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科学监管基地 5.功德无量

    魏雨朝他对这个问题倒不是十分的在乎。他这样一个人，混完了学业，又基本放弃了事业，在各个都市传闻之间奔波，早就已经和理智脱节了。面对田歌忽然的条件，他只是顿了半秒，就干脆的答应了。

    倒是田歌对他的果决感到了有点惊喜，招募到一个合适的组员让田歌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例外地多讲了几句：“基地的监管员负责维持妖魔鬼怪的秩序。它们虽然隐匿在群众接触不到的角落，但经常也会闹出乱子来。至于工作难度，这趟案子你全程跟着我就知道了。如果表现出色的话，回基地可以直接转正。”

    魏雨朝点点头表示明白。趁红灯还没结束，田歌俯身打开了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了平板电脑来，打开点了几下递给了魏雨朝：“刀鬼的资料是开放权限。实习生也可以查阅。”

    “

    序号：〇〇〇〇七九六

    建档：████年█月三日

    坊名：刀砺/刀鬼/金鬼

    划分：魉－魄（正金）

    特征：1.逢伤人心起，化怨气为金器极力打磨，声尤响；2.一击必杀，受害人伤口平滑，状如利器所致；3.依特定嗜好择人屠之。

    ”

    后面长长地附着好几份案例报告，但没有照片，魏雨朝大致浏览了一遍，发现最后成功处理刀鬼的报告是十四年前，这意味着如果魏雨露真的是这种东西所杀害的话，现在它仍在逍遥法外。

    “磨刀声——还有其他也能制造出这种声音的……鬼吗？”魏雨朝问。

    “只有刀鬼会在犯案前制造出磨刀的声音，”田歌想了一下，说：“如果想要确定死者死因的话，我需要去鉴定尸首。”

    “你有时间我带你去。”魏雨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麻烦了。”如果可以找到真凶，开坟又算什么呢？他的底线在这九年里一次次被突破，最后再来一次也无妨。

    “维持超科学生物的秩序是我们的职责。”田歌用标准的官腔回应魏雨朝的感谢。

    魏雨朝此前未和这种正经八百的家伙打过交道，没想到这第一次见却是个管鬼怪犯罪的条子，莫名的觉得画风十分的违和。就算曾经九年都花在了找到魑魅魍魉的一丁点儿据的努力上，但因为此前这些尝试一直都是失败的，魏雨朝对这个领域依旧零了解。

    慢慢学吧。他对自己说。

    他不说话，田歌倒是有问题要问：“我离开的时候肖茹正要发火。怎么这么快就平静下来，还给你指点说来找我？”

    “她为什么要发火？”魏雨朝好奇道。

    “我惹的。”田歌言简意赅。

    魏雨朝有点无语，咳了两声：“哦。丙六楼下的时候她的气场确实很强大，不过后来心情又好了，站在灯柱上晒月亮。”

    田歌看了魏雨朝一眼：“你倒是运气好。”

    魏雨朝听多了这种夸赞，无动于衷，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能肯定这些案子不是肖茹做的？”

    田歌：“有很多侧面证据可以证明。最直观的一点是，肖茹的电磁波综合频率早就记录在案，而同这段时间长新大学收集到的爆发数据不符。”

    “记录在案？意思是她在外面溜达你们不管？”

    “这些魑魅魍魉只要不是建国之后出现，或是伤害过人类的，都可以自由在外面游荡。”

    因为想了解的东西太多，比如怎么制敌，基地怎么运作，怎么惩罚犯过罪的“东西”，魏雨朝反而不再开口了，他决定等自己正式拿到监察员的牌子之后，要在图书馆（如果有的话）里泡上尽可能多的时间。

    这样想着，魏雨朝把脑袋靠在靠背枕头上，静静地看着外面，月不明星也稀，两旁建筑灯光寥寥。这样的深夜，全国有多少地方活跃着阴险的鬼物，又有多少田歌这样的监察员在外奔波，与这些超科学作斗争？

    车前窗橘黄色连成一条线的路灯直劈过来，绕过汽车后又在后方重新汇聚成暖色的光带。

    我做到了。田歌对自己说。

    我目睹了这些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马上就可以为你报仇了，老妹？

    没有人回答他。

    魏雨朝把目光从窗上自己的倒影上移开去，看到汽车已经离开了市区，开的飞快。

    “这是去哪儿？我不是要跟着你一起解决这个案子吗？”话出口就有一种自己成为了侦探小助手的怪异感觉，尤其是案子这两个字令魏雨朝有一种自己也成了有正经工作的人的感觉，这让他感到有点好笑。

    “走访。”田歌答道。他话虽简洁，但没有吊人胃口，把处理案子的方式都清清楚楚地介绍说了：“刚才我在学校确认过了，一个月内两起命案的女性死者都在富裕的家庭里插过足，死者的各个方面都找不到和刀鬼的联系。

    “这样的话为了找到刀鬼，守株待兔没有效率，因为它的作案间隔足有大半个月——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到鬼群的栖息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过了三十来分钟，汽车终于抵达目的地。“这是长新市最大的陵园。”田歌转头看了看魏雨朝：“不要把恐惧表露出来，别给监察员丢脸。”

