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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纸村!”陈莫惊讶地看向了老人。看书否 www.kanshufou.com
“就是你知道得那个黄纸村。黄爷,我们爷俩要南下,希望能从您老手里讨个心安!”三叔白了陈莫一眼后,便是毕恭毕敬地向黄爷鞠了一躬。
“心安?呵呵,世风日下啊,这活人竟然要向纸人讨心安……”黄爷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抬步踩着那满地纸灰朝着村子深处走去。
“三叔,这真是那个黄纸村?”陈莫小心翼翼地看着三叔问道。
“全国还有几个黄纸村?”三叔没好气地瞪了陈莫一眼,快叔跟上了黄爷。
陈莫并没有在意三叔的态度,而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漫天飞舞的纸灰说道:“我擦,真应该让张爷爷来看看……”
黄纸村,华夏纸扎第一村。
清风集张家的纸扎本领,最少有三分之二是出自这里。
这里扎出的纸人和造出的烧纸,曾经一度达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
直到四十年前,这座纸扎界里程碑式的村庄才渐渐退出大众视野,成为了无人问津的破落村庄。
照现在来看,十有*是因为那场大火了吧?
陈莫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连忙快步追上了三叔和黄爷。
两人跟着黄爷进了一个东八、西八、南八、北八共计三十二间房子的大院里头。
除了东边的八间屋是敞门开窗之外,剩下的二十四间房屋皆是关门闭窗,而且那窗缝和门缝还皆用那米半长的黄符糊住。
乍看之下像是那种死过人的凶宅常见的镇魂符,不过仔细一观察却发现又不是那么回事,又有点像安抚亡灵的安魂符,饶是陈莫精通符咒,最终也是没有办法确认这道道黄符到底是属何种类别。
“你们在外面等着。”黄爷指了指院子里的纸桌纸凳后便是推门进了东边左数第二间的房内。
“坐吧。”三叔指了指那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烧纸糊起来的纸凳说道。
“能坐吗?”陈莫皱眉问道。
三叔微微一笑,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那纸凳之上,坐下之后他还特意敲了敲凳向,听到那纸筒一般地声音时,陈莫不由就傻眼了。
三叔的身高在一米八零左右,体重少说也有个一百五六,算不上庞大,但是绝对够壮硕,这纸糊的凳子竟然也能承受住他的重量,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三叔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能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黄纸村的事物,这是带我来这里的人警告过我的话。黄纸村将华夏的纸扎文化发展到了极致。盛极必衰,旦古不变得道理。一场大火,让黄纸村传承千年的文化化为乌有。现在整个村庄只剩下黄爷一个人了,估计再过不了多久,这里也会像其它华夏古文化发源地一样,被夷为平地吧!”
“一场大火就烧没了?”陈莫不解地看着三叔,这火能烧死人他信,能烧毁村庄他也信,但是你要是说一把火把传承千年的文化给烧没了,陈莫就不信了,这文化是刻在心里的东西,就算是书烧了心里边要是还有的话不一样能继续传承下去吗?
“年轻人,进来给我搭把手。”黄爷沙哑的声音打断了陈莫的思绪,陈莫用请示的眼神看向了三叔,三叔眉头紧皱地说道:“进去之后,小心说话。”
“嗯。”陈莫点了点冰,快步跑向了房间,在跑到房门前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房门。
门一推开,一股纸香便是扑面而来,放眼望去,五十平米的房间里摆放着的一切无一不是用纸制成。桌椅板凳、刀剪扎绳就连墙壁看上去都是由纸糊成的。
“来,帮我把这张纸裁开。”黄爷递给了陈莫一把由白色薄纸制成的剪刀,就像是幼儿园小孩子撕成的剪刀一样,拿在手里都软软的,怎么能用它去裁纸?
“扎纸,重要的不是扎,也不是纸,而是人。”黄老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莫一眼,顺手拿起那把纸制的剪刀裁起了纸。
在陈莫手里软软的纸剪到了黄老手里似乎变成了吹毛断发的钢剪,瞬间而已,就将那张一丈多宽的蓝纸给裁成了两半。
黄老再次将剪刀递给陈莫,一脸无奈地说道:“毁掉黄纸村的不是火,而是天。”
陈莫饶有兴致地拿着剪刀试着去裁纸,可是这剪刀到了他手里又变成了那普通的纸剪,别说是裁纸了,陈莫都生怕自己用力大了把它弄破。
“黄爷,您是怎么剪得?”陈莫试探性地问道。
黄老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我说了,这扎纸啊,重要的不是扎也不是纸,而是人。如果你觉着你眼前的事物是纸,那你永远都造不出真正的纸人来。”
陈莫若有所思地问道:“心中有花,眼前便是花?”
