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华夏历史,也可以写得很玄幻,绘得很好看!其实〖收藏推荐〗,也可以求得很含蓄,要得很好汉!——大汉扶摇·沧风玄玄】
嘉,通周易,擅占卜;扶掖汉室有功,深受汉高祖刘邦之宠,赐嘉姓氏,其姓为扶,全名扶嘉——大汉·扶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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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烈,吹白扶嘉三千乌发;苍茫漠,深埋汉家一百忠骨!
远处,广袤无垠的朔北雪原之上,在那片浸染了大汉子民猩红鲜血的地方。
身穿皮袍子的匈奴狼骑们挺腰而立,手掌不停摩擦着胯下战狼火红色的顺滑皮毛。
棋手们铁灰色的狼瞳渐渐收缩,凝望着远处那片雪丘之上兀自不动的汉军赤龙,目光阴鸷而嗜血。
为首一骑信步走出,他胯下的火色战狼体格最为巨大,非洲雄狮一般大小的狼头肆意摇晃着,鼻孔中喷出缕缕白色水汽。
巨狼艰难地按捺着对汉人血肉的渴望,朔风拂过,吹过为首那人脸侧,掀起了草原民族独有的浓密厚实的发辫。
为首骑手挺直腰杆,抬起手于眉心处轻轻一抹。
“锵!”
伴随清脆刺耳的钢铁摩擦声,一把带着完美弧度的草原弯刀凭空出现在他粗糙的掌中,刀刃在北地冰冷的日光下闪烁着寒芒。
调转狼头,首领高声命令着身后七千狼骑:
“库卢塞啾,祁连魂‘径路’啾!图现!”(众骑听令,天魂弯刀,现!)”
“锵!——”
整齐划一的金属摩擦声盖过了呜呜寒风,震撼着天地万物,大漠洪荒。
亮银色的精芒,在那一刹那,充溢了整个朔北天地,流云之下,雪原之上,尽皆一股仿若实质的刺骨寒意所充斥。
“冒顿祁连啾!(与圣天同在!)”
七千匹战狼,七千名狼骑;七千把宝刀,七千声呐喊!
狼骑们胯下的战狼毛色愈发火红了,那是如鲜血一般的刺目猩红!
他们前掌高高跃起,好似战马一般人立而起,与宽大脊背上的主人一起,口中发出最为原始的狂野嚎叫!
“嗷呜!——”
径路弯刀破苍穹,匈奴狼啸震北天!
对于远处雪丘上,那群横插一脚的大汉战将,匈奴狼骑们并没有选择雕弓箭矢作为武器,而是召唤出了天魂弯刀。
他们要用对血肉皮肤最直接的撕裂,给予这群卑贱的汉人难以忘却的地狱惩罚。
它们要让草原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祁连’(天空)之下的大千万物,都属于匈奴!
触犯匈奴天威、染指匈奴之物的后果,没有人能够承受的起,没有人!
…………
…………
扶嘉着一袭素白色的里衣,立于汉军战阵之前,一手拄旗,一手负后。
略显老迈的麦色肌肤露出领口,暴露在萧瑟的朔风之中,纵使寒冷若斯,老人的脊梁却依旧挺得笔直!
原本高悬半空的那面建安风鼓,不知何时已稳稳放置在了松软白雪之上,日光洒下,闪耀刺眼青芒。
少年侧躺在鼓面之上,幼小蜷缩的身躯还占不到鼓面的一半,身上紧裹着扶嘉那件玄黑色的大汉官服,上面绣纹着暗红色的日月星辰。
孩子布满血污的手掌,还死死握着父亲灰白色的发,不曾放开。
扶嘉低头看了看鼓面上沉睡的少年,嘴角挂着慈爱的微笑,像是爷爷对熟睡的小孙子一般轻声道。
“娃子,爷爷知道你的名字叫剧孟,好好睡一觉,醒来之时,你便身在陇西郡中了,那地界很安全。”
少年翻了个身,抿了抿嘴,睡意香甜,老人替少年掖了掖衣服,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孩子。
长叹一声,扶嘉抬掌于自己眉心一抹,一缕深青色的光芒自眉心而出,蹿入少年额头不见。
扶嘉高高抬起手中鼓槌,轻声说道。
“爷爷拜托你的事情,已经植入了你的神识,待你醒来,便会明白这一切,三十年后,它会带你找到这里,记得把我告诉你的,告诉那个姓扶的娃子。”
“三十载后,再回来吧。”
“苍龙吟·移形换位,喝!”
