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第一狗仔 29|28.第一狗仔

    王夫人马上唤来元春,和她细说此事。

    元春先是愣住,疑惑地问王夫人:“皇后娘娘真的派人来接我了?”

    “这哪能有假,刚有小太监来捎话,说宣旨的人稍后便到,让你父亲先去准备接旨。”贾母接着便和细她说了之前的分析,为何皇后会突然传旨。

    “原来是这样。”元春安了心,羞涩地垂偷笑起来。

    王夫人牵着元春的手,叮咛她进宫以后要事事小心,禀心恭顺,好生孝敬皇帝和皇后娘娘。却也嘱咐她要多长个心眼儿,别被人利用,吃亏了去。

    王夫人说着说着便哭了,“未料你在家只待了小半日,我们娘们儿还有许多体己话没有说完,你便要回宫了。七八年才得一次机会见你,刚把你而今的样子记住了,你就要走了。”

    “我们大丫头贤德淑慧,被皇后娘娘看上也是应当的。来,到祖母怀里来,让祖母好好抱抱你,下一次便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贾母抱住元春之后,也止不住的流下热泪。

    随后,李纨、王熙凤也加入了落泪的阵营。

    贾政已然离开,积极地去准备香案等物。

    贾赦本来是看有人替他忙活了,就再坐一会儿,吃两块儿桂花糕垫肚再走。毕竟他等会儿还要进宫面圣,不知会等候多长时间,赶紧养精蓄锐,保存一力。谁知就这会儿,屋里的媳妇儿婆子们都哭起来,闹得给元春送别。贾赦见这场面很好笑,嘴里的东西差点儿喷出来,遂还是捂着嘴先走了。

    院里有一群小丫鬟们正在廊下闲聊,看见大老爷捂着嘴出来,面色冷冷淡淡,看人的眼神儿带着嫌恶。小丫鬟们都懵了。

    等大老爷一走,远处正打水的玻璃就走过来问她们:“是你们哪个放的屁,熏着大老爷了?”

    小丫鬟们忙摇头说没有。

    玻璃训斥:“以后要玩儿去角落里闹去,别在这儿丢人。”

    小丫鬟们只好委屈应承,乖乖躲一边去。

    不一会儿,冬笋来了,悄悄嘱咐玻璃:“大老爷让你提前准些压惊茶,若还有什么平时老太太受惊之后管用的东西,通通都准备齐全。”

    玻璃不解,“大姑娘回宫不是喜事儿?老太太正高兴呢,备这些做什么。”

    “问什么,听吩咐便是。这回你若做好了,指不定会在老太太跟前讨了脸面,到时候别忘了大老爷这份儿恩情就是。”冬笋嘱咐她道。

    玻璃忙点头表示不敢忘。想着便是多准备了没用,也没什么大不了,只白白费些工夫罢了。但若老太太真不舒服用上了,那她便可立一功。玻璃遂连忙去准备。

    贾赦到荣禧堂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贾政穿着一身整齐的官服,精神抖擞的立在香案前等候。贾赦随后也去把他的一等将军爵的衣服也穿上了。

    不多时,掌宫太监戴权便来宣旨。

    “贾赦仗义行仁,路见不平,营救十五皇子有功,特赏金百两,珍珠五十槲,黄即刻进宫谢恩,钦此!”

    跪地的贾政一听到“贾赦”二字,脑子里一片空白。恍惚间圣旨读完了,好像是说什么他大哥路见不平救了十五皇子。这怎么可能!大哥那样德行的会去救人?

    贾政不太敢确认内容,抬头往戴权看去。或许是自己这些天琢磨太多求大哥的事儿,所以心生魔障,刚才耳鸣糊涂了。只要戴权把圣旨交到自己的手里,便就说明真不干他大哥的事儿。

    戴权笑着走向贾赦,亲手将圣旨交到了贾赦手上。

    贾政面色刹时就变灰了。

    贾赦接了旨后,便将圣旨摆在了贾政早准备好的红木架子上,而后请戴权进屋喝茶,少不得给些银子作为酬谢。

    戴权忙推却。

    那二人正寒暄之际,贾政才缓过神儿来,,他迟钝地晃了晃屁股,才从在地上爬起来。贾政起身之后,觉得自己留也不是,走更不合适,就尴尬地站在原地,垂着着眼皮。荣禧堂的下人们瞧着贾政奇怪,难免会用奇怪的目光偶尔瞄一眼贾政。贾政认定觉得这些人都在笑话他,脸臊热至极。

