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终于在冥府熬到了“刑满释放”,帝初大手一挥,她就被阴差押解回了人间界,重新回到褚玥的身体。在这具身体的意识深处,她又一次见到了身体的原主。
两人面对面站着,叶澜神色复杂:“我应该叫你褚玥,还是暖箱?”
“你在说什么?我只有一个名字,我就是褚玥。”
叶澜不明白对面这个女孩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做到这样的欺骗自己,才能不惜抹杀自己的过去也要全心全意的扮演另一个人的人生。
“暖箱,你不要再骗自己了,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够真的变成褚玥吗?无论你怎么努力怎么挣扎,你永远不会是褚世敬的女儿,何采洁那个女人也永远不会承认你!”
叶澜想起褚世敬的讲述,就为面前的女孩感到一阵悲哀,如果不是褚世敬那个偏执狂已经灰飞烟灭,她真想他再活过来,然后再捅死他一次!
褚世敬有一个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但这个女儿一出生身体就不好,有早夭之相。褚世敬为这个女儿取名为“玥”,意指古代传说中的神珠。
褚世敬爱女成痴,作为女儿褚玥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也许是疾病的痛苦,使年幼的褚玥非常懂事。但是死亡不会因为任何事停止脚步,在褚玥五岁的时候,她的身体状况开始急剧恶化,体内的器官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万念俱灰的褚世敬带着命不久矣的褚玥来到了这个山清水秀的疗养之地,遇到了流落街头的暖箱。
这个偶然的相遇,彻底改变了几人之后的命运。
暖箱静若死水的面容第一次露出痛苦的神色:“不,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是我不够好,他们才不要我的!那天,爸爸来找我了,他非常爱我,他要带我回家,我有家了,家里有妈妈,有哥哥……我不叫暖箱,我是褚玥,我有名有姓……”
看着暖箱这个样子,叶澜心里大痛。褚世敬,你特么就是只禽兽!自己的女儿是个宝,别人的孩子连棵草都不如?
……
过了好一会儿,叶澜无奈的从病床上睁开眼,看来要让暖箱解开心结,不是一会半会就能成的。
啊啊啊——抓狂!叶澜忽然想念起上一世打打杀杀的修仙日子了,感情纠葛什么的,好伤脑啊!特别是遇到一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宿主,该怎么破啊,大神啊,给我指条明路吧!
“啪”一声异响在静谧的病房中响起,将叶澜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高伯愣在原地,连手中的毛毯掉在地上,也没有反应过来。三年了,病床上苍白的人儿第一次睁开了眼睛,以至于令他怀疑是不是病房中光线太暗,使他产生了错觉。
两人对视了几秒,叶澜率先反应了过来,挣扎着虚软的身子就要从病床上起来。高伯这才相信这不是错觉,惊喜的把叶澜重新摁倒在病床上,嘱咐她不要乱动,然后手忙脚乱的去走廊里大喊医生。
叶澜错愕,她呆呆的看了看床头的呼叫铃按钮,再看高伯仓皇的背影,有些回不过神。在原主的记忆中,高伯一直是一个尽职尽责、做事稳重的职业管家,这样慌乱惊喜,这样忙中出错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是,有一点淡淡的窝心。
暖箱啊暖箱,你这个胆小鬼,宁愿把自己的心捧到那些牛鬼蛇神面前任人践踏,也不愿睁开眼睛看清事实。
你的悲剧不是由别人强加给你的,而是由你自己自导自演。
很快,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便涌了进来。做过一遍常规检查后,领头的主治医生才惊奇的开了口:“身体没有任何异常,病人已经完全清醒了,真是奇迹!”
叶澜挺尸在床上,瞪着眼看着头顶上一群白衣天使转来转去的围观,等他们检查完后又嘱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项鱼贯而出,才转头看向高伯。
“高伯,我家里怎么样?”
高伯神色一变:“褚玥小姐,你刚醒要好好休养,其他事还是等身体完全康复再说比较好。”
叶澜心里有谱,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高伯,以后不要再叫我什么褚玥,什么小姐了,直接叫我暖箱吧。这才是,我本来的名字。”
高伯惊讶的瞪大眼,作为在褚家工作了几十年的老管家,对于十几年前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一些。
“高伯,谢谢你照顾我,从今天起,我想要重新开始了。”
当你极其想要得到某样东西时,与其期望别人的施舍,不如自己去创造。你不是想要一个家吗?我来给你造一个好了。
叶澜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牵起一个阴森的笑。
光线不甚明亮的房间中,病床上柔弱苍白的女孩,脸颊贴在一侧枕头上,微阖眼睑,遮掩去眼底冰冷的流光。也许叶澜的本性中就缺少一丝温暖,因此在遇到一团乱麻般的感情难题时,她往往没有那个耐心去抽丝剥茧,也没有那个心情去温言抚慰。
兴许她花去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也能慢慢解开原主的心结,但她更愿意下一剂猛药,逼迫她直面惨淡的人生。残忍吗?唔,或许吧,但叶澜的善良向来是有限的,对于懦弱的家伙,她吝啬给予。
许鹏飞对于面前黑洞洞的枪口丝毫不以为意,平头男人带领着数十人将他团团围住,前后左右十几把枪一起指着他的脑袋。
“把枪放下,举起手。”平头男人厉喝道。
许鹏飞眯起眼,戏谑道:“你们以为你们是警察啊,小孩子随便玩枪可是很危险的。”
平头男人眼一瞪:“少废话,信不信……”一枪崩了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声细微的空气摩擦带来的锐响伴随着一篷鲜艳的血花绽放开来。平头男人的头盖骨瞬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掀了起来,随后脑子里的红白之物四处飞溅。
狙击手!
