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这一天的夜晚来临之前, 回到了帝国中央保安局大楼的艾伯赫特接到了施佩尔的电话。
这位在被授命时声称自己对军备生产毫无经验、也无意担任这个职务, 却在上任之初就进行了一系列有效改革的军备部部长礼貌地询问他——今晚是否有时间一起共进晚餐。
这当然是因为施佩尔在看过了那份代号为“瀑布”的防空武器的研究资料后急于与他进行一次长谈。
对此,艾伯赫特当然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而后两人便在施佩尔位于柏林的家□□同享用了一顿耗时极长的晚餐。
直至半夜两点, 对于那些正在研制中的重量级新式武器充满了好奇的施佩尔才放过了对方。
于是这个今天上午才从德国北部的研究所回来的男人终于能够回家了。
早已在施佩尔的家中休息得很好了的司机将汽车发动起来。
在这座实行了灯光管制的城市里, 坐在前排的司机需要把车开得很慢很慢, 才能够避免撞上任何他不该撞上的的东西。
幸而在管制之下, 现在柏林宽阔的大街上已经找不到哪怕一辆的私家车了,因而他们只需要注意那些为数不多的,和他们一样的军用车辆,或是政府部门车辆和出租车便可以了。
“其实您该在施佩尔部长的家里再待几个小时的,等天亮后再回家会更安一些。”
在自己的司机说出那句显然已经迟了的建议时, 脸上不见倦色的艾伯赫特很快就和对方开起了玩笑道:“你害怕空袭警报现在响起来?”
这样的话才一说出口就让那位才二十岁出头的司机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随后,当这名司机因为驶入一处较狭窄的路段而更为聚精会神起来的时候,他便带着那羡慕的笑意说道:“我也想快些找到一位能让我这么挂心的未婚妻了。”
艾伯赫特:“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我在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和雪涅订婚了。”
此时外头刮来一阵大风, 而数张纸片被一同吹上车窗玻璃的声音也就在此时响起。
当那些纸张撞到座车的前窗玻璃,并又被随之往后吹去时,艾伯赫特便借着那月光, 透过后排座位的窗玻璃依稀看到了在那张纸片上用大号字体印刷出的煽动性话语。
“停车。”
说出了这句话语的贵族青年很快就在车停下后独自走下车去,并向前走出几步从地上捡起了那张传单。
《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我们的战士正在东线承受着痛苦!》
当艾伯赫特确定这一定就是身处这座城市的柏林人自己印制和发出的传单时, 他看向风吹来的那个方向,并在向自己的司机做出了示意后向着那里快步走去。
他根据风向的细微变化而判断出这几份传单所可能的, 最初所在的那个方向,当他隐去了自己的脚步声快速接近那里的时候,更多的声音也就此出现。
那是刷子在墙面上快速粉刷着什么的声音, 而当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渐渐停止,人在紧张之下所发出的喘息声也就此浮现。
仅仅是这样的一个声音便已经足够艾伯赫特得出很多信息了。
首先,那是一个女孩。
其次,她还是一个没有经受过任何特殊训练的普通人。
于是已经走到了这么近的一个距离,却依旧还没有被对方发现的绿眼睛贵族只得有意踩到了堆积在一起的枯叶上,并以此来提醒对方他的存在。
此刻正在强忍着紧张与害怕,在墙上飞快地粉刷着反动标语的短发女孩这便在受到惊吓后让手上的刷子和漆桶都一起往地上落去。
但她的油漆桶最终却没有落到一个被打翻在地的下场。
这是因为那个身材高大的,穿着党卫队军服的青年在伸出手后就轻易地接住了它。
“我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捡到了这份传单。所以就来看看到底是谁印制了它。”
说着,把油漆桶轻轻地放到了地上的绿眼睛贵族便拿出了在被他叠好后放进了口袋里的传单,并在展开后将传单上的话语和墙上的那句才写了一半标语对照起来。
此时那个身上有着很强的男孩感的短发女孩,她已经看清了身旁的这个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都极其好听,并且还十分绅士的男人身上所穿的那套制服。
因而她自然不会因为身旁的那个有着优雅侧脸的男人和她说话时态度十分客气就会心存侥幸。
“这些、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女孩在这个男人还没向她问出些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这样先一步地说道。那让艾伯赫特不禁失笑起来,也让他转过头去好好地看起了这个勇敢的女孩。
他问对方:“你叫什么名字?”
