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我陪你 第4章身世

    1

    英语课上。

    最近英语老师似乎是更年期到了，脾气异常暴躁，同学稍有不慎就会被罚，先是一顿冷嘲热讽，然后就是罚写。这个老师最喜欢罚人写检讨，还得要求字数，她会一个一个的数，字不够还得重写。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时间和精力，同学们背地里盛传她被老公抛弃，心里有些扭曲。

    “我昨天要求大家带新的练习册来，都带了吗？放到桌上我检查！”

    晓熏得意地把练习册拿出来摊在桌上，看着前面一个一个没带的同学被老师叫了起来，暗自庆幸。不经意间瞥到叶辰的桌面，干干净净的，一本书也没有。

    “你没带吗？”晓熏低声问道。

    “嗯。”叶辰低声回道。

    晓熏一下子慌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比自己没带还紧张，反观人家叶辰的无动于衷，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也许是她不敢想象叶辰这么酷的人被老师批评是什么样子，她心里隐约有点害怕那个场景发生。

    老师越走越近了，马上就要检查到自己这排了，叶辰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跟这装高冷呐？晓熏心里暗道。想到自己还欠人家一个人情没有还，晓熏内心激烈斗争了一番，终于鼓足勇气，猛地把自己的练习册放到叶辰的桌上，然后自己主动站了起来，“老师，我也忘记带了。”

    那一刹那，似乎看见了叶辰惊讶的目光，晓熏赶快拉了拉他的衣服，暗示他不要拆穿。叶辰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了晓熏的意，没有吭声，心里却禁不住一阵乱跳：这丫头脑子进水了吗？干嘛突然管我的闲事？我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你一个丫头片子替我顶罪？可是现在要是说出真相，搞不好全军覆没，两败俱伤，那不就白费了人家的心意吗这个没头没脑的臭丫头片子，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叶辰没有意识到，好像隐约有一丝温暖的风吹进了他的心里。

    “欧晓熏你竟然也没带？身为课代表怎么不以身作则呢？把老师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不要以为自己成绩比别人好一点就了不起，我最看不惯这种态度。上学不带书来干嘛？来混吃等死啊？你们现在的学生啊......”

    晓熏低着头，脸红红的，旁边的叶辰也低着头，依旧紧锁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次我可是涌泉相报啊，叶辰，你可给我记好了。”晓熏心里嘀咕着。

    “......好了，我不多说了，老师苦口婆心都是为了你们好。所有没带书的同学每人写一份检讨，明天交给我。要求3000字以上。欧晓熏，你身为课代表更要深刻检讨，你10000字。好了，都坐下吧，我们开始上课了，把练习册打开第x页......”

    晓熏满脸通红的坐下，看到叶辰把练习册打开放在了两个人中间。这个动作可能是同桌之间最平凡不过的了，可是对晓熏来说却是第一次，她诧异的看了看叶辰，发现叶辰的目光一直放在书上，并没有搭理自己。于是自讨没趣地翻了个白眼，开始听课。

    2

    下课后，晓熏闷闷不乐，叶辰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别别扭扭地说不出来。

    白菜和段潇跑到晓熏座位安慰她：“没事的，晓熏，老师更年期，你得体谅老女人的心理~咱们年轻漂亮，她这不也是嫉妒嘛。”白菜搂着趴在桌上的晓熏说。

    “就是，别郁闷了，你就是被批评的太少了，难得有机会感受一下嘛，算是人生新体验，没事的。像我身经百战，就刀枪不入了。”段潇跨坐在晓熏前面同学的座位上，也趴到晓熏桌上，和她来了个脸对脸，挤眉弄眼的逗她笑。

    “没事，我脸皮厚，不算什么啦。”晓熏被段潇的脸对脸姿势搞的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起身说道：“我是发愁那一万字怎么办，明早就要，我没那么多文采啊。”

    “嗨，我当什么事呢。一万字怕什么啊，有我和白菜在啊。说起写检讨我是最有经验的了。其实光反省错误写不出那么多，关键你得展望。展望懂不懂？就是你得写你认识到错误以后得怎么努力，而且要分科目写。比如说以后你在数学方面要怎么进步，要多做习题啦之类。在语文方面要怎么前进，要多看文学书啦之类。在物理方面要怎么......反正，按科目写，就有词儿了。”

    “我靠，你还真是对敌斗争经验丰富啊。”白菜拍了拍段潇的肩膀。

    “过奖了您呐。晓熏，就我这套理论，甭说1万字，就是十万字小爷我也是信手拈来。你经验还浅，这么着，咱们包产到户，我和白菜一人帮你写两科，你自己最后整合。”

    “我也写两科。”旁边的叶辰突然插嘴道。

    话音刚落，正在讨论的三个同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哥们儿，我没听错吧？”段潇惊讶地看着叶辰，晓熏和白菜也惊讶地对望了一眼。

    “应该的。我写政治和历史。”

    “什么叫应该的啊？你可从来不管闲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唔......”

