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眼神青姨就让人带走,“等一等。”女子忽然开口,“我有话要说。”
醉曦示意青姨,女子站在大厅内看着上位的人,“我……我可以……我是被迫送来的……我怕……”
这意思很明显,她不想留在这里,可是由于被迫来的又怕回去之后遭到责骂。
“小姐请放心,我们送你回去时会说是宫主不要!”这话说得毫不留情面,是宫主不要你的!这也没办法,此举也是为了维护鎏苓宫的面子。
女子点点头,有些感激地看了眼青姨一眼,可是上面的人还没有说话,她知道真正的决定权在上面覆着白纱女子的手中。
醉曦点点头,冷冷吐出两个字:“名字。”
“李月然。”
李月然?琴玉楼楼主的侄女?
“还有谁和她一样的?”
大厅中落针声可闻,无一人回答。挥了挥手,李月然被带了下去。
名册上第一个,“齐依如?”
一个穿着驼色纱衣的女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醉曦就立即垂下了眼眸,“属下……属下齐依如。”
七剑派掌门的掌上明珠?一目十行,将她的基本信息看完,在这空挡,早已经有人掌心冒着冷汗,忽然听见泠泠如冰水的声音落下来,“善舞剑?”
“回……阁主,是的。”话音刚落,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女就奉上了一把剑。
“那就在这里表演一下!”
齐依如脸色忽地就变了,她伸出颤抖的手接过来,然后缓缓站起身,根本就不敢看上面的人,众人微微往后移动些许,给她腾出场地来,不过大厅确实够宽敞,要她舞剑也是可以的。
只听见那剑不停地在剑鞘里响动,原来是她太过紧张以至整个人有些发抖。她一抬头,触及到上面白纱覆面的女子的眸,阴寒冰凉,极具威压性,像是一个漩涡般直接将她的整个灵魂被缴了进去,瞬间里面暗器重重刺得她五脏六腑都开始疼痛,只觉得那一刹那自己沦为了废人,手筋脚筋像是被刀片割裂。
哐当一声,只见她手中的剑一下子跌落在地,她一下子跪倒在地,额头的冷汗滴下来,“阁主……阁主饶命……”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子哪经受过这种折磨,以前都是捧在手心怕摔了的,而今,面对那冷漠清寒的眼,仿佛自己已经置身地狱,死过一次一样。
她跪下来请求,眼眶红红的,若是醉曦没看错,她都哭了,要是有那个胆量,估计她会在这大厅中哭得昏天暗地。
挥了挥手,齐依如被带了下去。
这个时候早已经有人禁受不住脸色惨白,早上刻意的装扮已经没了颜色,全是被吓得。
其实也怪不得这些大家小姐,就是青姨历经这么多年,此刻她竟然都不敢去看阁主的那双眼,眼里面的东西太多以至于会让人生生被活剥的错觉,她的后背也开始冒汗了。
“陈婉?”
“属下陈婉。”说话不结巴了,虽然嗓音还在抖,但比上一位表现得要好,长相自然是不用说,她笔直地跪在那里,端庄秀雅,肩头颤抖,可努力地克制着。
醉曦淡淡地扫了一眼。“善对弈?”
“回阁主,只是会………一点。”
本来以为她会当场让人和她对弈的,岂料这时她一言不发,望着手中的名单,忽然将手里的名册直接放到了桌边。青姨吓了一大跳,以为所有人阁主都不满意。
“全部都站起来,现在每个人自己简短的介绍自己,本阁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开始!”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立即站了起来,排成了两列。
陈婉自然变成了第一个,她有些发憷,然而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刹那间所有的思绪变的空白,大脑当机了,上前一步完全是凭着一种本能说话,话还没说完都感觉到人群中的窃笑,立即反应过来,她说错话了,而笑得最放肆的莫过于站在下方的一个穿着黄衫的女子,脸上的笑意比谁都要嚣张。
“碧琪!”上位的人冷冷一喝,那个黄衫女子立即恢复正经,紧紧一秒钟就一下子扑哧地笑了起来。
陈婉脸色刷的一下子变红一下子变白,就听到略带娇俏的声音说:“可是阁主,真的很好笑啊,哪有人在介绍的时候将爹娘的名字都弄反了,还不自觉地用了方言啊,嘻嘻。”
人群里的嗤笑也加大了一点点,可是对这个明明是婢女的人说话这么大胆的人不由好奇了几分,竟然敢在这个冰雕一样的人面前如此说话!
出乎意料的是上位的人并没有生气,只是略带警告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子,然后挥了挥手。
接下来,还没等人开口上面就落下话,“名字!”
“……元苑。”
“年龄!”
“十……十六。”
“下一个。”
“爹娘名字!”
“卫……卫……落。”
被人拉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问的是爹娘的名字不是自己!
“家中人数?”
“……”
“下一个。”
……
“下一个。”
……
“下一个!”