以为自己这次肯定难逃一劫的女孩在深呼吸了几次后回答道:“苏菲……苏菲·绍尔。”
艾伯赫特:“绍尔小姐,下次再写标语的时候,记得不要先发传单。那样的话,只要附近正好有巡逻的警察,你们就真的太容易被抓到了。”
说着,绿眼睛的贵族便把手上的那份传单交还给了这个短发的女孩。
他这些话语与前后的那一系列的行为简直让这个名叫苏菲的女孩感到不可思议。
“这些……这些不是我发的!是我把它们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被风吹走的。”
女孩在接过那张被折叠过的传单后这样着急地解释起来。但是在她和这名党卫军的军官这样解释了之后,她又会觉得现在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已经用那带着不赞同的语气说道:“那你就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直到艾伯赫特说出这句话,苏菲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您……不打算抓我吗?”
对此,绿眼睛的贵族摇了摇头。
艾伯赫特:“我认为,勇敢不是当你在认同某件事的时候说你认同,而是在大部分人都认同某件事的时候,你却能对所有人说出你的不认同。”
这样的话语让那个带着油漆桶和刷子来到了这里的女孩很快点头。
可艾伯赫特又很快说出了“但是”。
“但是说出这种不认同的人往往会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深秋的风再次吹起,它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传单与枯叶又一同吹起。
而这个名字叫做苏菲的女孩也心跳砰砰作响。才不过短短的两分钟时间而已,她的心就已经因为眼前这个俊美的党卫军军官的话而千回百转了。
她既希望这个男人对于她是抱着善意的,又觉得这样的事简直是不可思议,并且这个军官的每一句话也都可以有着双重的解释。
然而随着那遮蔽了月亮的云朵被吹散,并且她也能够借着月光看清这名军官的样子,对方的下一句话就令她的所有惊疑不定也一同消散了。
他说:“绍尔小姐,你很勇敢。我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否则,你和你的朋友们就不应该再把这件事继续下去了。”
说完,这个肩膀上有着党卫军高级长官肩章的贵族青年便向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并在走出几步路后又不放心她一般地转身回头道:“早点回家吧。”
那分明是带着关心的话语,却仿佛拥有命令一般的魔力,让苏菲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就拎起手上的油漆桶和那个掉在地上的刷子,并朝着和对方相反的方向走起来。
但似乎那还是不能让已经离她有一段距离了的贵族军官满意,于是对方又说道:“跑起来。”
借着夜色掩护的短发女孩很快就迈开了步子跑动起来,并消失在了街道的那一侧。
因而在与那个女孩说话时就已经感觉到前面有人在偷听的艾伯赫特便在苏菲·绍尔跑远之后,把手放到了自己的配枪上。
他看似是要走回自己的座车先前所停的位置,却是在经过了一处有着小巷的拐角时猛一下地转身。
而那个藏在阴影里的人就此被他揪出。
他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对方似乎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他勒住了脖子并用枪口抵住了脑袋。
“停、停!咳咳……是我!”
虽然艾伯赫特在揪住这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个躲在黑暗中窥探他们的也是个女人,但对待这位小姐,他就不像先前那样的态度温柔了。他勒住对方脖子的动作十分用力,以至于对方直接就在感觉到呼吸不畅后咳嗽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
但那显然是一个让艾伯赫特感到有些熟悉的声音。
因而他勒着对方脖子的动作就此稍稍放轻了一些,让对方堪堪能够继续说出她的名字。
“是我,伊莲妮,雪涅的朋友。”
该说这个漂亮女孩在危急关头所说出的自我介绍是十分正确的。
她称自己是林雪涅的朋友,而非自作聪明地说自己是对方曾经的爱慕者。
虽然,这两者的确都是事实。
因而艾伯赫特松开了她,却也毫不怜惜地在对方向自己老老实实地举起双手时把枪口再次对着她漂亮的脸蛋。
并且这一次,他还把子弹上了膛。
看着惊魂未定的伊莲妮,艾伯赫特十分肯定地说道:“你特意躲在这里偷听我说话,而且还已经偷听了有一会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菲·绍尔,学生抵抗组织“白玫瑰”的主要成员,慕尼黑大学的学生。
只不过他们的活动地点在慕尼黑。我把她挪到柏林来了。但她不是一个重要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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