    贾政终究扭动步子,耷脑进了荣禧堂。

    戴权正客气地跟贾赦道:“你而今是十五皇子的救命恩人,圣人点名要见的红人,咱家还要求您赏脸呢,哪有要你银子的道理,快收起来,莫要见外。这皇上还在宫中等着咱们复命,贾老爷,咱们这就出发?”

    贾赦应承。

    二人这便要出门,却见贾政在堵在门口。

    戴权愣了下,“这位该是荣府的二老爷贾存周?”

    贾政恍然抬头,见他二人竟在自己跟前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挡住路了,赶紧行礼,忙让开。

    戴权别有意味瞅贾政一眼,心叹原来这荣府二老爷竟是这副蠢笨样儿。随即他便笑着同贾赦一前一后去了。

    贾政懊恼的闭下眼睛,怪自己刚刚太愚笨。他见那二人走远了,方大大松口气,退几步,坐在荣禧堂最末尾的椅子上。

    贾政脸上的臊热还未退。过了会子,才稍好些,就见贾母身边的婆子过来问他情况。贾政一想还要把这个误会解释给贾母听,嘴唇都白了。却也没法子,硬着头皮去了。

    贾母和王夫人二人正簇拥着元春坐着,俩人一左一右握紧元春的手。一听说贾政往这边来了,三人都站了起来,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接着传话的人又说:“大老爷同宣旨的太监一块进宫了。”

    贾母一惊,和王夫人对视之后,忙问:“怎么回事?”

    “奴婢听着前院的人说,好像是大老爷救十五皇子有功,故才得了皇上召见。”

    王夫人闻言,先恍惚了下。便是说这道圣旨根本跟元春没关系?王夫人身子晃了晃,就一屁股瘫坐了回去。

    贾母僵了一会儿,抖了抖手。鸳鸯见状忙把她搀扶坐下,用手轻轻拍着贾母后背,给她顺气。

    玻璃赶紧端了压惊茶上来。

    贾母呷了几口,脸色总算有所缓和。

    元春早就臊得哭起来,她含泪看眼王夫人,又看眼贾母,便捂着脸跑了。

    贾母喊了两声,却也没什么力气去哄她,遂只打发丫鬟婆子跟着去照看。

    王夫人起身要去找元春,腿一软,被丫鬟们搀扶住了。贾母叹口气,“便让那孩子自己静一静,谁料竟是这样天大的误会。”

    王夫人安静的点点头,转头用帕子擦了下眼角,身子有些簌簌发抖。

    贾母拉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劝她也不必伤心。“元春被放回来了,的确是白费了你先前的苦心,可转念想想,这孩子终于可以承欢你膝下,也算是好事一桩。这话我也只能私下里和你这样说,那后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虎狼之地,赢得终究是少数。”

    王夫人微微点头,本来上午她已然接受元春被打发回来的事实,刚准备安下心来,可这一道圣旨,给了她莫大的希望和期盼,她高兴地快已然上了天,此刻忽然间又被拉入地狱,就是这落差最令她受不了。

    贾政进门后,见贾母王夫人表情都不大好,晓得他们已经知道些情况了,阴着脸叹口气。

    贾母先让贾政坐下,喝口茶。

    过了会儿子,贾母方问:“你大哥怎会进宫?”