青姨的冷汗不禁冒了出来,阁主发问出其不意,其实也算是一些基本的问题,但是要在这样的压迫性目光中反应过来,简直就是比什么都难,看了被拖出去的人,青姨欲哭无泪,这也算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误。
“下一个!”
那声音越来越冷,明显地不满意,听到那下一个三个字,青姨都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悬在了空中。
“下一个!”
“名字。”
“属下霍烟。”
醉曦微微一顿,霍家的人?她垂眼望下去,穿着紫色的绸衣,神情不卑不吭,脊背挺直而目光无惧,端庄典雅,气质高华大气。
青姨很明显地感觉到阁主的变化,冷冽的气息似乎变得稍稍的柔和了。
“简单地说说自己的家族。”
这话一出,全场都再次变得死寂,剩下的四五个女子手心再次聚集了汗水。然而只听到她有条不紊的叙述,声音恍若山涧清泉缓缓流泻,清丽悦耳,抚平岩石尖锐。
醉曦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也没有打断她的话,不得不说,这个人,算是她迄今为止最为满意的一个。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她忽然问:“自愿来的?”
霍烟蓦地抬头,看到上面的人眼神复杂,朝她笑起来,笑容如大雨初霁,明快而温柔,“是,属下自愿。”嗓音坚定。
没有让她下去,剩下的几个不知道是不是霍烟表现地太好,总觉得她们都少了些什么,让人带走后,诺大的大厅只剩下了醉曦,青姨,碧琪和霍烟。
醉曦只觉得心里被巨石狠狠压住,然后一寸一寸地碾过来,痛得呼吸都有些灼热。伸出手端起手边的茶杯,茶盖揭开,水汽氤氲,茶香满室。
“两天后,准备侍寝!”
青姨眉开眼笑。
霍烟顿了顿,弯下身,“属下遵命。”
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淡淡的命令,“青姨,记得教好规矩!”
“属下遵命!”
自然自然,不仅是霍烟,还有那些女子。
醉曦控制着自己将手中的茶装作若无其事地放到桌上,然后缓慢离开,回到书房,掩上门,她才让自己的眼有真实的情绪露出。
一刹那,所有的不甘心痛楚像是奔腾汹涌的河流,冲刷着原本就贫瘠的心脏。
清朔送的食盒不知为何会放到书房来,那红木的盒子安安静静地被放置在桌上,她瞥了一眼,心里的寒意也涌了上来。
…………
…………
“你疯了吗?”女子的声音有些尖锐,看着身边的人身上的血都快将衣服浸湿,心中的恐惧和心疼瞬间就占据了心头。“明明是陷阱你还要以身犯险。”有武功却装成文弱书生,被人刺了过来都只能受着。
“放开!我要回去!”
“伤成这样了还怎么回去?看你回去怎么交代。先去我那里,处理伤口!”
黑夜,掩盖了所有的血腥。
晨光熹微,醉曦早已经伏案了一个时辰,等将生辰安排得差不多了才处理放到一边的事务。
“传溪川!”
作为死殿殿主,溪川自然也是起得很早,可是谁能告诉他他刚巡视回来一身灰尘就被阁主身边的暗卫给请了过去。
醉曦瞧着灰头土脸的人,微微皱眉,见此溪川急忙请罪,这个主可不好惹,可是现在自己的仪容确实是糟糕得不像话。
“下一次再这样进来就去外面的池子洗个澡后再进来。”
溪川脸色刷的就白了,急忙说不敢不敢,开玩笑,外面的那个池子看起来水波荡漾,碧绿清澈,可是大家可是都知道里面不知道喂养了多少毒物,这个要是下去了,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还有命活。
“这上面的人,明天本阁希望听到不存在的消息!”
溪川打开,神色顿时就凝重起来,礼部尚书?朝廷中人?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惹了这个魔女,现在好了,整个家族都要遭殃了。
“你亲自去!至于无辜的人,就放了!”
溪川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还以为是要铲除所有人!无辜的人,也就是婢女侍卫?这难题就大了,在不惊动所有婢女侍卫的前提下将整个家族族的势力都去除掉!
“有问题?”
“没有没有,属下遵命!”
有问题也必须得没问题!
“王家在八天后招亲,”她眯了眯眼,一个折子被递到了眼前,“这些人,让他们无法参加!”
溪川自然是不敢问原因的,只能领命而去。
那上面的人,即使他没有知根知底,但是基本信息他略微知道些,西陵家族的西陵陌,白家白少群,琴玉楼的万贤,暗门的罗覃,刘雅易?苏希蔺?陈温?
即使他很疑惑为什么阁主会知道这些人会去,但他只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其他的不敢胡乱揣度。
一个时辰以后,醉曦起身前往息月宫。
然而冰凉的地板,空旷的大殿,没有熟悉的气息,竟然没有看到他。这就奇怪了。她疑惑着往凝殿方向走去,等到了门口被人拦住。
“阁主请回吧,宫主吩咐今日谁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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