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浓立马变了脸色,将清凌从榻推倒地去,“出去出去。 et”
清凌穿着袜子站在地,“别闹。”
萃浓弯腰捡起清凌的长靴,往外头砸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清凌见她登时又恼了,只得好言安慰道:“好妹妹,你先回去,我这也都是为你好。”
萃浓垂下眼睑,低低道:“如果是这样,我情愿你不为我好。”
清凌咂舌。
向笛接道:“萃姑娘,边关危险,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萃浓道:“要你多嘴!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像个鹦鹉一样,不觉得烦吗?”
看吧,分明都是劝她回去,面临的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向笛内心深处已经了无数把刀,把把都是锋利无。
“好了,你们先出去,我一个人想一想。”不知为何,萃浓的声音低沉下来。
清凌与向笛二人应了。
向笛俯身捡起了面前的枕头,拍了拍面的尘土,放到萃浓榻,这才往外走。
“兄长,外头冷,穿鞋。”
这最最简短不过的几个字,让清凌身子一僵。看她方才那般恼火,定是再也不想和自己多说一句话的了。没想到,她还挂念着自己未穿长靴的双脚。
二人蹲在榻玩游戏,那脚早冻得凉透了。此时又站在地,寒气直逼脚心。然而清凌却觉得巨大的温暖包裹在身体周围。嘴角蔓延出满意的笑,整张脸都温和生动许多。
“我晓得了,你待会儿坐在被窝里想是了。”
萃浓“嗯”了一声。
清凌的长靴已经被萃浓扔到外间去了,他走了数步才找到。穿好之后,正欲出去,向笛却提醒道:“还是洗把脸吧。”
清凌臊得几乎想将脸塞到衣裳里头去。
他若是带着这一脸的墨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天气尚好,虽不是十分暖和,但也不再是阴风刺骨。日光懒散地照下来,天地之间一片清明。
“沐少爷。”向笛唤道,“咱们随处走走吧。”
清凌因为萃浓一事,曾经与向笛大打出手。尴尬倒是没有,他只是瞧不向笛这样的人。而向笛,自知理亏,白白挨了打,硬是没吭一声。清凌倒也不是那种端着架子的人,向笛如今肯为萃浓着想,他已经颇感意外了,也没好直接拒绝了他去。
“好。”清凌道。
向笛一路走着,却是一语不发。直到二人快出了军营,他才开口道:“前几日大哥传信来了,他说家一切都好,他与兄弟姐妹都希望我与父亲在前线平安。”
清凌听得直皱眉头,向笛家事为何要对着他说?正在疑惑之际,又听得向笛说道:“大哥说,他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他还想着等到今年科考结束之后,便托人门提亲。”
清凌依旧不知向笛想要表达什么。
“你当大哥心仪之人是谁,正是你沐家的大姐儿清沅小姐。”
清凌这才晃过神来。
他那大姐清沅早到了出阁的年龄,一直都未觅得良人,父母虽然时常催促,倒也没想着赶紧将她嫁出去。而且,清沅治家有方,若是离了她,这沐府可变成了一团糟。这些休且不提,那清沅如何与沐家大公子向易牵扯到了一起?旁人或许知晓,清凌却是不知了。
他虽震惊,却不至于反对,只是木木道:“我大姐可有此意?”
他虽有家书往来,清沅却只字未提。
向笛道:“大哥未细说,应是郎有情,妾有意。”
清凌并非迂腐之人,既然如此,那便等到向易高之后,三书六礼去沐府下聘便是了。他作为幼弟,自然是从心眼里为长姐开心的。
只是,向笛为何要向他提起这些?
向笛却没有故意卖关子,径直说道:“我大哥与你大姐若是结亲,我们向、沐两家便是一家人了。所以,我带萃姑娘回来,你尽可放心。我保证她会平安归家。”
原来他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只是想说明自己带萃浓回去并无坏心。清凌爽朗一笑,道:“你这人虽然糊涂,但关键时刻倒还颇有几分良心。”
向笛道:“家父时时耳提面命,不敢不听啊。”
此话一出,清凌对于向笛的恶感又消弭几分。其实仔细想来,他二人并无深仇大恨,只是所处阵营不同罢了。梗塞在二人之间的唯一一件事情,便是萃浓。现在萃浓渐好,向笛又有弥补之心,清凌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
想当初在沧禁城,谁人不知向家公子皆是风度翩翩,沐家少爷豪气干云,浊世之人皆不能及。在萃浓去岁生辰宴,他二人甚至还迎风把盏,共话人生,好不自在!
现在想来,却是隔世了。
清凌忽然叹息一声,“向三哥,你还记得咱们沧禁城说过的话吗?”
这一声“向三哥”几乎让向笛喜极而泣。清漪也曾这般称呼,彼时他只能感觉到尊敬。此时,清凌这一声呼唤,勾起的不仅仅是尘封的记忆,还有久违的温情。
“自然记得,那日你我在沐府说过,人生该如贺梅子所说那般,‘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生死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 斗城东。’”
向笛畅想着此时此景,历历在目。
冷不防清凌说道:“你认为你当得起这句话吗?”
向笛面露羞惭之色,道:“的确,自从来到疆场之后,我并无做出多少贡献。此刻,竟还提前回去。”
清凌道:“我并无此意,我是想说,你我身为男儿,本该有报国之心,无论是阵杀敌,或者翰林舞墨,都是报国之方。不论选择哪种途径,都是殊途同归。现在你要回去,还要带萃浓,方才还说出必定是护她周全的话来。我希望你能守住自己的承诺。毕竟‘一诺千斤重’,苟轻诺,进退错。想必三哥你跟着向太傅耳濡目染,我更能明白这其的意思。”
向笛此时,才明白,原来清凌是为了让他守诺。这一番心思,竟全是为了萃浓。他重重点头,道:“若是毁诺,我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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