    “我也不太清楚,圣旨上是说他仗义行仁,无意间救了正处于危难之中的十五皇子。”

    “这么说老大救十五皇子的事儿是真的了。”贾母叹道。

    “人此刻都进宫了,自然是真的。”贾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反而像是自顾自地呢喃。

    贾母知道这本是喜事一桩,即便是发生在老大身上,也该高兴。可她而今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一则是因为元春那边的误会,二则她觉得母子离心了。搁在以前,老大要遇见这么大的事儿,肯定会跑到她这宣扬。而今她们却什么都不知情,甚至不知道他救人的事儿是在哪一天发生。

    贾母觉得贾赦这个儿子她是白养了。可转念想,昨儿个她刚跟老大撒过火,喊着告官,骂他不孝,还要当众执行家法打他……

    “哎呦,脑仁儿疼。”贾母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眼下这境况真叫她烦得要命了。

    王夫人红着眼站起身,忙吩咐人去请大夫,

    “我一个人静静便罢了。”贾母摆手,叫他们走。

    鸳鸯便搀着贾母往寝房去,玻璃随后跟着。

    “我去取些安神香来,给老太安神。”玻璃道。

    鸳鸯别她一眼,“快去吧。”

    玻璃应承,忙取香点燃。

    贾母被鸳鸯搀扶躺下之后,便道:“这孩子倒是伶俐,想得周全,以后便叫她进屋里伺候。”

    玻璃一听,忙甜笑着给贾母谢恩。

    贾母正难受着,瞧这丫头笑起来有股子憨劲儿,好像什么都不愁似得。贾母被这情绪感染,倒宽心不少,便叫鸳鸯再拿些钱赏给她。

    “您这会子还是先顾好自个儿,打赏的事儿以后有的是时候。”

    鸳鸯就坐在床边,用手抚慰着贾母的胸口,劝她莫要再动气。玻璃那边,就叫她先出去待命,回头自会再给她拿钱就是。

    “就只剩下你关心我了。”贾母叹道。

    “老太太快别这么说,尚还有儿子们孝敬您呢。而今大老爷被圣人召见了,岂不是好事?才刚那不过闹了个误会罢了,叫大家以后休要提,便就过会子忘了,谁会挂心。倒是大姑娘那里,得劝慰劝慰,却也不打紧,有二太太照看呢。”

    提起贾赦,贾母就瞅得狠狠皱眉头,“是这个理儿,可瞧瞧老大做得事儿。他救十五皇子这么大的事儿因何不告诉我们?”

    鸳鸯打量贾母脸色尚可,才道:“有些话不当我讲,此刻就怕老太太看不明白,便是嫌我嘴烂我也要说的。大老爷而今这样是寒了心,和您生隔阂了。”

    贾母多少也猜到这样,不过此刻听鸳鸯亲口说,还是十分惊讶。贾母气得啐了一口,“他一个混账畜生,凭什么寒心?”

    “老太太您真没发现?”鸳鸯瞄一眼贾母,踌躇不已,有些话她不好说出口。

    贾母恼鸳鸯话说一半,饶她无罪,非要鸳鸯细说。

    鸳鸯只得道:“就比如从账房取银子,大老爷明拿钱正经用,您便看不上,狠狠给了一顿训斥。而二房那边,且不管是何种缘由,确实这么多年来从账上贪冒许多钱来,最后却没落下一句不是。类似种种,次数多了,大老爷难免会觉得心中委屈,觉得您偏心了,便和您离了心。”

    “哼,他算什么,和我离心,当我瞧得上他!”贾母冷笑,对鸳鸯刚刚的谏劝不以为意,“你才刚说的话不假,有的事儿我的确偏了二房,可都是有缘故的。你还年小,不太知人情世故,尚不知狗改不了。这人最难改的就是性子。我是他母亲,自然最了解他。别看老大他现在跟我装模做样,像是没惹什么事儿,背地里指不定谋划什么恶心勾当。就他那混账性儿,断然改不了。如今我若再不骂他,他早晚会闹出大事儿来。”

    鸳鸯见贾母话说到如此,遂也不好多说什么。或许是有贾母所言的可能,大老爷而今学好都只是表面,只为了和她赌一口气装装样子。可鸳鸯总觉得,大老爷是真的变好了。大老爷身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刚正劲儿,明明很不一样,老太太为何就看不到?