    魏雨朝抬眉：“你看我像是害怕的样子吗？”

    田歌不置可否，再嘱咐一句：“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前不存在的东西都留在车上，魑魅魍魉是天生排斥现代科技产生的磁场的。”

    魏雨朝：“虽然我不属于现代科技，但第二次工业革命前我也不存在。”

    缺乏幽默感的田歌没理会魏雨朝的冷笑话，车门都懒得锁，提着公文包抬步向陵园大门走去。

    既然跟着专业人士，魏雨朝没什么不放心的，把自己那个大背包留在了车里。经过大门的时候他发现两名保安在门岗房里趴着睡着了，奇怪的是手里的手机还亮着屏，闪烁着一款跑酷游戏的进行界面，魏雨朝看过去的时候那个黄兮兮的秃脑袋小人恰好撞死了，手机发出幸灾乐祸的提示音。

    魏雨朝只是顿了下脚步就继续向前走了，追上了田歌：“那俩保安——你怎么做到的？”

    田歌平静地说：“我是道士。催眠很容易做到。”

    魏雨朝噎了一下，看着前面田歌穿着笔挺西装、留着短发的背影，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田歌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为自己的工作担忧，便补了一句：“监管员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不会法术也没关系。”

    魏雨朝明明是在腹诽田歌的形象，根本没想到工作的问题，见他想的这么周到不免有点惭愧，胡乱应了几声，挑起了另一个话题：“既然你是道士，有没有牛眼泪之类的玩意？我去过的陵园公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愣是什么都没撞着。”

    “具体几个？”田歌明显怀疑魏雨朝的数字掺有极大水分。

    这一点魏雨朝倒真么夸大，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一无所得的“寻鬼记录”的数字：“九年，大大小小有名字的有四百零二个，若算上野坟祖坟，肯定够八百。”

    田歌停住脚步，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魏雨朝。

    “怎么了？”

    “如果你闯这些地方的次数真的有这么多的话，不可能一次都没撞见过，”田歌罕见的流露出奇怪的表情：“你带着什么护身符之类的东西吗？”

    魏雨朝摇头。

    田歌重新开始上台阶：“回头我研究一下你的八字。也许你是天生强运。”

    “强运？”魏雨朝用难以置信的口气说：“你在开玩笑？我浪费了九年，什么都没找到，你管这个叫强运？”

    “远离生死，就是福气，”田歌认真的说：“听你的描述，你九年跑遍了各种灵异的地方，但你不仅没死，甚至连这个圈子都没接触过。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好运的人。”

    同一个晚上，魏雨朝遇到了第二个对他的气运感到纳闷的家伙，于是他犹豫，把李里的书签掏了出来：“你帮忙看看这个。小心，不要用手碰。”

    田歌只是瞄了一眼就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他站住了脚步：“戹签？它怎么在你手上？”

    田歌警惕地左右看看，然后又瞧瞧魏雨朝：“你怎么还没死？”

    魏雨朝：……

    田歌勾了勾手指，那书签就从魏雨朝手心里浮了起来，在半空中缓缓旋转起来，温暖的折射着月光。

    田歌皱着眉头，倒不追究魏雨朝怎么搞来的这种物事。向魏雨朝介绍说：“没错，这是末唐贺山派的道士用乌鸦脊骨制作的。那前辈认为天地轮回对德行亏损之人的惩罚太轻，这书签就是用来集你前世之罪，化为更大的厄运用来惩戒。”

    魏雨朝听得十分稀奇。田歌又说：“因为那前辈对这骨签用功太过，导致但凡前世有一点点过错的，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化为厄运。所以但凡碰过这书签的，最多活不过三日。”

    这倒和李里说的一样，魏雨朝奇怪道：“但是我拿到这玩意之后运气好像反而更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田歌闻言高高的抬起眉，这对于一个处变不惊的人来说，几乎可以算是的大惊失色的表情了，断然道：“不可能。”

    魏雨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田歌塞给了个骰子盒：“摇摇试试。”

    魏雨朝握着那戹签，随便摇了两下，打开，里面全是六。

    “还要再试吗？”

    “不用了。”田歌一招手，骰子盒消失掉了。又问：“你不拿戹签的时候运气怎么样？”

    魏雨朝心里一痛，但还是认真回答了：“运气也是挺好的。但是达不到一摇骰子全是六的地步。”

    田歌沉吟了一会，然后眯起眼睛：“这戹签本是被制作成化恶行为厄运的用处，千余年来从未例外，只有你……在你手里的时候，它竟然没有起到它应有的用途，反而是在把你前世的功德变为今世的运势。”

    魏雨朝听得云里雾里：“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你上辈子有过了滔天的功德，致使这被用来招霉的戹签，也只能帮你招来福气。”

    魏雨朝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会得出这种结论。而田歌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好运之人世上虽不是从未出现，但却屈指可数。我能招到你做组员，大概要用光了今年的好运气了。”

    说完转身继续前行：“走吧。我们今晚还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