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恬等人一惊,忙做好攻击姿势。
华恒一把将周媛和孩子抱住,退到一旁。
“蓝妈妈——”华恬这时看清了来人的面貌,惊愕道。
李植因为心不在焉,所以慢了一步。
但华恬说话时,他也已经看清了来人,顿时鼻子一酸,走到蓝妈妈跟前,唤道,“师父——”
来人正是蓝妈妈,她得知小徒进了杏榜,便寻思着进京。这下,赶在了最后一刻到达。
看到小徒如此萎靡不振的模样,蓝妈妈伸手拍了拍李子的肩膀,道,“师父在这里。”
华恬看得实在是满心惊愕,李植明明高中状元,乃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为何却一副难过的样子?而蓝妈妈,每次她和李植在,蓝妈妈的目光都会在她身上。可是眼下,蓝妈妈明显眼里都是李植。
一定出了什么事,这件事蓝妈妈、大哥、二哥都知道,所以他们一直纵容李植。
可是,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李植高中状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显然这属于是一桩大喜事,断不会有什么不开心的。
还没等华恬想明白,那厢蓝妈妈握住李植的手,却是一惊,“怎地你身上一点内力都没了?是不是谁对你出手了?”
说话间,目光疑惑地看向华恒、华恪。
两人看懂了蓝妈妈的意思,微微摇头,表示不是那个人弄的。
李植苦涩道,“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蓝妈妈见华恬站在一旁凝神倾听,脸上是思索的神色,便没有再问,转而道,“好,既然无事,咱们好好喝一杯!今日你高中状元。可是一件大喜事。”
李植强行控制着自己,遮掩了满心的悲怆,露出一个笑容,跟蓝妈妈坐到了一块。
内力空虚。正是他自己所为。只是对他来说,这比受到别人暗算,要难受得多了。
毕竟,自伤最痛。
他当时痛得情难自已,恨不得死去。一路疾奔到山下。拳、掌、捶各种招式胡乱就打,直到将自己所有的内力都耗尽了,这才软软地瘫坐在地上。
他已经将能让自己沸腾、有可能伤害他人的力量消耗尽了,可是心中仍旧是满腔不甘与难受。
他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为何要如此难受?
他为了这个人,努力去读书,即便没有读书的才华,愣是凭着一腔情意,刻苦钻研,高中状元。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仍然不属于他?而且,要在他人生最成功的一刹那,被赐婚给了另一个人?
这时华大哥、华二哥走上前来,他感受到两人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带着安慰与愧疚。
他抬起头,看向两人,忍不住问,“为何?无法改变了么?”
“嗯,圣人赐婚,无法更改了。”华恒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下来。
华恪长叹一声,“妹妹她,对钟离亦有情。”
万箭穿心,在痛得窒息的时候。他懂了。
小师姐不喜欢他,所以即便他高中状元,即便他位极人臣,也仍旧不会喜欢他。
“这个时机,是他罢……”他艰难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带上了泣血的痛。
“他知道你的心思……本想一回京就去提。我希望你即便没有了爱情,也仍旧有事业。所以,我要求一定得在殿试之后,才能提此事。我没想到,他会当庭就提。”华恒坐在一旁,眯着眼睛看向西山的太阳。
闭上眼睛,他笑起来,可是眼泪从眼中滑落,又苦又涩。
这个时机多好,再迟一瞬,便是他开口求娶小师姐了。
只是,他为了小师姐的声誉,在圣人赐婚之后,不敢再提。钟离彻未必如此,想必即便他向圣人求娶,钟离彻还是会开口争夺的罢。
钟离是猛虎,所以始终有着掠夺性。
而他,却不是。所以,他守了十多年,难了心事。所以,他在最关键一刻,无法将心中情意诉之于口。
“华大哥、华二哥,不要将此事告诉小师姐……”
最后,他睁开带着泪光的目光,看向渐渐西沉的落日,被灼花了眼,痛得无法呼吸,可还是轻轻地道。
我爱你,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即便超越了我的极限。可是你不爱我,你要另嫁他人,所以,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曾怎样深深地爱过你,在未来也会深深地爱下去。你只要幸福就好。