    安神香起了作用,贾母打个哈欠,“我先睡会儿,等那混账回来你再叫我。”

    ……

    所谓冤家路窄,最是容易狭路相逢。

    贾赦刚和戴权进了宫门,就碰见王子腾同两名同僚说笑走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贾赦什么表情都没变,王子腾却有点傻眼,不过他面上表现的却还算淡定。

    戴权认得王子腾,特意打了招呼。

    王子腾看眼贾赦,便笑问戴权:“这位可是我家亲戚,你带他来做甚么,可要如实交代清楚,不然你若欺负他了,我可饶不了你。”

    贾赦心里冷笑不已。这王子腾果然跟他之前料想的一般,他是个懂人情世故,擅于虚与委蛇的人。先前他敢像疯似得和跟他耍性子犯凶狠,无非是没瞧得起他。

    王子腾听了戴权所言后,惊讶地看眼贾赦,他怎么都没料到贾赦会有如此得志的一天。王子腾转而跟戴权赞美起贾赦:“这兄弟素来刚正勇猛,竟偶然救了十五皇子,是他运气,也是他的福分,我很替他高兴。”

    王子腾说罢,就爽朗的笑两声,走到贾赦身边,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就好像他以前一直跟贾赦是很要好得兄弟似得。

    贾赦哪会给他脸,冷笑一声,拨开他的手。

    王子腾尴尬了下,转而背身面对着贾赦,小声对其说道:“瞧瞧你,还在为之前的事儿生气?我这人就是个暴脾气,事儿说完就忘,先前也就怪你不搭理我,才惹急了我。我睡一觉就忘了,你还记得?也罢,回头我给你赔罪,敬你三杯,此刻你就别再见怪了,毕竟我们都是亲戚。”

    王子腾说完,和和气气地对贾赦笑了笑。

    贾赦一脸漠然,不想回应。

    戴权拱手对王子腾等:“诸位大人,皇上还等着呢,我们这”

    “戴公公快请,切莫耽搁了大事。”王子腾忙附和,一边打量贾赦,一边侧身伸手请他们先走。

    ……

    太和殿前。

    贾赦只稍候了片刻,便有太监传他觐见。

    贾赦对于觐见方面的礼节早做过准备,平静心态按部就班的照做,果然未出差池。被皇帝免礼平身后,贾赦便立在原处,微微弓腰,颔首。


    “抬起头来,叫朕瞧瞧。”皇帝对贾赦没什么印象,此刻自然要先看他的面容。

    贾赦便抬起头来,但眼睛依旧要斜视下方。未经皇帝允许,臣子不能与皇帝对视。

    贾赦这时用余光扫到自己身体斜前方有一人,穿着一品紫袍官服,颀长身姿,只消一眼就知道是宋奚了。

    “嗯,不错,有荣公当年的风采。”皇帝笑起来。

    宋奚侧身看眼贾赦。

    皇帝接着便正色道:“奸佞秉政,擅权废置,必贻祸,毁国祚。晋王之乱后,朕对此的担心尤甚。今日召你来,便是盼你能在朝中挖三尸五鬼,贬恶诛邪,稳我大周元基。具体事宜想必宋爱卿已和你交代过了,人财不吝,只要你能担此重任。”

    贾赦忙谢恩,表示他愿为皇帝效犬马之劳。

    皇帝听这话,笑了,“不过你以你的文采,若入御史台,可会行事便宜?”

    “回皇上,此人文采虽一般,嘴巴却很伶俐,找人麻烦的时候,别人怕是十张嘴也说不过他。这样的人入御史台,刚刚好。”宋奚接话评价道。

    贾赦斜睨他宋奚一眼,可不觉得宋奚这话是赞美。

    皇帝却把贾赦的眼神儿看在眼里了,“看来你跟宋爱卿还有些误会,你也不要怪他。这建立消息网的事儿还需叫宋爱卿协助你。他官品大些,出入皇宫方便,手里可调派的人也多,正合适。”

    贾赦有点不太明白皇帝所谓的“误会”是何意,不过反正他跟宋奚的关系也不是很好,皇帝也不算理解错。遂谢了恩,他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是他前些拟定关于消息网建立的详细计划。京城哪些府邸,哪些人身边,还有京外各地方需要分布探子的地点和数量,贾赦都一一详细记述。末了,还列有贾赦自己想出的规范条款。

    皇帝读道:“监视、侦查、缉捕官吏的不法行径决不陷害正直大臣,罗织罪名,诬赖良民,更不会随意泄露被监察者私隐之事。一切监察只对犯法者,且查有实证,方上报朝廷。”

