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来,我在用于制作魔法棒的托帕玉上雕刻了一部分魔法阵,我想,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大概都会耗费在这项细微的工作上面。
另外,我还去阿尔瓦暂居的地方找过他两次,旁敲侧击的问上一些关于当时事情的话,他表现得十分坦然,我对他的猜疑,也因为他的这番作为消去了不少。
只是,他看起来似乎还挺想念切尔西,还为他做祷告什么的。
可惜,我对切尔西这家伙根本生不起一点好感,也没兴趣跟阿尔瓦讨论自己被切尔西囚禁的往事,所以,当他要为切尔西祷告的时候,我便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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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的时候,我和另外三位法师将佣兵团驻点内的小医馆辟出了四块地方,我们各占一块,进行检查。
我负责检查双手臂膀,其他法师也根据自己的治疗长处来为佣兵团的各位检查。
斗士们的双手多是粗糙的,掌上也有不少伤痕,魔法师的倒是细腻些,伤痕也较少。
随着检查人数的增多,我开始觉得自己想出的这个“检查身体”的主意……简直烂透了。
在佣兵团工作的雇佣兵,本就出过许多危险的任务,手上有伤痕的自然不计其数,才为他们检查了一个上午,我就发现至少四个人虎口处有旧伤痕了。
等检查结束,我数了数自己特别圈画出来的人,足足有八个之多。刨除那位较为瘦弱的水系魔法师,剩下的七人都是符合阿尔瓦所说“强壮”“虎口处有旧伤”的标准的。
还以为能一下子就找出这个人,结果……
看来,我还是得找机会,让阿尔瓦来认认。
于是,我将那些雇佣兵的名字全都记了下来,然后告知他们,手部虎口处有旧伤,有碍手部的灵活程度,让他们隔个几日分别前来,到时候我会为他们另行治疗。
反正那些有伤的人不懂这些,懂这些的另几位魔法师也不会在乎我这种自找麻烦的行径,我想,到时候让阿尔瓦躲在帘幕背后偷看,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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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瓦十分愿意帮我这个忙,我便趁着天黑的时候,让他藏进了药剂房中。
那七个人在之后的几天,陆续前来医馆治疗手部旧疾,阿尔瓦一一辨认之后,却给了一个令我十分震惊的回答。
“你说……你说是拜登?”
“是的。”阿尔瓦认真的点了点头。
“拜登……”我重复着拜登的名字,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发凉。
如果是拜登的话……那我所寻找的真相……是不是就是我愿意看到的“真相”呢……
……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容不得我思来想去,再三考量了。
“好,阿尔瓦,你先回租赁屋休息吧,等贝纳从北方森林回来,我就会来告诉你的。”我冲阿尔瓦勉强的笑了笑,然后送他出了佣兵团的驻点。
当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之后,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药剂房。
桌上还散落着一些托帕玉块,我却没了雕琢它们的兴致。
拜登。
那位曾经帮助瑞恩,在流民村事件里,捉到犯事流民的人。
也是瑞恩最为信任的同伴,是他的臂膀。
瑞恩……
我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心里变得空荡荡的。
难道……难道我之前脑中构想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些……全都是瑞恩做的么……
我是该选择信任,就此罢手,还是该固执的追查下去呢……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再仔细的思量一番这件事情。却恍然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的。
——瑞恩曾跟我说过,阿尔瓦是切尔西的人,有没有可能……是阿尔瓦故意误导我,想要让我误会瑞恩呢?
毕竟……就算是瑞恩想做什么,也不会选择作为他的助手,指向性如此明显的拜登来啊。
在药剂房呆坐一整夜,终是无眠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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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日起,我开始默默的监视起了拜登。
他最近没有被分配什么任务,看起来十分悠闲,只是每日中午时分,会离开佣兵团的驻点,和一些人一起去吃午饭。
观察了他大概半月时间,我终于发现,他每次在外吃完午饭,会回家中午休。而每天的中午,都会有不同的人,在他午休的时候,提着食盒来拜访他。
那些人呆的时间都不算长,但日日都有人来,拜登也会日日接待他们。
这实在太奇怪了……
瑞恩在几天前寄信给我,告诉我他已经差不多料理完了北方森林的事情,马上就会启程回到东大陆。
我没有太多时间了,必须尽快弄清楚拜登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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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夜色茫茫,我用魔法棒操纵魔法,搭了简易的楼梯,摸进了拜登的家中。
他家和我住的城区住房不一样,这里独门独院,十分宽敞。
拥有治疗魔法元素的人不易被人探知,这是因为治疗魔法天生亲和力过多,杀伤力基本没有。所以,我有治疗魔法保驾护航,拜登的防御斗气应该是发现不了我的。
今天中午的时候,我看到拜登同提食盒的人进了右侧边的一个房间里,我想,我应该到那个房间里面去才是。
虽然没有感知到那个房间逸散出任何的魔法元素或是斗气,但我知道,推门进去,依旧是最愚蠢的做法。
所以,我决定爬上那里的屋顶,从屋顶上的天窗往下看一看,等把握了情况,再另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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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屋子的天窗十分奇怪,像是常用来装饰教堂的彩绘玻璃。
祷告室么?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借着月光,细细的观察玻璃上的图案。
可是……我却惊奇的发现,这美丽的彩绘玻璃上画的,并非是圣洁的科玛女神,也不是仁慈的奥玛,竟然是《魔法咒术之书》中提到过的,可以禁锢人灵魂的禁咒之神马卡斯。
这并不是祷告室……拜登这样一个斗士,在家中弄这么一个跟魔法咒术有关的房间,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轻轻将彩绘玻璃掀起,一股浓烈的臭味便从里面喷薄而出。
我被这突然而来的味道熏得恶心,只有伸手掩住口鼻,皱着眉头往里面看去。
——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
三面均为石壁,没有任何家居摆设,屋子的中央立着十字架,上面还绑了个人,那人低垂着头颅,头发蓬乱,看不清楚脸。
那人是谁……为什么会被拜登囚禁在这里?
我心中满是疑惑,而这些疑惑,却又好像是有答案的,只是……我不愿意承认。
似乎是感觉到了从天窗落下的光,我见那被捆绑住的人动了一下,接着,他慢慢的抬起了头。
我屏住呼吸,微微侧开身体,让月光更多的落进黑暗的房屋之中。
然后……然后我看清楚了,看清楚了那被捆绑的人的脸庞。
——切尔西,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