在极度的痛苦当中,李植一口一口地喝着华府出产的美酒,和自己的几个好友痛饮起来。
华恬听到是李植自己的问题,导致满身内力耗尽了,便猜测李植有内伤,故而认为他难过是因为内伤之故,便没有多想了。
有蓝妈妈在,即便李植有内伤,也能很快治好。
不过,她也得表示些关心才是。明日让丁香送一支野山参过去,给李植好好补一补。
继第一日一收到消息便上来打探的人,第二日来的多数是真心真意的。
很快,华恬迎来了林新晴和怀着孕的赵秀初。
华恬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赵秀初难得怀孕,竟然为了她出门,这番情义,实在太重了。
“恬儿,你告诉我,是不是镇国将军府逼你的?”林新晴一进门,便拉着华恬的手急道。
她想不到任何一丁点华恬愿意嫁钟离彻的理由。
华恬摇摇头,“他没有逼迫我,圣人的指婚,我们都是愿意的。”
“可……可他声名狼藉,不是什么好人。你看到他对流朱的残忍未曾?他即便娶了你,外头还有诸多红颜知己,不会珍惜你的。”林新晴很焦急,急得眼睛都红了。
赵秀初被华恬按捺坐在椅子上,看着焦急的林新晴和红了眼睛的华恬,并没有说话。
华恬将林新晴拉着,坐到赵秀初身旁,这才道,“你放心,他若有一个红颜知己,我便要有一个蓝颜知己。看看谁先受不了。”
“你疯了,你是女子,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林新晴急得泪汪汪,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华恬。
华恬拉住林新晴的手,认真地看向林新晴,“我也喜欢钟离,所以被圣人指婚,我很开心。”
林新晴彻底愣住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直没有掉下来。
半晌,她看向华恬,眨眨眼,又看向赵秀初。
华恬低声道,“想必秀初早就看出来了,也多次暗示于我。可是情难自禁,我有理智,却难以控制这种情感。”
林新晴的目光,又巴巴地看向赵秀初。
赵秀初点点头,道,“是啊,我一早就知道了。在流朱炫耀钟离的袄子,你不自在的表情,我就知道了。可是我以为,你和我一般,能够束缚自己,渐渐忘了。可是,我还是想多了……”
“袄子?流朱?”林新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努力回想着,终于想起当初发生的事。紧接着又想到简流朱,想到简流朱为了钟离彻,做的那许多疯事。
“怎么你们都喜欢他……他有什么好?……难怪流朱没有跟我们一起来看你,我原还说是误会……”林新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华恬长叹一声,板正林新晴的脸,认真地道,
“我没有去抢流朱的男人,因为钟离彻始终不属于她。两年前,我进京不多久,便得到了钟离向圣人求娶我的消息。那时我不愿意,所以想了法子向圣人推了。”
赵秀初和林新晴一般,睁大眼睛看向华恬。
这些事,她们都不知道。
“你们知道华家的名声,知道我在青州的名声。我怎么会愿意嫁声名狼藉的钟离彻?可是他那么认真……”华恬鼻子发酸,说不下去了。
她伸手将桌上的翡翠雕像拿了过来,放到两人眼前,“不知秀初还记得不记得,第一次见我之际?那时在碧桃山,我便是穿了这么一身……”
赵秀初拿起翡翠雕像,放到眼下细细地看。如今正是夏季,太阳明亮得很,翡翠雕像的眉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自是记得,那时我们都穿了粉红的衫子,只你穿了绿衫子……这脸庞、这眉眼、这梨涡,都是你……”她口中说着,带着惊叹,“如此浑然天成,称之为价值连城也不过。”
林新晴听懂了赵秀初的意思,知道这雕像雕的竟是华恬,心中吃惊至极,等赵秀初看完,忙拿了过来细细端详。
半晌,她放下了握着手中的雕像,看向华恬,“这的确是你,是……钟离送的么?”
华恬点点头,侧开脸,看着窗外亮得晃眼的日光,眸中带上了一层薄泪,语气颤抖起来,
“大年初一,他偷偷带着这些来送我……可我心中气他,刺了他一匕首……”
“啊……”林新晴和赵秀初惊呼一声,都看向华恬。
当中林新晴惊道,“可是去年?听说钟离受了伤……”
华恬再度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赵秀初长叹一声,“看来你们之间一直纠缠不休,却是钟离思慕你更多……如此一来我们就放心了,只盼,他能始终待你如一。”
华恬没有说话,只怕如今,已经一样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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