鼓槌猛落,龙吟撼霄。
下一刻,鼓面上的孩子消失在了原地,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嗷呜!——”
扶嘉揉了揉微痛的太阳穴,望向了远方。
那里,一片由匈奴战狼组成的火红人海不断涌动着,老人的眼眸微动,紫红色的国字脸膛之庞上挂着一抹艳羡。
“不愧是右贤王的私兵啊,人人皆配浑邪血狼一匹,这打远了看,还真像片火烧云,真是名副其实的‘火云都’。”
抬起皓首,老人仰视着铁灰色的浩浩苍空,不知是在对谁喃喃自语着。
“希望三十载后,那个叫做扶摇的娃子,也能为我大汉练出这么一支骁骑,真想亲眼看看啊!”
“扶大人,三十年以后在这地方,真的会如您所说,有一人从天而降吗?”
齐齐断了一只右臂的魁梧汉家子,立在扶嘉的身旁,一边低头用火红丝线束紧着身上的冰冷玄甲,一边似是随口一问般说道。
“唉——”
扶嘉侧过头,看着这些或年轻,或沧桑的大汉儿郎们,心中五味杂陈,片刻后,老人展颜一笑,朗声答道。
“薛校尉,老夫笃信,一定会有!”
“老夫卜卦三十余年,平生只错一次,那是为楚霸王项羽占卜命格,他本可登上大宝,为九五至尊,无奈最后却自刎于乌江,此乃人心之过,非卜之罪也。”
郑重地转过身,老人澄澈如童的双眸,扫过这群挺胸而立、双眸如剑的大汉儿郎。
扫过这群战甲破碎、遍体鳞伤、伤痕满体乃至断臂独眼的大汉骁将。
扫过这群用一生性命陪伴自己这个糟老头子,与敌死战的大汉脊梁!
六十七岁的老人眼角渐渐湿润,艰难地清了清喑哑的嗓子,坚定不移的高贵嗓声再次于这漠北苦寒之地响起,但这次,却有如绝笔。
“诸位汉将,众位陷阵营的骁将们,老夫今日赌上这条老命,卜这最后一卦,绝不会错!”
“三十载后,塞外漠北;剧孟足下,扶摇飞降;铸我大汉,长乐未央!”
“陷阵营的将士们,能与你们并肩战斗,乃是老夫此生大幸,在此拜谢将士们!”
老人的双眼微眯,暗暗凝视着深青色的建安风鼓。
“剩下的事,全交给老夫吧!”
“喝!”
毫无预兆的,只着白色里衣的老人朗喝一声,闪电般地唤出青光鼓槌,猛地朝建安风鼓的鼓面擂去。
“苍龙吟·移形换位。”
“咚!!!”
震撼灵魂的鼓声轰然炸响,那条青色苍龙再次显出身影,睥睨天下的龙压再次笼罩了这片广袤无垠的天地。
“大人,你这是作甚?!”
先前被称作薛校尉的汉将飞身扑去,展开铁一般的臂膊,一把遮住了宽大的鼓面,死活不让扶嘉的下一搥落在鼓上。
“不可如此啊,大人!万万不可啊!”
回过神来的汉家骁将们一拥而上,他们明白,这位名曰扶嘉的大人是要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这些军汉们,独自迎击那群匈狗。
人海般的拖拽阻止了老人击鼓的动作,人群的涌动之中,扶嘉略微颤抖的呐喊大声而起。
“孩子们!老夫玄力尚余两成,将你们送回陇西郡足矣,听话,都松手!”
以老人的恐怖修为,想要挣脱这些忠心不二的大汉儿郎并不难,但此刻他却无法如此,不仅是因为可能会伤到将士们们,还因为老人已然提泪横流,心如刀绞。
“扶大人,说什么我们也不会松的,这次恕末将不从!”
“我们誓死追随扶大人!死战不退!”
“陷阵营生来便是被包围的,力战而亡是兄弟们的命,也是兄弟们的魂!大人,请让我们与您并肩而战吧!”