    晓熏一把捂住了段潇的嘴，不想让他刨根问底，生怕自己美救英雄的光荣事迹被宣扬出去。“你少废话，别多管闲事。”接着赶紧转移话题，“说点真格的，你写哪科？”

    “有问题啊你们俩......”段潇暧昧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行，我这人最识趣了，我不多嘴了，我就写我的强项吧，物理化学。”

    “你有强项嘛你。”白菜推了段潇的头一下，“那我写生物和地理吧，晓熏你写语数外，记得注意字体啊同志们，尽量向晓熏的字体靠拢。行，就这么定了，散伙，开工去。”

    白菜走之前看了看表情诡异的晓熏和一脸淡定的叶辰，“小妮子，等姐姐晚上回去审你。”

    3

    晚自习时，4个人偷偷把座位调换在一起，果然团结力量大，晓熏的检讨终于搞定了。剩下最后一节自习课，老师都已经下班回家了，于是4个人决定翘课，偷偷翻墙跑到门口的小饭店吃宵夜。

    晓熏吞下最后一颗馄饨，满足地说：“感谢各位侠士鼎力相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唯有......”

    “唯有以身相许嘛？”段潇接下茬。

    “她敢许你敢要啊？”白菜给了段潇一记后脑勺。

    “为啥不要啊？”段潇揉着脑袋说，“说真的，晓熏，我有事找你帮忙呢，过会我送你回宿舍，咱俩单独约会去。”

    “什么事啊？还瞒着我们？”白菜瞪着段潇，叶辰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我问人家英语题，问你有用嘛？真是的，这么爱管闲事呢。”段潇回敬了白菜一眼。

    两个人又是一顿互殴。

    “唉......”晓熏见怪不怪地翻了个白眼。看见叶辰的馄饨还剩下好多，根本就没吃几个嘛。“真是浪费。”晓熏心想，这如果是白菜或者段潇剩的，她会毫不犹豫地抢过来吃掉，可是这位爷剩下的，还真不好意思吃。叶辰看出了晓熏的心思，却故意把眼神投向了别处，似乎有点闹别扭的意思。

    吃完后，白菜回宿舍了，叶辰回教室。段潇拉着晓熏在校园里闲晃。

    “你不是要问我英语题嘛？天这么黑，在外面瞎晃什么呀？”

    “我这不是难得有机会向组织靠近嘛。嘿嘿。”

    “组织希望你滚远点。到底什么事啊？”

    “其实就是想问问你，你跟叶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怎么感觉你们俩水火不相容啊？”

    “哦，你也看出来啦。说来话长啊。”晓熏于是把开学到现在两人相处的情况告诉了段潇。

    “这么回事啊，也难怪。”两人走到篮球场，在篮球架下坐下。

    “叶辰这人其实没什么的，就是比较内向。他小时候跟现在可不一样，学习顶尖，人也很开朗。他爸爸以前事业做的非常成功，家境也挺富裕的，我爸当时是他爸公司的副总。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自从小学转学后就一直和他一个学校。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可是后来初二那年他爸爸出差的时候发生了车祸，去世了，而叶辰从小就特别崇拜他爸，爷俩感情很亲密，事情又发生的太突然，所以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就变得沉默寡言了。他妈妈当时也接受不了打击，一下子病倒了，公司的情况也越来越差。后来我爸帮他妈妈把公司卖了，算是保住了不少遗产，也够他们娘俩下半辈子用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啊......”晓熏唏嘘道，心里满满的震惊，没想到表面从容的叶辰竟然有这样的身世，“可是这不是2年前的事情么？他一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吗？”

    “也许吧，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整天拉着他跟我一起打球，我干什么都要拖上他，我训练他也训练，我出去玩他也出去玩，我要是不拖着他，他就整天陪着他妈，越来越阴沉了。他也就打球和唱歌的时候有点精神，平时就跟哑巴似的。”

    “现在也是半哑，我都没见他笑过，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惹到他了，就这么讨厌我嘛？我问过他，他却说我自作多情，气死我了！”