    宋奚没料到贾赦还准备这么详细的东西,讶异地看他一眼。却见他脸色如常,正垂着眼皮,目不斜视的看着地面。宋奚不禁勾起嘴角想笑,就贾赦这不卑不亢的劲儿,他干瞧着便觉得很有意思。

    “好!不及朕提点你,你便先自省想到了这些。贾恩侯,朕对你期以重望。”皇帝随即将五十名大内密卫拨给贾赦,由他随意派用。

    “还有一事,关于布置消息网所需的钱财,臣自想法子承担便可,无需劳用国库出资。”贾赦解释道。

    皇帝忽听贾赦此言,十分好奇,问贾赦何故。

    “臣斗胆,想请皇上允臣把邻家秘闻继续办下去。只要这本书在,臣便有法子弄到钱来填补这边消息网建立的花费。”

    “哦?就用你卖书得来的钱?”皇帝哈哈笑。

    “而今朝中许多官都是双面人,人前一面极好,道貌岸然,一副刚正无私样儿人后另一面便极坏,恣意恃权凌人,草菅人命,包庇家人行恶。如有本书能揭露他们丑行,给他们警醒一二,略作约束,终归是好些。且这书上揭露的恶行,终究是要被朝廷的律法处置。”

    皇帝沉思片刻,便点头,“罢了,你的书朕允你做,但卖书挣得钱你自留便可。朕让你做事自该朕花钱,岂有让你白赔的道理。只一点,紧要之事一定要先回报朝廷,如先前晋王一事,干系重大,切不可再随意宣扬。”

    贾赦忙跪下就晋王一事告罪。

    皇帝和宋奚对视一眼,转而笑道:“罢了,此事宋爱卿已经告知朕了。你先前早有想法,曾欲拦车告知他,奈何话未说完,被他当成笑话打发了。不过,这件事倒不能怪宋爱卿。刘忠良去晋地巡查一遭,把满朝文武都唬住了,他一时没相信你也属常理,你莫要见怪。”

    贾赦看宋奚一眼,原来刚刚皇帝所谓的误会是指这件事。他本来就担心晋地一事,皇帝会计较他为何先写进书里而没有报官。没想到宋奚已然帮他挡下了这事的责任。

    此刻贾赦见宋奚微微颔首示意他点头,也便不说二话,跟皇上谢了恩。

    皇帝随即下旨,封贾赦为正四品监察御史。对外依旧宣称是因救十五皇子有功而获封。

    二人随即告退,准备出宫。

    又是冤家路窄了,而且还是宫门口附近,贾赦竟然看到十五皇子在蹴鞠。

    这位十五皇子的行事风格,是不是有些太任性过分了?

    贾赦挑了挑眉,看向宋奚。却见起初宋奚只是浅笑,并没有责怪之意。等走近了,穆睿过把球踢到了宋奚脚边,宋奚才当着那群守门的侍卫们的面儿,厉声责骂穆睿过,叫太监们速速带他回宫。

    穆睿过脸皮厚,不在乎这些,但倒也听话,真手捧着球往回走。不过从贾赦身边路过的时候,冲他吐了下舌头,“别忘了谢谢本宫啊,你个装嫩的老纨绔,可是因为救了本宫才得了官儿做呢。”

    宋奚闻言真生气了,狠狠瞪向穆睿过,“你站住!”

    穆睿过意识到不对,有些畏怕地看宋奚,立刻敛住了脸上的笑。

    宋奚指了指他,似有很多话要训斥,但默了会儿,终化作一声叹息,摆手示意宫人快带他走。

    贾赦倒乐了。

    宋奚冷冷瞧他。

    贾赦就乐得更欢。

    出宫后,宋奚坚持让贾赦和他共乘一辆马车。贾赦却不想跟这个无聊的人聊天,不过见宋奚坚持,贾赦也没办法,只好上了他的马车。

    贾赦:“宫门口,你就随随便便让我上你的马车。自古帝王都很忌讳结党营私。”

    “不巧,他刚刚派了任务给我,让我协助你。此刻我只是跟你商议公事罢了。”

