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终于不再下雪。四处苍茫一片,集市里却是人声鼎沸,最终六个苗人都说晓得蛊人的秘密,要去县长府上拿那一千两。
小伙子道:“且慢。县老爷说此事十分隐秘,就连苗人都不太清楚,为了确保你们不是胡言乱语,我需挑个最有本事的。”
那些苗人都说:“尽管来吧!”
共四位苗族汉子,一个是挺标致的女人,一个便是那医病的大夫。
都说苗人精通医蛊,所有治疗手段都是以毒攻毒,天下唯一,他们斗法又该是何等精彩?更多行人积聚过去,也有许多人停下手里活,看着这有趣一幕。
先见一苗族大汉背来人高的大坛,他将坛子往人群中一百,呼斥人群避开,又从内襟取出笛子。当笛子在他口中发出神秘悠扬的音律,坛口的麻纸竟也开始颤动,忽然窜出一头双头虹环蛇!众人吓得退后数尺,“呀,那可是虹环蛇呀,咬一口就没命啦!”“还是双头的,那不是要被咬两口?”众人吓得连连后退,那苗族大汉却是喜形于色,笛子吹得更加欢脱,竟又有数条毒蛇从坛口窜出!每条皆是剧毒无比。可毒蛇好似着了魔,竟在坛口频频舞动,就是不肯游下坛子,甚至还随着音律摆动身躯。
众人连声喝彩“好耶!好!”
苗族大汉更得意了,他甚至将手伸入毒蛇群中,那些毒蛇将手臂缠绕住,红黑色的信子不停吐息,竟迟迟没有下口。
表演结束后,人群爆发出猛烈的欢呼声。
那苗族大汉得意得很,笑道:“哈哈,献丑啦,献丑啦。”他挑衅着其他五人“怎样?没有本事就别......”话未说完,却见一个留有胡渣的年轻苗族汉子空手抓起一条毒蛇。
正是那条猛毒的双头虹环蛇。
他冷笑道:“摸蛇算什么本事?我从小练成神功,百毒不侵!各位看好。”说罢他拉开裤腰带,将那剧毒的虹环蛇丢入内裤。
众人惊呆了!
年轻苗族汉子却是一脸云淡风轻,他边说着:“不痛,不痛。”就这会儿功夫,他还打开竹筒喝起茶来。连对面那苗族大汉也是瞠目结舌:“小兄弟,你玩命啊?”
远处的大炮强更是稀奇,“这、这!他是如何做到的?”
鬼刀不屑一顾,“江湖把戏。”
这个绝活令剩下两位苗族汉子垂头丧气地离开,还有女人和大夫不肯走。女人冷冷地笑,坛中毒蛇头脑忽然爆裂!那年轻苗人的内裤也被染得血红一片,他也惊慌失措,“啊?这不可能!”
女人道:“你们根本不是苗人!这点不入流的把戏也敢来抢银子?”
只见蛇头巨大的创口中忽然游出细长的虫子,这些虫子浑身乌黑发亮,有油光,虽将毒蛇残忍杀死,但身子却未染到一滴血。“啊!”汉子惊叫一声,一条长约一尺的虫子也从内裤的夹缝中爬出,最终十七条乌黑长虫全部钻回女人的袖管。女人轻蔑的一笑,“这是我家的线虫蛊,杀人于无形,刚才你们谈话的时候,它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游入坛底,然后咬穿坛子,从毒蛇身体进入,使它们暴毙而亡。你们若是苗人,怎会连个蛊术都看不出?”
“我、我百毒不侵!”那年轻的汉子死不认账。女人冷笑一声,方才她已控制线虫咬下他的腰带,此时大风吹来,他内裤顿时掉落。
原来有个铁护裆。
有人认出他来“这莫不是铁匠铺的烂头三吗?”
“诶呀,是他是他,他带个五颜六色的毡帽就不认得了。”
众人大声哄笑,烂头三拾起衣服就跑了。没想到为了一千两白银,竟还有人冒充苗族。
鬼刀有些想站起来,大炮强说:“应该就是她了吧?”
但鬼刀还是没有站起来,她说:“再看看。”
小伙子敲着铜锣,“好咧,姑娘果然有本事,不出意外那便是.......”
“我还没说话呢!”大夫娇嗔一声,众人哈哈大笑。起哄道:“那你说呀!你个小娃娃屁点大,能懂个啥?”“啊哈哈,回家玩你的布娃娃吧。”女人也抱起双手,轻蔑地看着她:“这么小可别掉钱眼里,挣钱也是需要本事的。”
大夫虎虎地嘟着嘴巴。
女人忽然触电般的凝固了,片刻后惨叫不止,宛若疯癫。众人连忙靠近她“怎么啦这是.......”女人忽然跪倒在地,“小女子有眼无珠,莫要见怪,请见谅,我这就离开。”女人匆匆离开,众人吃惊地盯着大夫。忽见刚才嘲笑大夫的几人口不能言,他们惊恐地想要拉开嘴巴,却拉到满嘴鲜血也无法拉动,仿佛无形的钉子将嘴巴牢牢钉住。
“哇,难道她是神仙.......”大炮强看见如此神奇一幕,转身想要问鬼刀,鬼刀的位子赫然已空,她已快步走入人群。
大夫先看见她了,“嗯,是你。”
鬼刀说:“你年纪虽小,本事倒不小,一千两就是你的了。跟我来。”
“安楠。”
“什么?”