“大人,您是我们的贵人,笑砍匈奴狗头这样的粗活,就交给我们陷阵营的弟兄们来干吧!”
这些无数次刀口舔血的老兵油子们,本以为自己或许一生都不会再流泪,可在此时此刻,却无一人不是泪洒疆场,涕泗横流。
苍凉悲壮的哭声混合着朔北狂风,悠悠飘荡,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决绝。
男儿泪,贵如金;陷阵营,永不退!
“唉——孩子们,都松手吧,老夫答应你们,不再动用移形换位传送你们。”
扶嘉的声音略显嘶哑,带着深深的悲凉与悔恨。
“今日,老夫便与我陇西陷阵营的将士们一起,走完这最后一程。”
“我这个老不死的,在此拜谢诸位将士了!”
听到此话,陷阵营的众位汉将们面色一喜,一边抹着泪,一边飞快地站回了军阵之中。
一条倔强不屈的赤红苍龙,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气质,再次显现于天地之间!
…………
…………
扶嘉紧握汉旗的粗糙手掌颤抖不停,侧头对着身旁那位挺拔高大的薛姓校尉点了点头,平直而坚定地将血红色的大汉战旗递了过去。
薛校尉拱手回礼,面容肃穆地双手接旗,转过身,高高将其举起,人与旗犹若一把脱鞘利剑。
只见薛校尉一手抬起,放于额头眉心处,张开口大吼一声。
“陇西郡陷阵三营,众将听令!”
“献,吾之汉魂!”
吐气开声,手掌一抹。
“锵!”
下一刻,薛校尉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赫然显现出一把锋利的环首长刀。
“得令。”
“献!吾之汉魂!——”
陷阵营的将士们挺起胸膛,近乎嘶吼般骄傲地重复着那五个字,那五个代表大汉军魂的字,同样抬其手于眉心一抹。
“锵!——”
汉旗之下,汉魂冲天。
一百一十一抹身材瘦削红衣影,一百一十一颗炙热如火护国心。
一百一十一名汉家铁军肃然立,一百一十一双星辰黑眸刺若剑!
他们手握环刀,遍体鳞伤;他们单薄瘦削,他们毫不高大。
但!他们,气势足以破灭苍天!
紧握在他们手中的,是一把如战旗一般赤红的环首长刀,刀身仿佛是由透明的血色晶体铸造而成,刀刃闪耀着炽热的火红光芒。
棱角分明,刀头厚重,刀柄末尾,一圈金黄色的圆环嵌入其中,代表其只属于大汉的环首刀身份,刀姿舒展,略有弧度,刀身血槽整齐有力,而那笼罩整把刀身的血红光芒,令此刀平添一股杀伐凌厉之气。
唯一的缺点,在于刀柄,刀柄过于短小,汉将们单手握持,还会碰到那圈金色圆环。
远方那群番号为“火云都”的匈奴狼骑们,已然整队完毕;七千狼骑,蓄势待发!
“库卢塞啾,维度祁连,颓当!”(众骑听令,与天同在,冲锋!)
为首一骑,策狼扬刀;若飞若翔,径直冲来!
无数候鸟一般的匈奴狼骑,紧随着好似长矛之尖一般冲锋最前的那名骑兵首领,成片成片从洁白无暇的雪原上矫健蹿出,策动着胯下火色战狼,挥舞着掌中径路宝刀。
狼爪飞踏过冰凉的松软白雪和低矮的枯草灌木,带起旋风般的血浪与土壤。
七千名火红狼骑,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践踏整个漠北苍茫雪原,铺天盖地的低平血浪好似海啸一般肆虐着,移动着,接近着!
“嗷呜——”
“冒顿祁连啾!(与圣天同在!)”
狼,来了!
一百一十一名大汉战将,手握环首战刀,如一座座岿然不动的泰山峰顶一般立在雪丘之上,斜着眼乜视着猝然接近的七千多道狼影。
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他们嘴角勾起的弧度,轻蔑而洒脱!
扶嘉大人也笑了,那是目空一切的蔑视微笑,一种叫做炎黄傲骨的魂魄,在这一百一十一双墨黑色的瞳眸之中绽放。
血与力,勇于义,生与死,人与奴。
借我一百陷阵营,如林推进,当者睥睨!
这群汉将,天下无惧!