周围人脑子里刚蹦出这个念头,许鹏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们视线之中。随后,这些人几乎不分先后的跪趴下去,皆是心脏中弹,一击毙命。
许鹏飞跨过这些人的尸体,拉起衣领处的通讯器抱怨道:“你这家伙还是这么血腥,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啊?差点把喷老子一脸!回头再找你算账!”
据此地千米之外的一幢别墅屋顶,披着伪装衣的男人透过狙击镜看着许鹏飞嘿嘿笑道:“你懂个屁,要不是刚才那一枪把他们吓蒙逼了,你能这么快解决?”
“少往自己脸上插花儿了,就你那德性,还为我着想,蒙谁呢你!”
许鹏飞嘴里抱怨着,动作却一点都不慢,这会儿已经一脚踹开褚成的卧房门,将靠墙而立的柜子一把挪开。
柜子挪开后,露出镶嵌在墙壁上的保险柜,他输入密码,保险柜应声而开。许鹏飞遗憾的叹口气,他深情的抚摸了一把自己的老哥们:“小宝贝儿,看来又没你出场的机会了,别寂寞,回头哥哥再带你玩儿,保管让你吃子弹吃个过瘾哦。”
狙击镜前的郭子林受不了的打了个哆嗦,看着抚摸着火神炮,一脸春情荡漾的许鹏飞骂道:“你个死基佬,要发春回家发去,误了事儿小心头儿剃了你一身猪毛!”
许鹏飞不理他,翻了翻保险柜里厚厚的一沓资料和账本,再向南栖汇报的时候,语气已经十分正经:“头儿,拿到了。”
“把东西拿过来,你们俩去把青帮清洗一遍,杂碎不管,把大鱼给我宰干净。青帮那老头儿坐高位坐的时间太长了,脑子都不清楚了,该让他认清一下自己的位置。”通讯器里传来的男人声音顿了一下,接着道:“顺便把褚明月带过来。”
青帮里有头脸的“大鱼”,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能不管不顾的下令把这些人杀光的,也只有头儿才有这股疯狂劲。但是,疯狂的让人热血啊!
许鹏飞身上不由自主的爆发出一股血腥气息,这是从战场上下来,枪林弹雨的死人堆里爬出来,才有的骇人气息。这群人,都是南栖从亚马逊的热带雨林里,从金三角与毒贩的火拼中,从绵延的战火下带回来的兄弟。
世界上已经没有战争了吗?不,隐藏在和平表象下的战争只会更惨烈。当这些退役军人走下战场的时候,南栖带领他们走上了另一个舞台。
当时,他是这样说的。
“你们为国家为人民奉献了一切,现在,你们依然要以此为使命。只不过加了一条,为了你自己跟家人过得更好,跟我来吧,我让你们成为另一个世界的王。”
许鹏飞把别墅里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头儿要找的人,他拉过一个女仆问道:“美女,问一下,褚明月在哪儿啊?”
清秀女仆泪水涟涟:“今、今天早上,褚云昊就派人把小姐接走了,说……说临时改了婚车的路线,要小姐从主家大院出发。”
许鹏飞隐隐感到不对,对南栖汇报过后,脑中灵光一闪反应过来:不对啊,褚云昊一早就被他们监视了,如果他派人来接褚明月,没道理他们得不到消息啊。
南栖听了许鹏飞的汇报,脸色沉沉,漆黑的眼底像是暗藏着一只暴虐的怪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腰间忽然传来细微的震动,南栖身子一僵,随后迅速将一部小巧的卫星电话拿出来。这部电话是三年来第一次有来电,而且只会传来关于一个人的消息。
当他的拇指覆上接听键的时候,受过严苛训练,连心脏跳动的频率都能控制的男人竟然心如擂鼓,手指颤抖。
“南先生,褚玥,不,暖箱醒了。”压抑在心脏深处的狂喜与酸涩还来不及蔓延,接下来的话让他心脏骤停,如坠冰窟。“但我今天早上一醒来,她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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