“差不多的意思吧!我已经封纸多年了,如果想要讨心安的话,你就自己造吧。步骤墙上都有,天黑之前不管能不能造好,你们都要离开这里。”说罢,黄老便是悠然起身,慢步走出了房门。
“吱……”
陈莫刚欲发问,那房门就被黄老给关上了。
房门一经关上,屋里的光线瞬间就变暗了下来,那些透明的窗纸如同摆设一般,根本没有让半分阳光照射进来,照亮房间的是天花板四个角落里的白纸灯笼。
陈莫在原地呆坐了半天,半晌之后还是觉着这事应该和三叔商量商量。
“黄爷,这小子如何?”
“一场天火,让我们黄纸村从纸村变成了死村。过去的四十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来这里续上我们黄纸村的手艺。资质比他高的有,悟性比他好的还有,到最后还不是从哪儿来得回哪儿去?”
“黄爷,那您就提点提点他呗?这小子心地挺好,最起码不会辱了你们黄纸村的名声。”
“名声?黄纸村还有名声吗?我现在只希望能有人真得接下这门手艺,也好让我百年之后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黄爷,您已经在这里守了四十年,再这么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不是我说话难听,您要是再不收个徒弟啥的,到时候你臭了都没人知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本就是该死之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列祖列宗的庇佑了。天要亡我们黄纸村,我又有什么办法?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以前扎完、烧完还能打扫一下,现在扎完、烧完之后就不想动了,走,帮我把集上的纸灰收一收,省得明天烧纸的时候乱子套……”
“我扶您!”
三叔和黄老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的时候,陈莫才回过神来。
黄爷看上去也就是七十左右的模样,换句话说他从三十岁开始就独自一人守着这个村庄,数十年如一日地守着、扎着、烧着、扫着、等着。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信念能够让黄爷如此这般地坚持了四十年。
陈莫扭头看向了屋内,看着那一摞摞五颜六色的彩纸,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就变得沉重起来。
陈莫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东墙边上,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墙壁。
墙上更有壁画六副,第一副是铺纸画人,第二副是挥手剪纸,第三副是撕纸成人形,第四副是将人体四肢细化,第五副是将面部器官细化,最后一步是点睛。
“怎么看上去像是撕纸而不是扎纸呢?哪有说扎纸不用框架和胶水纯粹手撕的?”陈莫一脸茫然地犯着嘀咕,不过再看看四周的墙壁之上再无其它的时候,陈莫也只能是按照墙壁上所画操作起来。
铺纸画人,并非是用笔墨来画,而是用手指,好在陈莫的符咒之术打底子,不然的话他还真就不知道这在纸上面如何来虚画。
大体记住自己画出的人形之后,陈莫便是再次拿起了那把纸制的剪刀,六个步骤唯有这一步是陈莫没有办法去实施的。
他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着刚刚黄老裁纸时的动作结合着墙壁上的壁画思考着应该如何来进行这一步,可是,无论他想得多么细腻、多么认真,最后的结果还是没有办法让纸剪裁开彩纸,这纸没有裁开,这“剪刀”倒是已经被他毁了好几把了!
“就没有把真剪子吗?”陈莫欲哭无泪地将手中那不知第几把被分尸的纸剪放到了桌子上。
“看来我是真心不适合干这个!”陈莫起身伸了伸懒腰,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黄老刚刚裁剪下来的那张纸上面的印痕。
陈莫如获至宝地捧着那纸被工整裁开的纸看着,又仔细看了看墙壁上的壁画,在对照半晌之后,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呢喃道:“还以为是多高深的学问呢,原来就是个障眼法啊!”
日落西山,见到陈莫还是没有走出房间的时候,三叔一脸失望地叹气道:“哎,看来这小子还是没有当您徒弟的福分啊!”
黄老一脸释然地笑道:“如果是个人就能拾起我们黄纸村的手艺,那我们也不会被称为纸扎第一村了!”
“这小子是个倔驴,我去叫他出来吧,一会儿还是得麻烦您老帮帮忙,这路有点远,要是没点保架护航的东西,我还真是有点不太放心。”三叔根本不跟黄老拒绝的机会,话说完就抬脚朝着陈莫所在的房间走去。
“陈莫,走……”
房门一推开,三叔如同那被定格的人物一般愣在了原地。
黄老眉头不觉一紧,快步走到房门前,看向屋内的第一眼,热泪就涌出了他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