高高举起青色鼓槌,老人玄黑色的衣袂于风中飘飘若旗,一具在大汉黄土中长大变老的、如黄土一般平凡沧桑的挺拔身躯,在那一刹那,犹如一尊天神立在战阵之前,立于战旗之下。
老人墨黑的眸中充满辉煌,老人铁铸的手臂中充满力量,老人身后的战将渴望荣光!
狼骑距陷阵营:两百丈。
“北边儿的匈奴蛮子们,好好瞧着吧,这就是我大汉的骨,大汉的梁!”
“《苍龙吟·无衣》。”
“咚!!!”
“呖吼!——”
鼓声轰轰,龙吟铮铮!扶嘉扶摇,九天之上。
匈奴狼骑距汉陷阵营:一百又五十丈。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老人再次飘然而起,高悬于苍空之上,口中如龙吟一般狂歌高唱。
一首《苍龙吟·无衣》,恢弘而大气,传遍了大漠沙场的每个角落,传进了每位大汉儿郎的耳中,心里。
“同仇!”
“偕作!”
火红的傲世苍龙,高喝着《无衣》凯歌,踏出一步步坚实震撼的步伐。
一百一十一名大汉战将,手握着三尺战刀,迎着那七千狼骑,大踏步地昂然行了过去。
在遮天蔽日的狼潮前,渺小而单薄的汉军战阵,居然……居然发起了反冲锋!
一百陷阵营,对七千火云都,昂然无惧!
“逮森费噶啾!费噶!(这群汉人一定疯了,他们疯了!)”
欺软怕硬的匈奴骑手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敌人,他们铁灰色的瞳眸之中甚至闪现出了一抹恐惧。
明知顷刻会死,依旧狂歌而上,这!便是大汉的骨,大汉的梁!
匈奴狼骑距汉陷阵营:一百丈。
“众将听令!”
只见汉军战阵为首的薛校尉,用一只手正了正自己玄黑色的战甲、还有那顶插有三根翎羽的大汉战盔。
“出刀亮剑!”
“咔嚓!”
高喝一声,汉将们一把从短小刀柄的末端拉出了另一节刀柄,一把单手长刀瞬间变成了双手斩马巨刀。
由刀尾至刀尖,七尺七寸。
匈奴狼骑距汉陷阵营:五十丈。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偕行!”
薛校尉带领着身后的大汉战将,狂奔着冲下了雪丘。
在他的手中,握着一面赤红到近乎刺目的军旌,布满血迹、硝烟和斑驳的疮孔,似一条赤血苍龙般,兀自于朔风之中舞动不休,悲壮而苍凉!
携一股撼破苍穹骄豪气,似三尺利剑刺破苍茫暮!
旗上有字,其字名曰:
“漢!”
匈奴狼骑距汉陷阵营:〇丈。
汉室战将,汉家校尉、大汉士兵。
他们锐利如剑的目光不知已刺痛了多少狼眼!他们高高扬起的长刀不知已然染满了多少热血!
……
不知何时,血红的平原之上只剩下玄力用尽、颓然落地的扶嘉。
老人一手拄着破烂摇晃的大汉战旗,一手扶着已然倾倒的建安风鼓。
不知何时,铁灰色的苍穹之上飘下朵朵凄美的白雪,覆盖在老人的皓首之上。
皓雪落,朔风起;建安鼓,苍龙叹。
老人高高举起血色汉旗,向着南方恭恭敬敬,叩首而下。
那里,是汉都长安的方向。
匈奴狼骑冰冷的弯刀划过干冷的空气,向老人暴露在外、却依旧梗直如铁、挺拔如剑的脖颈砍去。
老人目光淡如易水,他骄傲地扬起了花白的头颅,向铁灰色的浩荡苍天嘶吼而出。
“炎黄,永不为奴;大汉,盛世永昌!”
这是战龙在野时的最后咆哮!这是火山爆发时的最后喷薄!
“扶摇小儿,泱泱大汉,交给你了……”
嘶哑而震撼的嗓音,于九天飘荡,久久不散。
“噗——”
苍龙喋血,九州风雷滚滚;泰山倾倒,华夏万民凄凄……
上:北有扶嘉鼓声叹,山河寂灭歌声残。
下:北有扶摇九天过,暮霭沉沉楚天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