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律师终于见到了沈孟青,沈孟青看上去脸色还不错,并没有很憔悴,只是目光冷疑,见到自己的律师来也是面无表情。
沈孟青的律师叫李九君,算是律师界的青年才俊,他是沈孟青的私人律师,也一直负责博海公司的法务,算是沈孟青信得过的人。
因为怕有人监听,李九君没敢说题外话,问了沈孟青一些问题。
“沈先生,请你坦白告诉我,那天晚上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东西确实不是你的。”
“确实不是我的。”
“你认为是有人故意陷害你?”
“是的。”
“有怀疑的对象吗?”
“眼红我们沈家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的还真想不出来。”
李律师看了门上的小窗口,不动声色的朝沈孟青打了个眼色:“沈先生,你在里边还好吗?有没有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或是引起你心理或身体上的不适。”
沈孟青沉默了一会,说:“暂时没有,不过我失眠很严重。”
“沈先生,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洗脱罪名,你在这里要保重身体,打官司是个漫长的过程,你得有点耐心。”
“我知道,谢谢你,李律师。”
两人站起来,握了握手,刚握上去,外面就有人喊:“不要有身体接触,赶紧分开。”
李律师抬起手朝门外示意了一下,门开了,执枪的狱警进来,把沈孟青押走。
沈孟青跟着狱警顺着弯弯曲曲的走廊穿过一层层大铁门,最后回到自己的小屋,铁门再度被锁上,他只能从门上的四方小窗看到狱警渐行渐远的背影,拿在狱警手上的那串钥匙随着他的走动,一直悉悉索索,响在这片安静的空间里。
沈孟青站在那里,一直等听不到钥匙响动的声音,才回到硬床上躺着,把薄被拉上盖在自己身上,他显得很疲惫,连头都盖住了。
被子底下,他的手摊开来,露出一个小纸包,那是他和李九君握手的时侯传到他手心里的。
李九君朝他打了眼色,还两次提到身体,他立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是最快捷有效的捞人方法。他把小纸包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他怕会有人来突袭检查,发现这小纸包,赶紧把药一口吞进肚里。
漫长的等待过后,到晚上终于发作,他肚子痛得很厉害,额上直冒冷汗。
沈孟青大声叫起来,很快就有人出现,一边快速的往他这里跑,一边大声喝斥:“吵什么?老实点!”
“警官,我肚子疼。”沈孟青的声音很虚弱,大概是怕他不肯装病,这药效竟然十分厉害,沈孟青在肚子里骂了句娘,不晓是哪个没脑子的办的蠢事,竟然这么疼!
狱警开了门进来一看,沈孟青大汗淋漓,脸色煞白,捂着肚子直叫唤,一看就是真的病了。他不敢怠慢,这是上头关照了要重点看护的嫌疑人,千万不能出半点岔子。于是他拿出对讲机赶紧向上级汇报。
很快,有几个人来了,七手八脚把沈孟青弄到一辆车上,连夜去看医生。 在车上,沈孟青感觉好了一些,疼痛的劲头过去了,只是全身乏力,没什么精神。他懒得动弹,闭着眼睛休息,他知道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他到了医院就意味着重获自由。
可是事情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车子刚开出三分之一的路程,突然在路上重重的颠了一下,有人咕噜了一声:“好象是扎着胎了。”
于是车子停下来,有人打着手电下去检查,过了一会喊:“下来个人帮帮忙。”
车上还有一名狱警,他看了正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显得一脸痛苦的沈孟青一眼,说:“你有事就叫,别乱动。”
沈孟青被推车上的带子固定住,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有作声,狱警便下车去了。
可是他下去后,沈孟青并没有听到两个狱警的对话,隐约却象听到一声低低的喘息声,他心一跳,立刻察觉不妙,赶紧扯开身上绑住的固定带,坐了起来,从通往驾驶室的小窗户望出去,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沈孟青一惊,尽管身上没什么力气,仍是费劲的爬到天花板上,象壁虎一样吸在上面。果然,很快就有人打开了后门,雪亮的手电光照进来。
“没人,他跑了!”
“没跑远,快追!”
不知道是几个人,脚步声很轻,但是听得出来正在远去,沈孟青松了一口气,慢慢滑落下来,从车里跳出来。刚想去查看一下情况。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一支枪顶住了他的额头。
沈孟青定晴一看,是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头上戴着面罩,只露出眼睛和鼻孔,穿着紧身衣,虽然他看不清枪的样子,但已然猜出来,这装备,这气势,还有拿枪的姿式都让他有种熟悉感。
“你是前特?”
