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歌 第十六节 千羽城：表白

    赶制迷晕香竹筒这件事情已经耽误了我好些时日，我必须尽快向千羽离表白，这才是人生的最大事情，关系到我今后的幸福。但药店老板催货催得紧，那老家伙以前看上去就不像一个正当的生意人，现在靠我的改良版迷晕香攒了不少的钱，十个手指都戴上了戒指，十个手指都不够戴的时候，他又将自己的两个耳垂打了个洞，各穿上了两枚戒指，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更坏，在街上逢人就叫人家看看他的耳朵，娘带着孩子逛街的时候见到他这样一个怪人，都以为他是拐子佬，带着孩子掉头就走。虽然他现在攒了很多钱，仍然不停地催我交货，为了给自己腾出时间计划人生大事，我必须找一个人帮我制作迷晕香竹筒。这个人非一坨莫属，他现在天天躺在床上休息，因为他断了一条腿。

    至于他为什么断了一条腿，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提早做完了一百个迷晕香竹筒，心满意足地走出门，想去看看黄昏雪景，已经很久没这样的空闲了。刚打开门，我就看到了一坨鬼鬼祟祟地经过，我对这种表情非常熟悉，因为我姐姐捣蛋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的。我决定悄悄跟着他，看个究竟。

    一路跟着他，他最后在一面高墙下停住了脚步，我躲在墙角，仔细一看，黯然一惊，高墙里面不就是千羽府丫鬟的澡堂吗？一坨东张西望，见没有人就动手搬动石头放在墙角，然后踏上石头，爬山高墙。他看得高兴的时候，腿一滑，从高墙上摔了下来，当场把腿摔断了。澡堂里面听外面一声巨响，传来惊叫：“是谁！？”一坨头也不回，一瘸一瘸地就跑。自此之后，一坨就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我找到一坨，让他帮我制作迷晕香竹筒，一开始他不答应，我跟说，若你不答应，我就将你偷窥丫鬟洗澡的事传出去。当时他露出了一抹可爱的笑容，爽快地答应了。我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若他不答应，我就说给他工钱诱惑他，以前的他可能看不上这些工钱，但他自从住进千羽府后，挥霍无度，所有钱都用来买首饰珠宝，送给丫鬟们，天天跟丫鬟们混在一起，有时候还不回自己房间睡觉。现在他答应了，我就不提工钱的事情了，但我绝不是故意克扣他的工钱，我不是那种人，只是因为谈钱有伤我们兄弟感情。

    教会了一坨制作迷晕香竹筒之后，我就约千羽离去打猎。千羽离雕翎戎装，但是箭术奇差，每次都射在了猎物的脚趾上，我实在无法想通她为什么喜欢打猎的。她射不中猎物，总会爆跳如雷，我将射到的猎物送给她的时候，她会高兴得蹦蹦跳跳，但她每次都会问我，为什么每一箭都射在了动物的屁孔里。我说不知道，大概觉得屁孔是动物最脆弱的地方，所以射那里。此时她总会说我恶心。我实在不解，射哪里不是射，怎么射屁孔就变成恶心了，我认为猎杀动物就如杀敌人一样，要一击使对方丧失抵抗。

    我趁着送猎物给她、她高兴的时候，我决定向她表白，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我敢肯定她已经被我的风流倜傥吸引。但我觉得表白不能直接说喜欢你，那样太没水平了，也太俗了，也失去很多遐想了，身为读书人，要婉转一点，善于制造惊喜，于是我对千羽离说：“若我没有猜错，你已经有喜欢的人。”

    千羽离脸一红，慌忙低头不说话。我立即来了精神，继续说：“若我没有猜错，这个人风流倜傥，风度翩翩。”

    千羽离转过身，点了点头。

    我悠然地说：“而且这个人你已经在三年前的王宴上已经见过。”

    她背对着我点了点头，尽是羞涩。

    我对此感到很满意，果然如我所料，她是喜欢我的，是时候说出我的名字了，我说：“若我没有猜错，这个人就是……”

    “辉夜戟！！”千羽离转身跳起来对我说。

    “辉夜戟！？”我下巴一坠，差点栽在地上。

    “讨厌！”千羽离脸一红，低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的？”

    我当时就哑然，好伤心，感觉吃了一只死猫，塞在了心口上，不上不下。

    千羽离打了我一下：“讨厌啦！快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的？”

    “啊！？”我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这个嘛……哈……哈……连我母后的猫咪都看的出来你是喜欢他的，对吧？”

    “你真坏！”

    辉夜戟是谁？我迅速回想了一遍，灵光一闪，对了，就是王宴上唯一能与二王子九箭全中的那少年，就是在二王子登位为王的受封为将军的那个人。

    千羽离高兴地说，辉夜戟长很帅。

    我幽幽说了一句：“我也很帅啊……”

    千羽离又说，他武功又了得。

    我又低声说了一句：“我武功也很了得……”

    “王宴那天我就对他一见钟情了！”千羽离开心得几乎跳起，“九殿下，你要答应我保守秘密！可以吗，九殿下？”

    我嘴角正不受控制得作无规律抽搐，心好伤。

    “九殿下！你答应人家嘛！答应嘛！”

    我尽量令自己嘴上露出一抹笑容，艰难地说：“好……好……”

    “九殿下对离儿最好了。”她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怎么了你，嘴巴怎么好像在抽搐？”

    “没有……我开心得很，正替你高兴！”

    “嘻嘻！”

    我望着茫茫飞雪的天际，顿时觉得天翻了下来，地升了上去。第一次表白没来得及被拒绝就失败了，我想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壮烈的表白了。我宁愿她拒绝了我，而不是从她口中说出喜欢的是他人。拒绝了，我还可以继续，但她心有所属，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将这股怨念发泄在迷晕香竹筒上，疯狂制造，大批量生产，同时各地的怀孕率又在节节升高。一坨一脸疑惑问我为何这么疯狂地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生产之中？我说我爱的人她已有了爱人。一坨说，不就是一个千羽离吗？没有了一个千羽离，天下还有千千万万个千羽离等着你。

    我说，你不懂的。

    一坨说，我懂，这就是爱！我现在出去不打扰你，但我不是趁机偷懒不帮你做竹筒，我是腾出一块空地好好给你疗伤，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不是，对吧？

    我说，没关系，你去吧。

    一坨出去的时候还不停地说，不要灰心，没有这个千羽离，还有千千万万个千羽离在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