    贾赦蹙眉,“有话快说。”

    “先说说你刚才笑什么?”宋奚问道。

    贾赦立刻摇头,表示没什么。

    宋奚沉吟道:“太子爷一去,皇后伤心至极,便松懈了对十五皇子的管教,由着他恣意妄为了。皇上也因太子一事自觉愧对于皇后,便由着皇后宠溺十五皇子了。”

    “明白!”贾赦立刻点头。

    宋奚凝视贾赦一会儿,凤目眯起,“你看出来了,看出他的性子是装出来的,故才没有懊恼十五皇子对你说的那些过分话。”

    贾赦摇头。

    宋奚冷笑,“你少否认,我也看出你来了。”

    “好吧。”贾赦摊手,只好无奈地承认。看来他还是不太会隐藏自己的表情,以后要多加注意。

    “宫中情势如何,你早该听说了,不用我多说。十五皇子而今是我大姐唯一的一个儿子,他才八岁,又是嫡子,若有心人真想加害于他,便是如何周到细心呵护,也难保有疏漏之时。”

    “所以你们故意让大家觉得十五皇子长废了?”

    宋奚点头,“虽说这把戏不能挡掉所有灾祸,可好歹能降低对方的防备心,攻击能少一些。只要圣上身体康健,这把戏就可以先玩几年,等回头他熬到成年了,再让他长大懂事便可。”

    “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皇权斗争这类事儿,跟我又没有什么干系。”贾赦立刻把自己摘干净。

    宋奚嗤笑:“你真以为如此?那贾元春呢?昨日我去求大姐的时候,她跟我顺嘴说了说你这位侄女儿,不过是看似老实本分,实则很有野心。她私下里和戴权走得近,也花了不少银子收买人心,宫里头那些女史之中,数她人缘最好。”

    贾赦讶异得看宋奚,理直气壮道:“这是当然,林林总总多少万银子赔进去,再没点成效来,银子不都白花了。”

    宋奚忍不住笑起来,他指了指贾赦,真有点拿他没办法。头一次见到有他这么说话的人,他倒是干脆,看得透彻。

    马车要到宁府时,宋奚忽然道一句:“你救了你侄女一命,她该谢你。”

    “她不恨我我就谢天谢地了。对了,你叫我到车上来,到底要说什么紧要的事儿?”

    宋奚凤目微扬,只看着贾赦。

    马车停了,车辙声突然停止,四下安静了。

    贾赦见宋奚不回答自己,也便罢了,告辞下车。

    宋奚侧首,隔着窗纱目送贾赦的背影,他方开口,似轻叹似呢喃。

    “只想和你共乘一辆车罢了。”

    ……

    万福就在荣禧堂外等着,看见老爷来了,忙高兴地奔过来告知:“大喜事儿,到今日书已经预订出了五百份。老爷之前说的那三处可放图的地方,也都卖了出去,就是城北三间商铺卖的,说当初因为薛浩邈的事儿承恩于邻家秘闻,他们愿意壮胆子试试。便按照老爷说的价钱,一共得了二百三十两。”

    “共两千七百三十两?”这数目倒是贾赦意料之外,看来前三期免费造势的效果非常好。

    万福欢喜的点点头,“正是。而且预订书的人还在增多,每天都有不少人来邻家轩热议猜测第四期会报些什么。人走动多了,铺子里的生意也比以前好,还不少纨绔子养成了习惯,闲来无事都回到邻家轩要雅闲聊喝茶。铺子到现在盈利了也有七八百两银子了。”

    “不错。”贾赦道。

    万福贼笑一声,又小声对贾赦道:“书咱们府也有人买了。”

    “认出你没有?”

    “我躲着了。”万福道。

    贾赦想了想,接着道:“倒也无碍,便是有人认出问你来,就如实说这铺子是我开的。至于为何会买邻家秘闻,也可以说我跟著者有些往来,便揽下了这活计。”

    “小的谨记,一切明白。”万福利落道。

    “好。”贾赦话音刚落,便听那厢传话说贾母请他过去。

    贾赦早料到,把他从宫里领的圣旨拿上了,便直奔贾母处。

    贾母刚睡醒,面色尚有倦意。她揉了揉太阳穴,便看见贾赦受着拿着一卷明黄的圣旨进门了。

    贾母顿然精神了,问他:“可是皇上先前褒奖你的圣旨?”

