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婉见朱佑樘一直不说话,不由抬头看了过去。
“殿下,您怎么了?”她邹眉看着朱佑樘,不明白这位太子殿下的脸,为何会红到了耳根?
“没事。”面对妻子那清澈明亮的眼神,朱佑樘只觉得脸色愈发的滚烫了。
难道,宫里的嬷嬷们,没有告诉婉儿她洞房之事、人伦之礼吗?
这一次,朱佑樘倒是冤枉李妈妈了。
李妈妈早在半月之前,就曾经暗示过张婉了,只可惜张婉一心向道,却是没有听进半个字就是了。
此时,她见朱佑樘双脸发红,倒是不好离开了。
这位太子殿下,不会是生病了吧?自己作为他的新婚妻子,倒是不好在对方生病之时离开了。
既然如此,今夜自己就留在这里,照顾对方吧,也好学着尽一尽妻子的职责。
其实,张婉又哪里会照顾人呢?
在她过往的世界里,不是修炼就是修炼,又哪里曾注意过这些?
她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鬼谷天女,受尽师门众人的宠爱,身边的凡俗之事,自有专人替她打点好了一切,又哪里需要她亲自动手。
破关而出之后,虽是阴差阳错的入了宫,可到底也是秀女的身份,更是没有机会去伺候旁人了。
后来,虽说是到了冷宫,可不过几日的功夫,又做了女史,继而又成了未来的太子妃,这些琐事,自然是不用她自己操心的了。
此时,她见太子朱佑樘神色有异,虽想照顾其一二,却是不知从何处开始了。
“殿下,”张婉行事一向果断,既然不知道,那便问好了。“您双脸泛红,可是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唤内侍过来服侍吗?”
“不用,不用。”朱佑樘听到这里,更是脸红到了脖子根,下意识的便赶紧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内侍进来呢?
这可是自己的大婚之夜,洞房之时啊!若是这个时候传了内侍进屋服侍,将来被人知道后,自己还怎么见人啊!
可妻子婉儿明显不懂男女之事夫妻天伦,若是就这样僵持着,这一夜下来,也未免太过尴尬了一些。
“婉儿,”朱佑樘很快就下定了决心,他抬头看着一旁明显一脸不解的妻子,有些糯糯的说道,“今夜你便歇在此处吧,我去书房歇息。”
说完,朱佑樘便欲转身离开。
既然这大婚之中必定要有一人去丢脸,那,便是自己吧。否则,明早带婉儿去后宫给众后妃请安之时,众人恐怕就要给婉儿脸色看了。
他不想自己的妻子被众人暗自嘲笑,也只好如此了。
张婉闻言,却是邹了邹眉头。
“殿下,”她伸手拉住了朱佑樘的衣袖,十分的不解,“您心跳不稳,又面红气喘,明显是生病了,还是不要去书房熬夜了。”
说完,她便学着李妈妈伺候自己时的样子,伸手欲解开朱佑樘的外衣。
当张婉的双手抚上自己胸口的那一瞬间,朱佑樘直接便是一僵。脑中更是“轰”的一声,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了。
直到......
“殿下,这个怎么解?”张婉对着朱佑樘腰间的那盘扣,弄了半天,却仍是没有弄明白。
哎,这大婚的礼服,怎么就这么的复杂呢?
不得已之下,她这才抬头看向了一旁的朱佑樘。
“这个,......”朱佑樘闻言这才一回神,他低头看着腰间那似乎被妻子弄成了死结的盘扣,也是无奈的笑了起来。
“......这个,我也不会。”
他幼时虽在冷宫度过,可到底也是做了多年的太子,这些琐事也一向都是有身边的小太监在打理,他哪里又会做这些?
“怎么办?”张婉停了下来,她摊开双手,难得俏皮的冲着朱佑樘眨了眨眼睛。
“我也不知道。”经过这一打岔,朱佑樘此时倒是放松了起来,他学着妻子的样子,同样摊开了双手。
此时,二人四目以对,看着对方眼里的俏皮,倒是同时轻笑了起来。
几息之后,朱佑樘见眼前的妻子收住了笑意,这才笑着说道,“不然,还是让小李子进来伺候吧。”
“不用。”张婉此时倒是摇了摇头,她自小行事果断又自视甚高,自然不愿意向这小小的盘扣低头。
在朱佑樘一脸的不解之中,张婉回身走到了梳妆台前,从一个妆奁里,找出了一把做针线活所用的小剪子来.......
朱佑樘看到这里,一愣之后,不由摇头失笑。
自己原先怎么没有看出来,这婉儿的性子,也未免太过要强了一些。
随着“咔嚓”一声,朱佑樘腰间的那缠得死死的盘扣,应声而落。
“这下好了。”张婉放下了手中的小剪子,抬头冲着朱佑樘莞尔一笑。“殿下,就寝吧。”
面对妻子的莞尔一笑,朱佑樘骤然失神。
“好。”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头重脚轻不知所以的飘向了床榻。
直到坐到了床榻之后,朱佑樘这才回过了神来,满脸通红的抬头看着正在自己解开外衣的妻子。
婉儿,她......
“殿下,”张婉脱去了大红的嫁衣,只着中衣站到了朱佑樘的面前,“你睡哪边?”
直到此时,她这才恍惚记得,李妈妈曾经说过,夫妻是可以住到一起的。
既然如此,今夜,她便在这里先凑合凑合吧。
睡哪边?朱佑樘一时之间,却是没有反应过来。
婉儿此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要和自己分床而睡吗?
可是.......
张婉见朱佑樘一直不回话,却是暗自一叹。
罢了,还是自己睡外边吧。若是这太子殿下晚上要用个水饮个茶什么的,自己也方便下来服侍不是?
此时,张婉倒是有了一些身为人妻的自觉了。
“殿下,”想到这里,张婉主动开了口,“您还是睡里边吧。”
“哦,好。”面对妻子此时的随意模样,朱佑樘此时更是心中一片慌乱。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好顺着妻子的话,点了点头。
直到躺在了婚床的最里侧,眼见妻子掀开被角已经躺了进来,朱佑樘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可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他动了动嘴角,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婚床一侧的张婉,突然抬手一挥。
顿时,洞房中的红烛一灭,四周瞬间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妻子均匀的呼吸之声,从耳畔渐渐的传了过来。
朱佑樘却是睁大了眼睛,对着黑暗默默一叹。
这,便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