蒙面男人没回答他,只是对着衣领上的微型对讲机低声重复了两遍:“货已到手,货已到手,r。”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又是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一样的面罩,一样的装备,显然,这是另一个前特。
后到的这个人把警车里的司机弄下来扔在地上,和那两个狱警躺在一起,然后朝沈孟青抬了抬下巴:“你上去。”
沈孟青没办法不照做,那把枪一直顶在他脑门上,冰冷透着寒意。
他爬了上去,拿枪指着他的人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位,手中的枪仍是指着他:“开车!”
“开去哪?”
“少罗嗦,”男人用枪在他肩膀上击打了一下,“叫你开就开,会告诉你去哪的。”
沈孟青发动了车子,慢慢往前开,从左视镜里他看到另一个蒙面人进了路边的一辆越野车,跟在他后面。
车上的男人每到一个分岔路口便会告诉他怎么走,显然是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沈孟青到现在仍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意图,是要他的命吗?他们是前特,身手了得,加上手里有枪,要他的命很简单。可是他们没有杀他。
是要劫持他吗?为什么要把警车也开走,不怕暴露吗?而且他故意开得有些慢,旁边的男人也没作声。
他们想干什么?又是谁派他们来的?
他一边用心记着路,一边警惕着旁边的男人。路越来越不好走,坑坑洼洼,而且变得狭窄。两边是高大的树木,有枯枝划过窗玻璃,发出断裂的声音。车子一直在爬坡,四周黑漆漆的,车灯照着三五米开外的地方,而远处是一片浓墨般的黑暗。
沈孟青余光瞧见坐在旁边的男人突然目光微敛,显得有些紧慎起来,他灵机一动,偷偷松了油门,车子正在爬坡,失了往前的驱动力,惯性的往后滑了一下。
“你干什么?”男人手臂一抬,枪又指到他脑门上了。
“油没加起来,死火了,”沈孟青踩住刹车,扭头看着他:“不过你把我带到山上来做什么?”
“少废话,快发车。”
“我是因为不舒服才被送去看医院的,现在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要不你来开吧。”
额头被枪顶得往后仰了一下,男人语气凶狠:“沈孟青,我是知道你的,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样。”
“你知道我?”沈孟青看着他:“我们是认得的吗?现在我都在你手上了,何不脱了面罩让我瞧瞧你是哪位。”
男人哼了一声:“你是沈家大少爷,怎么会认得我,不要耍花样,快走!”
这时侯,后面车里的人下来了,端着枪过来敲窗子,“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沈孟青当作听不到,没有降下窗子,也没有看他。
车里的男人用对讲机跟同伴通话,“他想耍滑头,不肯走了。”
车外的男人显然脾气更暴燥:“那就给他一点教训。”
车里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枪口对准他的胳膊,“我数三个数,你再不发车,别怪我不客气。”
沈孟青想看看他们敢不敢动他,所以坐着没动,却见男人的眼里腾起一股杀气,心知不好,想推开车扑出去,但车门外站着另一个蒙面男人,稍一犹豫的当口,枪响了,加了消音器,只听闷声一响,沈孟青胳膊上一阵巨痛,身体都躬了起来。
“不要怪我,是你自己要吃苦头的,再不发车,我把你腿也打断。”
沈孟青咬着牙,没有再犹豫,发动车子又继续往上开,车速仍然不快,后面的越野车跟了上来。
到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方,坐在旁边的男人突然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沈孟青来不及多想,忍着痛,把油门踩到底,想摆脱后边那辆车。
没想到那车子紧追不放,并且开足马力撞他。
两辆车子在山路上撞来撞去,发出砰砰啪啪的声音,车灯乱晃,照着路边斜伸出来的枝桠,前面的路越发看不清楚,沈孟青无心恋战,狠狠踩着油门,一心想脱摆后边的车。
终于,他冲到了山顶,路面平坦了一些,可是
沈孟青瞬间激出一身冷汗,这里竟然是个断崖!他赶紧踩刹车,可是后边的车子呼啸着用力撞上来,只听一声巨响,他的车子朝崖边冲过去,前轮悬空,车头失重,带着松散的泥土,朝着万丈深渊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