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在天空正中炽烈燃烧,码头区喧嚣正盛,都是下层贫苦百姓,在这片属于他们的区域,人们尽情划拳、喝酒、嘶吼、喊叫,宣泄着一上午累积下来的疲累和压抑!
而在唐记豆腐摊这处,聚拢的人流已经越来越多,人们围拢在豆腐摊周围,既为那冲天弥漫的臭气惊诧,又兴致勃勃等待看李闲、勿部昕和唐大壮之间即将上演的好戏。
“那臭哄哄的东西你能吃吗?”
“当然不能,全家老小还指着我养活,我被毒死怎么整!”
“可是那个李大人可是个好官,咱们是不是该帮他一把啊?”
“那倒是,不说别的,就冲他能到咱们这块来吃饭,人品就不会差。不过那臭豆腐,还是算了吧,那绝对没法吃的。”
“除非那李大人能把那东西变成美味,他不是承诺了吗,总不会信口开河吧?”
“真要变成美味,那我一定吃!”
“我也吃。”
人群里议论纷纷,虽说倾向于李闲的不在少数,可只要看看那绿莹莹仿佛从千年僵尸身上扒拉下来的臭豆腐,便让人望而却步,稍靠近一些都不大敢。
勿部昕在听过李闲和唐大壮的约定后,也站起身来。
“李兄,与心儿的事勿部昕自会解决,你我的约定只是吃这臭豆腐,与其他无干。”
李闲笑道:“李某与唐家大哥打赌也与勿部兄无干,勿部兄放心,李某这便把这臭豆腐吃个干净给你看。”
听他如此说,所有目光均投注过来,平儿更是焦急的眼眶都荡漾起泪花,对少爷,无论哪方面她都有着盲目自信,可唯独这臭豆腐,这种变质腐败的东西怎么可能多吃,没见那勿部昕才吃一碗便到现在脸色都是还红中透绿吗!
众目睽睽下,李闲已然捧起装满臭豆腐的碗,俊俏的脸上仍然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看他将这碗臭豆腐吞咽入腹,然而预想中的景象没有出现,李闲忽的迈开步子,手捧臭豆腐,便那样离开食桌,往一旁一家食摊走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李大人他老人家要干嘛?不是就这样放弃了吧?”
议论蜂起。
李闲已然捧碗来到唐记豆腐摊相邻的食摊,名为宋记捻头。
捻头也就是馓子,一种细如面条呈环形栅状的油炸面食,历史极其悠久。
“大叔,能借您的食摊一用吗?”宋记食摊的老板五十来岁,憨厚人,听李闲如此客气的相询,立马便回应。
“李大人尽管用便是,用多久都成的。”
“平儿,给这位大叔一贯钱,这食摊少爷怕是要占用半下午还多。”李闲如此吩咐,人便转到食摊后,放下臭豆腐碗,开始熟悉一应事物。
平儿不知少爷又要干什么,但见不是生吞那臭豆腐,她便安心不少,赶忙取出价值一贯钱的银子递给那宋老板。
宋老板千恩万谢,高兴得眉开眼笑,一贯钱却是他十多天都赚不到的,一下便到手,自然高兴。
围观之人不少也都羡慕,这老小子却是走了****运了。
唐大壮、勿部昕还有唐心也走过来,看到李闲在捻头摊后又是试油温又是尝试各种调料,都觉得满头雾水。
这个芝兰玉树般的李大人可不像是个会做饭的人呀?
再说君子远庖厨,读圣贤书的人怎都不会破这个例吧?
勿部昕是最无法理解的,李闲究竟是要做什么?竟然还与唐大壮打赌?他应该知道,一旦赌输,面子是其次,给人留下一个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印象便得不偿失了!
要知道眼下看热闹这些可都是最底层的平民老百姓,他们传播讯息的速度说句粗话,撒泡尿的功夫就能传出二里地去!
李闲到底是豁出名声了?还是真的另有后招呢?
正想着,食摊后的李闲动了起来,他用宋老板做馓子时用的长竹筷,夹起臭豆腐,放于油锅,一块接一块,转眼一整碗都下了锅,然后油锅里满是水与油碰撞发出的啪啪声,甚是激烈。
围观众人才明白,原来李闲是要把这臭臭的豆腐油炸一遍,只是那样就能吃了吗?
每个人心下都揣着怀疑。
离得最近的是平儿,小妮子却是察觉到了端倪。
臭豆腐在油锅里翻滚几遍后,颜色由绿变黄,变成那种让人食指大动的煎豆腐的颜色,这是卖相的变化,再就是似乎那浓郁无法忍受的臭味在经过油炸后也消散不少,至少近在咫尺的她已经大概可以忍受这种味道了。
难道少爷这法子真能让臭豆腐变个味道?
平儿隐隐升起这样的念头。
这时李闲已经把一块块油炸臭豆腐逐一捞出,滤油,置于一旁盘子,同时又取来食摊本有的调味品,胡椒粉姜粉之类,均匀撒在臭豆腐上。
“平儿,过来与少爷一并尝尝吧。”李闲笑着对平儿招招手,然后在众人瞩目下,夹起一块臭豆腐,送入口中,咀嚼,吞咽。
整个过程李闲的表情都带着轻松的笑,然后一块,两块,三块,便都如此轻轻松松被吞入腹中。
所有人包括平儿都看呆了!
难道少爷的味觉和旁人的不一样?
还是臭豆腐真的变得好吃了?!
不管哪个原因,平儿都无法坐视少爷自己吃那些臭豆腐,于是她银牙一咬,二话不说,夹起一块臭豆腐,屏气闭息,仿佛吃毒药一般送进了口中。
在平儿夹起臭豆腐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都是一群苦哈哈,看到美女自然眼花心跳挪不动眼珠子,可最要命的是这美女竟然还能豁出去吃那么臭的臭豆腐,每个人都在想,美女一定会被臭晕的!不然也得大吐特吐!那东西实在太臭了!
然而预期的结局在随后的一瞬间来了个超级反转!
臭豆腐入口表情如同赴死一般的平儿在咀嚼两口过后,神情倏然间绽放了,那种意外、惊喜以及不可思议,清晰浮现脸上。
“少爷,怎么会这么好吃的!太难以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