“我叫安楠,不要你你你的!我想了想,还是不要那一千两啦。”
鬼刀拉低斗笠,这小女孩年纪小,本事大,脾气倒也不小。
她一咬牙,便道:“我看得出你所使的是毒皇蛊。”
“你竟然知道?”安楠几乎惊呆了下巴,她那较小可爱的五官也似被铁铸在了那里,“你怎么可能知道毒皇蛊的事情?”
鬼刀道:“我是罗刹众的人,曾有一位兄弟,使得也是毒皇蛊。”
鬼刀说完就往前走,安楠屁颠屁颠地跟着她。
“你一定要告诉我!”
“那你也要告诉我。”
安楠咬了咬小巧可爱的嘴唇,她慎重地点头,“好。我告诉你们有关蛊人的炼成,但你一定要将那人的下落告诉我,当然一千两我还是要拿的。”
鬼刀身高七尺,安楠顶多五尺,腿又没她长,鬼刀缓缓地走,安楠快快地跑,活像老虎后面跟了只小狐狸。
县府虽不是富丽堂皇,倒也宽敞大方,看出小花身为晓楠县县长殓财无数,也难怪尽心尽力解决蛊人一事。毕竟民众越多,他的屋子就更豪华。庭前两台青狮庄严肃穆,却是积满厚雪,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呼、呼......就是这里了吗?”安楠脸上微微泛红,使劲裹着自己的大白袄。
鬼刀觉得奇怪,“你既在晓楠县好一阵子,怎会布知县府?”
安楠也觉得奇怪,“你又如何知道我来晓楠县好一阵子了?”
鬼刀道:“医馆内我瞥到账本,那上面只有寥寥一页的帐,最上面的帐是戊戌月甲子日,那是九月重阳节的时候。”
而如今正值十二月,飞雪连天。
安楠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是大夫,大夫医人赚钱就够了,管它什么县长屁长。”
两人没有再说话,刚一踏入门庭,顿时扑来网兜,鬼刀手中寒光一闪,兜网被直直劈成两半。又有人在雪地埋伏,猛地窜出,手里刀剑直砍向安楠的手脚。
安楠长袖轻轻拂动,仿佛有微风吹出,但细细地看,却是一道黯淡的、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黑色流云。这片流云附着在众人面前,那些人顿时口鼻流血,跪倒在地。
此时小花县长出现,他说:“罗刹!我不问你性命,不追究你干过什么,就是看中你们的冷血无情,我现在要擒拿她!劝你莫管闲事。”
鬼刀道:“你们是无法擒拿她的,如果我不动手,你们就全部死在这里。”
小花瞟一眼雪地,看见众多打手跪倒在地,七窍流血,行动不能。也不知安楠用得什么恐怖法术,便道:“哎,是我太急躁了,可能我真得冤枉了人。屋里面说吧。”
安楠道:“先给我钱,我才有不离开的理由。”
看她坚定的眼神,若不给她钱,说不定真会转身离去。小花与身边人示意一下,立马给她五百两银子。“这是一半,你将蛊人的详细情况告知我们,自然付清余下的一半。”
“你算得真精,像我。”
他们进入内堂。
手下点起温暖的炉火,暖黄色的光芒将内堂照亮,所有人都觉得暖暖的,安楠也脱下她厚重的大白袄挂在红木椅子上。她还没做过这种椅子呢,虽然她也不稀罕,但红木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小花说:“你们都要体谅我,我也是万般无奈才想出此计。我想既然你晓得蛊人的炼制方法,那你肯定就是凶手,所以想以一千两为饵,钓那凶手过来。”
安楠忍不住朝他翻个白眼,“我看你是自作聪明!哪个凶手会自投罗网?我告诉你,能有炼制蛊人的本事绝不稀罕你这一千两,光炼制蛊人所用的引子都需上万两白银呢。”
看得出小花也是忍气吞声,为了早日解决蛊人的祸患,就算让他装会孙子也愿意呢。
鬼刀说:“可以相信她。”
她这一句话份量很足。因为她身上有种奇特的魅力,像是冰冷的刀锋,斩人头时绝不犹豫。罗刹众的话向来都是很有份量的,他们也喜欢尽快解决麻烦事。当然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二十万两,县长整整一年的积蓄,就是她出动的价钱。
县长再次赔罪,“好好好,都是是我的错,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赶紧解释蛊人的谜团吧。”
安楠瞥了鬼刀一眼,仿佛是在提醒她两人间的约定。鬼刀轻轻点头,然后她才开始解释,“你们听我说,蛊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