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最不可招惹的是女人
孙权有冲劲,但年轻。
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去把握他。
只要能西征成功,到时,整个江东就会为自己的丰功伟绩所欢呼、庆贺。
压倒性的威名足以抵消孙权的主公威信。
周瑜不想抢孙权的位置,他只想要做成一件他这一生最想做的事情——饮马黄河。
这个目标,孙策无法助他完成。
孙策的个性只能吸引一郡与他心性相同的至友,却无法得到最大多数人的拥护。
而没有最大多数人拥护,自己的目标就永远无法达成。
这是个死结。
需要用鲜血来洗涤的死结。
所以,孙策死了。
纵然周瑜本意不想让孙策死,但孙策终究还是死了。
周瑜以为,只要自己执掌足够的兵权,就能影响孙权。
再加上西征之功,足以使得江东这辆战车,按照自己的设想前进下去。
确实,在前期也已经达到目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周瑜很后悔,如果知道孙策会死,他很可能不会给孙权出那个主意。
但周瑜更后悔的是,不,应该说周瑜最郁闷的事是,没有在严正第一次来会稽时,要了他的命。
在周瑜的心里,严正就是个无赖,或者是痞子。
不学无术、满身的铜臭味。
甚至到现在,周瑜都没有改变这个看法,在周瑜看来,严正能挡住自己两次进攻,不是因为严正有真本事,而是运气。
运气?!
或许这是周瑜给自己最好的解释。
就算天下人都离我而去,我也要西征!——这是周瑜为自己发下的誓言。
而就象是上天听到了周瑜的誓言,因为它应验了。
以泾县至太湖,由西向东一线,成了周瑜与孙权的无形边界。
会稽府辖下的所有郡县,默不作声地与周瑜控制的区域产生了隔离。
周瑜从细作的口中得知,这一切的改变,出自自己根本没有防备的人之手。
他低估了吴夫人。
有人说过,江湖中有三种人不能惹——女人、孩子、出家人。
周瑜很不幸,他惹上了女人。
一个丧夫失子的老女人,足以使得周瑜从此失去了操纵孙权的机会。
周瑜无法改变这个现状,他只能想别的办法。
否则,仅凭秣陵周边数县,周瑜无法养活这数万大军,没有这数万大军,处于孙权、曹操、严正三方面的夹缝中,周瑜知道,自己不但无法实现理想,还会死得很惨,死无葬身之地。
周瑜选择了妥协,当然,他不会向孙权妥协。
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不屑吃回头草。
不是他们不想吃,而是他们都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凡是被他们抛弃的就是最差的。
人,不可能去与最差的妥协。
周瑜无疑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
周瑜选择妥协的对象有两个,一个是曹操;另一个是——严正。
就算看不起严正,但两次的徒劳无功,让周瑜还是将严正列在了对手的行列。
向对手妥协,不丢脸。周瑜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他知道,严正垂涎江东,他也猜测得到,这次江东所有郡县突然冒出的流言,必然是出自严正之口。
既然如此,二者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换成对手也一样,对手的对手就是盟友。
而曹操自然就更不必说了,他对江东的贪婪更甚于严正。
江东水师,这是曹操最想得到的东西。
可以说得到北方的战马,就能横扫中原;而得到江东水师,就能扫平江南。
让周瑜列入对手行列,对于周瑜来说,已经是给严正最大的荣耀了。
这些,严正自然不会知道。
这些天,严正忙着消化周瑜留下的八千余俘虏兵。
如果说长江以南的山越族百姓是天生的战士,那么江东的百姓就是天生的水兵。
从小就深谱水性的人民,他们几乎不用训练,就能完成所有水兵该有的技能。
而已经经过周瑜数月整训的俘虏兵们,唯一所缺的就是斗志。
斗志是一种虚无飘渺的精神状态。
它无法捉摸,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但它却真实地关乎到一场战斗,甚至一场战争的胜败。
严正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好方法让这些战俘能充满斗志,甚至转身回头与昔日的同袍为敌。
在严正前世的印象中,雇佣兵为钱、为生存而战。
这是一种妥协、一种无奈和一种对现状的抗争。
所以,严正寄希望于凌操、蒋钦二人,将战俘全员扩充进庐江水师,而此举引起了庐江水师兵员的急剧扩大。
这种扩大无疑是风险巨大的,战俘的人数远远超过原本水师人数,其很可能发生战俘挟裹原水兵发动兵变。
严正也是再三考虑,最后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他为凌操、蒋钦提供的最大支持就是福利。
双倍的饷钱和三倍的受伤、阵亡抚恤,加上有严正亲自签署的现役军人家庭,免除一概赋税和徭役的命令。
此举遭到了陈宫、刘晔,甚至鲁肃的一致反对。
原因是此令会造成官府的财政负担,其次会造成社会阶层的不公,从而扩大阶层差距,最重要的是三人以为,此举有扬武抑文的嫌疑。
经过不断地辩论和商讨,最后严正选择了妥协。
妥协的方式是在签署的命令后打上了一个补丁,就是设置了三个前置条件:一、免除赋税令仅适用于战场上立功者、受伤者、阵亡者家庭;二、免税仅适用三代直系亲属,即受伤或者阵亡者父母、妻子、儿女;三、免除徭役令仅适用于受伤或者阵亡者家庭中没有成年男子的个例。
政治就是一种妥协,是在各个利益阶层中取得平衡的一种手段。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不能肯定社会中哪一个阶层未来三五年的发展,那么,在各阶层中取得一种微妙的平衡,就是善政的首要条件。
存在即是有理。
各个阶层数千年的存在,不是一声清理或者遏制就能消灭的。
使用强硬的暴力手段清除,带来的后果无疑是整个社会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