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啤酒小食,不亦乐乎,并不担心会发生大事。
孙九霄和谢婉儿与他们根本不认识,是死是活毫不相干,而于劭和邵兵都知道,在这种正规夜场是不可能发生流血事件。
五分钟过去了,于劭显得有些尴尬,招手又叫了一打啤酒后,频频与孙九霄碰杯。
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回来,仿佛那些抄着酒瓶的家伙并非是去闹事,而是悄悄的回家了。
“看来,他们是不会回来了,我们走吧。”于劭说着,就叫来侍者,准备买单。
却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尖叫,有几个壮汉穿过人群,猛地将一些东西丢在了孙九霄面前不远处。
孙九霄刚刚看清楚这些蠕动的物体,那些大汉也走到近前,其中一个脸上挂了彩,一边轻轻触碰着乌青部位,龇牙咧嘴的,一边喝道:“谁是这些家伙的老大?出来亮个腕,报个号!”
大汉口中的“这些家伙”,就是先前抄家伙去报仇的男男女女,男人都被打的头破血流丢在这里,至于那些疑似站街女的风尘女子,不知去了何处,多半是纠纷中见状不妙四散逃去了。
于劭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面色一难就要站起来,却被邵兵按了回去。
邵兵笑吟吟的抄起桌上的烟盒,却只是为自己点了一支,右手伸入怀中拿出一个红皮小本本,递给前来问罪的大汉。
“哥们儿,这些人虽然我不认识,但都是来参加我朋友生日聚会的,你虽然吃了点亏,但他们也没有好过,这件事我看就这么算了。”邵兵边说边笑,有点独当一面的意思。
“当兵的就了不起?”大汉骂骂咧咧的,将那红色小本本打开,只看一眼,面色微变。
一般来说是没有人愿意与军人为难,除了打心眼儿里的尊敬与崇拜,军人,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招惹的一类人。
护短,团结,是军人的两大特征。
不过看这个大汉的样子,还是有点门道,普通军官估计也不会放在眼中,若非是邵兵的中尉头衔被印在证件上,这件事也不会轻松了结。
“哥们儿,既然撞在一起了,这把我自认倒霉,管好这些小瘪三!”那大汉说罢,报了家门,“兄弟丧彪是混天狼的,交个朋友,以后有机会再来,我们亲近亲近。”
丧彪说罢,抱了抱拳,冲着身后十几个大汉一挥手,众人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天狼的?”孙九霄却来了兴致,叫住了这些人,“且慢!还有些账没算完呢!”
孙九霄没有去找天狼的麻烦,并非是吃哑巴亏,而是还没顾上。
如今张琛的恩怨暂告一段落,丢进精神病院的几个也都处理干净,孙九霄正准备找上野狗,或是天狼的一把手聊聊天,今夜在这里就先遇到了天狼爪牙,当真是冤家路窄。
“哦?”丧彪闻声,转过了身,道,“小兄弟,既然是都是朋友,医药费什么的就免了,权当是见红冲细了。”
丧彪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又心有不甘,说话时候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但混江湖的都很讲究,又碍于邵兵的身份,不是自己能招惹,丧彪只能强忍下来,又严词拒绝了对方的赔偿。
“为什么要免了?”孙九霄冷冷一笑,显然意图并非丧彪猜测的那样。
“就当大家交个朋友嘛。”丧彪还没明白过来,连连摆手,“这样好了,你们如果真的过意不去,明天在牛栏摆上两桌,我们亲近亲近,以后出门在外都是朋友,在雷州遇到了麻烦提我丧彪的名字,好使!”
丧彪虽然在邵兵面前露了怯,认了怂,这并非就是说他混的不咋滴。
试想一下,一个一米八几的彪形大汉,又长得凶神恶煞,这样的先天条件就是让他去混黑社会,出门在外能有十几个人前呼后拥,俨然也是天狼的一个小头目了。
如果黑社会也有等级职称,那么丧彪就相当于一个科长,还是能处理一些事情的。
丧彪的憨厚与大气,让孙九霄有些过意不去,都不好意思拿这家伙当由头去找天狼组织的麻烦了。
但他和天狼之间,是血仇,不死不休,只能咬牙狠心做一次坏人。
“我想你会错意了。”孙九霄微微笑着,语出惊人,“我不是要给你医药费,是让你赔给我们医药费!”
