力倒是不惧天王教军阵威煞,可军中也有许多修习教谕秘法之人,更别提精擅征战杀伐的护教神将了。
齐德仲乘龙盘空,早早就惊动了教军高人,当即有三条光线从不同方向飞出营寨,尚未接近已有封堵去路的意图。齐德仲放眼望见也暗自赞赏,不过他没有跟教军高人对抗的想法,先行一步缓缓降落。
前来最快的不是别人,正是天王教威仪第一的辛无量,他手提龙吞寒光枪,看见齐德仲面露惊喜,抱拳道:“齐德仲,许久不见,没想到你的修为精进如斯!”
齐德仲还礼道:“辛将军威仪更胜往日,鲸骨杖我已送至太华门,却久久不见将军前来拜访。”
辛无量战场上气度威严,但平日待人接物却是随和:“军务繁忙,初时不及抽身前去拜访。待得我前去太华门时,正好碰上你离开太华门,鲸骨杖之事我已从太华掌门那里了解到前因后果了。”
“哦?原来如此……”齐德仲头。
辛无量看着齐德仲身后远处另外教友围截,神色轻松地挥了挥手,然后对齐德仲道:“这几年不见,你修为法力进境非常,如今前来此地,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在辛将军面前也不敢妄谈进境。”齐德仲直白道:“我猜如今天王教上下正想着如何拿下乾朝帝都吧?”
辛无量哈哈笑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不瞒你,我们已经向旧乾皇帝送去了不止一份劝降书,但都没有回应……怎么?你此番前来是代表旧乾皇帝的么?”
“我可代表不了。”齐德仲道:“不过我这里的确有人想跟天王教军主事商谈要务,辛将军是此役主帅么?”
“要我斩将夺旗还行,排兵布阵火候欠缺。”辛无量直言不讳:“这次幽燕突防战的主帅乃我教军师白莲生,他如今正在营中,你是要跟他见面吗?事先声明,白军师可不会离开营寨。”
“不用不用!”齐德仲连连道:“不过你们最好清出一片空地来,我带来的人可不少。”
辛无量毫不掩饰地展开元神感应,眯眼道:“你胸前的挂坠不同寻常,以我眼力也无法全然看透。”
齐德仲也不在意,从容自信道:“在见到贵教军师之前,我可不会让这些人出现,如果辛将军有所担忧,大可布下军阵以待。”
“屏风之后的刀斧手,这等伎俩就不必了。”辛无量自信道:“此番随军护教神将不止我一人。我先行知会营中,你且慢行不急。”
完这话,辛无量顿足飞天,披身银鳞连身铠好似一尾蛟龙,比起齐德仲乘龙飞天的气势,可谓不分伯仲。
齐德仲的确是按辛无量的法,一步一脚印,按寻常人的步伐慢慢靠近天王教军营寨。
只见前方旌旗飞舞、喝令声震,万军阵势变化如臂使指,数百门火炮阵列如林,其后是数千名持枪步兵身形挺立,两支千人铁骑侧翼游走。
万军眼前肃穆无声,放眼竟有光明大放,这是一种军阵列队欢迎仪仗,也是对来人的考验试探。
至于齐德仲,孤身一人,低眉垂目、负手前行,视万军如无物,一步一印,周身渐渐水波舒展,触目所见,好似齐德仲身后跟着一片汪洋大海、玄妙非常。
水性下行而润泽万物,伴随着齐德仲一步一步,消弭浩荡军威为寻常生机,滋润军阵兵士伤疲之身。此举声明来者非为杀伐,但也不惧天王教军威势。
千军万马之中,有一条道路自动避让开来,齐德仲踩着沉稳而又飘渺的步伐走入,直到军中主营,面前有一大片开阔平地,足可容纳数千人分散站立。
主营之前,有一张宽大书案,书案后交椅铺着毛毡,有一人身披白裘端坐其上,身形文弱但目光锐利,直接盯视齐德仲便不再移开目光。
而在白裘文士两旁,各有一员战将站立,其中一人就是护教神将辛无量,而另外一人身材宽厚健硕,手持一面巨大玄黑兽面盾牌,能够完全遮蔽自己身形。
书案方圆两百步内,就只有这四个人,显得异常突兀孤悬。
当齐德仲来到书案另一侧时,身后汪洋光景已经变得无比真实,哪怕是普通人放眼张望,也能看见内中龙宫奇景。
这时那名白裘文士站起身来,见他有些吃力地两手扶着椅把,苦笑着道:“劣者白莲生,忝为教中军师,久仰齐德仲仙长大名,今日一见、不胜荣幸。”
齐德仲微微一惊,因为他很清晰地察觉到,眼前这位名叫白莲生的人,并无一丝修行根基,而且体魄病弱已久,生机隐约渐散、寿数不久。
“是齐某冒犯了!”齐德仲沉声道:“天寒地冻还要贵教军师在户外相见,实属不该。”
不料辛无量与另一位将领根本没话,只有白莲生一人轻轻摆手道:“是我自己要求如此,与齐仙长无关,既然已经来到,还请仙长直言来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