    贾赦递给贾母看。

    王夫人瞟一眼圣旨,默默攥紧佛珠,心叹贾赦连这东西都显摆,明明内容全府人都知道了。

    王熙凤、贾琏二人随后进门,刚刚站定。

    贾母随便瞧了一眼本欲放下,一惊,忽然觉得不对,取了眼镜仔细看,接着瞪大眼看着贾赦。

    瞧老太太这样儿,王熙凤便想起先前老太太看邻家秘闻第二期时候的事儿了,心料必有大事,忙问何故。

    王夫人也停了捻佛珠的手,木木地看着贾母。

    贾母张了张嘴,闭上,再次张一遍嘴,方出声:“老大,圣人、圣人竟……封你做监察御史?”

    贾赦点头。

    屋里所有人都静了,有一瞬间大家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贾母面色复杂,想笑却笑不出来,哭也不合适,更不好生气懊恼了。她沉静了片刻,才扯起嘴角,勉强笑起来,“这可是好事儿啊!”

    王熙凤就等着贾母发声,听她一说完,忙拽着贾琏恭喜贾赦,说了好多祝语,都是恭喜贾赦节节高升的吉利话。

    王夫人抿着唇,一脸艰难。她真后悔这会子在这儿,倒不如躲起来当不知,或许还会少难受一刻。

    四品……

    贾政做官都多少年了,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尚还只是个从五品。品级虽不高,但王夫人一直以来挺知足的,至少她丈夫跟混账贾赦比起来,稳重上进多,领德不是什么空爵位,而是有实权的实职。

    而今这些借口她再说不了了。

    他们从来都瞧不起的大哥,近日竟忽然一跃而上,成了四品监察御史!这叫她以后如何有脸在荣府立威……本来元春那边还是个指望,却在今晨的时候破得细碎细碎。

    王夫人整个身体仿若被什么东西捣碎了一般,感觉心肝四肢统统都不是自己的了,她鼻子发酸,强忍着泪,却万不敢在众人喜庆的时候哭落泪。只好狠狠地咬着下唇,用疼痛转移自己的注意,时刻提醒自己。

    王熙凤发觉场面有些怪异尴尬,忙托词说这么大的喜事儿要好好庆祝,便先去准备张罗。随即便叫上贾琏,一块儿告退了。

    再说贾政因为中午时受了那道圣旨的刺激,告了假,下午没有去工部。这会儿他躲在书房里,和清客们下棋解闷,顺嘴说了说元春的事儿,他好容易他在清客们的开解和恭维声中宽了心,忽然有贾赦封官的消息传来。

    清客们闻言都十分高兴,忙祝贺贾政。

    自己大哥升官,贾政也不好表现出不乐意,勉强笑了笑,就把那些人打发了,才赶忙细问情况。贾政听说贾赦此刻就在贾母花厅,就快步就朝外走,到朱油漆大门的时候,又有些怕了,转身往回走。接着犹豫了许久,他才心一横终于到了贾母院。

    进屋的时候,贾母在正问贾赦救人的经过。贾政便先默默站在一边听了听,坐感叹自己命不好,竟没有大哥那样有好运。不然凭他的才华,他受到的恩封必然会比大哥高出许多。真真是可惜了这次机会!

    贾母看见贾政进来后,便故意和气的跟贾赦嘱咐道:“老大,你运气好,赶巧救了遇难的十五皇子。可以后为官处事却不是靠运气就行,记得多请教你弟弟。”

    “和二弟学处事?母亲莫要开玩笑了,他前段日子因瞎吹牛,得罪工部侍郎王和顺的事儿,满京城的官员都知道。而且如今大家都在背地里叫他另外一个名号。”

    贾赦其实早就听见屋子里有人进来了,脚步稳健,他立刻就猜出是贾政。不过此刻,他就假装尚不知道贾政在屋内。

    贾母看眼贾政,终究还是问了,“什么名号?”

    “假正经。”贾赦干脆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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