说话间,孙九霄绕了出来,拔了拨地上几个哼哼唧唧的青年,故作难过,“你看看多可怜,谁家孩子都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长这么大多不容易啊,被你们打成这样,多少要赔个医药费意思意思吧。”
孙九霄煞有介事的说道一通,猛然,抬头看向丧彪,依旧挂着浓浓笑意。
只这阵仗,丧彪就知道这小光头也不是等闲角色,赶忙张开胳膊挡住了身后那些要骂娘的弟兄,带着人马又重新走回到这张台面。
“千儿八百的医药费,我丧彪还不在乎,不过我们出来混的最讲道理,今天我就给你讲讲道理!”
丧彪说着,低头看了一圈,找到最开始动员找茬的那个青年,轻轻踢了一脚,“就这家伙,在洗手间一直瞅我,我问他瞅啥,他反过来说瞅你咋滴,你说该打不该打!”
“该打。”孙九霄笑意越发浓厚,不仅点头赞同,自己也飞起一脚揣在那青年的屁股上。
随之,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此情此景,看的丧彪心中又是一凛,连连摆手,“行了,我已经打过了。然后就叫上这群小畜生敢动我!我丧彪出来混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穿开裆裤玩尿呢,被我弟兄们收拾下来,你说过分不过分!”
“不过分。”孙九霄笑着摇头,感情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种事莫说是丧彪,就是他遇上了,多半也是这个结果。
“那有什么道理让我赔医药费?”丧彪气呼呼的问道。
“这个问题,我们还要从头说起,来”孙九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丧彪也是头脑简单,居然真顺着孙九霄坐了下去,也不见外,拿起桌上一瓶啤酒放在嘴边,咔嚓一声咬开瓶盖灌了个透心凉,又点上一支香烟,这才饶有兴致的看着孙九霄。
“其实我在你们天狼也有几个朋友,我记得前几天还在一起来着。”孙九霄坐在距离丧彪不远的地方。
“哦?既然是朋友,那就好说,我们四四六六讲清楚,别伤了和气就是。”丧彪有些意外,不过面色是缓和了许多。
孙九霄并不接茬,自顾自的往下说道,“大概一个星期前吧,我跟这位漂亮的女士开车兜风,结果就遇到了野狗,你该知道野狗吧。”
“原来是狗哥的朋友,我是豹哥的头马,说起来咱都是一家人!”丧彪这下彻底舒展开了,一把搂住孙九霄的肩膀,开始套近乎,“野狗哥和我们豹哥,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是俩爹不一个娘,比亲兄弟还亲,是一条裤衩两个人穿的交情”
“那么说,野狗的事情,也就是你的事情咯。”孙九霄循循善诱,只为求师出有名。
“那当然了!兄弟你的事情,就是野狗哥的事情,也就是我丧彪的事情!”丧彪很是豪气。
此言一出,谢婉儿和邵兵,同时开始在心中为丧彪祈祷,这家伙真实闷声作大死!
若是给他知道野狗和孙九霄的关系,此刻他的笑声有多大,哭声也就有多大。
果真,等到了这句话,孙九霄不再客气,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响亮的抽打在丧彪的脸上,把这家伙的脑袋都打进了卡座沙发的缝隙里。
接着,孙九霄一脚踩在丧彪的腰上,将他挣扎出来的半个身体重新踩了回去,又伸手在他口袋里一阵摸索,拿出了他的手机。
“打电话给野狗,让他来领人!”孙九霄将手机丢给丧彪的跟班们,“就跟野狗说,我孙九霄,想跟他聊聊!”
说到这里,孙九霄抬头四下观望,想看看时间,却发现这酒吧里没有钟表!
实际上,很多酒吧都不会挂表,就像赌场里不挂表是一个道理,让客人玩累了,喝醉了,才心甘情愿的离开。
试想一下,若是泡吧正high的时候,抬头一看时间,十二点了,匆匆结账买单,那酒吧夜场的流水收益会损失多少?
“几点了。”孙九霄冲着邵兵,打个响指。
“八点四十二分。”邵兵报出准确的时间,“零三秒、零四秒”
“好!”孙九霄点头,道,“九点之前,野狗要是不来,这位丧彪朋友绝对不会活到九点零一分!”
其实在孙九霄报出名字的时候,丧彪的这些跟班就知道事情有变,感情这家伙不是野狗的朋友,而是仇人。
孙九霄这个名字,在天狼中可谓是一道重磅炸弹,那个在外环公路上以一己之力追着一百多刀手满街乱跑的小光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