    “你别急呀，听我往下说啊。自从我拉他跟我一起打篮球，他就稍微开朗了点，话也多了点。可能因为他长的帅吧，或者是因为从小就学音乐，培养出来的那种气质，啊呀，我说不上来，反正他就是特别吸引女生。我们初中有好多女生喜欢他，情书不知道收到多少，可他从来都不当回事，对那些女生也都冷冷淡淡的，其实那时候他也应该没心思想那些吧。直到初三那年，隔壁班有个转学过来不久的花痴女生疯狂的暗恋他，整天校草校草的挂在嘴边，给他写情书，送礼物，还搞什么告白仪式，弄得天下皆知。结果被老师知道了，还告诉了他妈妈。他妈妈自从失去丈夫之后，一直身体不好，情绪好像也不太稳定。知道这事之后特别激动，冲到学校来，骂他不务正业，辜负了他爸对他的希望，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打了他几巴掌。对于他这种自尊心超强的人来说，哪能受得了啊。可能觉得丢脸吧，这几巴掌直接把他打回原形了，又变哑巴了，从此对校草这两个字深恶痛绝，谁提谁翻脸。”

    晓熏依稀记得好像开学那天自己也提过校草二字，似乎还和狗尾巴草有联系，难道这就是一切的症结所在？接着又问道：“那他真的跟那个女生在一起了吗？”

    “怎么可能啊，他这人心高气傲的，我都不知道这世界上他能看上谁。其实他根本就没搭理过那女生，可以说根本就不认识。只是他妈妈受了刺激之后情绪好像出了点问题，就这么把事情闹大了。”

    “原来是这样啊......”

    “嗯。虽然我们两个关系好，但是他从来不说他家里的事。不过我听说他妈妈好像一直在住院，治疗精神类疾病的医院。”

    “唉,原来是这样啊，我说的嘛，好好的人干嘛整天这么阴郁......”

    “嗯......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希望你们两个再这么误会下去。咱们4个经常一起玩，可是你们两个冷战成这样，我看着也别扭啊。我就希望你和白菜能帮我拉他一把，我真不忍心看他这样，好好的一个人，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得抑郁症了。”

    “哦......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其实我感觉最近已经有所改善了呢。”

    “那就最好了。”

    ......

    4

    晓熏觉得有好多事情需要消化一下。

    十七岁的年纪，不大，也不小。真不敢相信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是否能独自承担。晓熏仿佛突然理解了他眼里的那种冷，不是防备，不是厌恶，更不是自己以前误会的傲气凌人，而是独自忍痛的孤独。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困扰着晓熏，一股莫名的压抑感让晓熏晚上辗转反侧。

    白菜蹑手蹑脚的爬到晓熏床边，轻轻拍了拍她，“跟我出来。”

    两人来到走廊外的阳台上，晓熏还没等白菜开口问，就把所有的事情主动交代了。多年的习惯了，什么都不想瞒着白菜。

    “哇塞，原来他家还有这事啊？年纪轻轻的，真不容易，爸没了，妈又疯了，难怪这么酷呢。那咱们以后得对他好点啊，我好像到现在还没跟他说超过3句话呢。你不是说他最近好像融化了点嘛，甭管他以后对咱们什么样，咱们得脸皮厚点，给他春天般的温暖。我这人就是菩萨心肠，天生的活雷锋，人美心更美。。。”

    “得了吧你啊。”晓熏打断白菜的自我陶醉，“要温暖你去温暖，我可没办法。都怪你，开学那天连累我说人家狗尾巴草，直到现在还讨厌我呢。我最多就是正常对待他，给予普通同志般的情谊就行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那你今天为什么把书让给他？还替他受罚？”白菜突然想起这事。

    “呃......”晓熏一下子愣住了，“这不是想着还他上次借伞的人情嘛，再说当时太紧急了，英语老师又那么变态，我就是不想看到他那么酷的人被批评的样子，简直不可想象啊。而且我想怎么着我也是课代表，变态老师总会网开一面吧，谁知道她把变态精神贯彻到底呀，还给我个变本加厉。唉......一失足成千古恨，要不是你们仨，我明天就死定了。”

    “有问题哦你，我看可没那么简单......”白菜yin笑着瞄了晓熏一眼，“还人情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你呀，其实就是心太软。诶，你别说，人家今天也帮你写了两科呢，虽说你是替他顶罪，可是他能开口帮忙也是够稀奇的了。冰块都被你敲出裂缝了，你威力也够大的了，哈哈哈。”

    “你们俩哪个宿舍的？还不睡觉？赶紧回去！”宿管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晓熏和白菜互相吐了吐舌头，猫腰跑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