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碌中,华恬早让人做的各种玩具也都做好了,她便忙里偷闲,空出时间陪自己儿子玩耍一二。
玩具做了许多套,她送了周媛一套,林新晴和赵秀初各一套,收到了许多好评。
华楚雅几姐妹带着进京的小孩子们,华恬也分别送了一套过去。便是讨厌华楚雅几个大人,她对这些小孩子还是没有意见的。
很快,便迎来了华恪的大喜之日。
这一日华家正门大开,陆续迎进许多宾客,与当初华恒成亲一般热闹。
杨太师和程丞相被勒令三月不朝,且他们两家在职的门生,也是被华恒、华恪、李植等翰林调查之后革职查办的,故都没有来吃喜酒。
还是程夫人和太师夫人为着表面情谊,送了礼物前来。
虽然有许多人低看落凤出身,但是华家声势却不同寻常,所以收到请柬的,都上门来贺喜了。
华家一门,三兄妹皆才华横溢,而华氏门下的书院,又出了许多才子,由不得众人不尊重。且如今华恒、华恪奉旨查办程派官员,正显示了两人受到圣人重用,谁也不会傻到做出冷落姿态。
姚大夫在京中有一处宅子,落凤便是从那个宅子出嫁。
作为已经出嫁的小姑子,华恬早早就来参加婚宴时。她也带来了许多贵重之物,便是那些多口舌之人,也不得不赞叹。
华家毕竟人丁单薄,周媛月份已大,不宜过于操劳,幸好华恬和展博先生的妻子一起帮忙,又有周媛从娘家请来的堂姐,加上周媛身边得用的大丫鬟,才使得这大喜之日忙而不乱。
老圣人这回也亲自来了,他一来,在京中的皇子也都前来,身份贵重的公主也跟着前来。再有京中的名士大儒。凡是和华家交好之辈,尽都来了。
男宾这边有展博先生并华恒招待,女客这边则由华恬带领着招待,宾主尽欢。
这一日直忙到了日暮。新郎新娘入了洞房,华恬才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坐了马车回府。
才回到府中,来仪又上来报,说是德叔回来了。也将祭田买回来了。
华恬委实累得慌,让来仪安置好德叔,自己则早早歇下。
一夜睡得极沉,华恬第二日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很是满足。
吃了早膳,华恬才命人将德叔请进来,问清楚了祭田如何买回来的,和那卖祭田之人如何交涉,一一清楚之后。才露出笑容来。
把柄已经拿回来了,随后要如何发落,便听凭自己了。
不过娘家那边,华恪才成亲,她也暂时不打算大动,免得殃及了那边。
思来想去,华恬决定了,等华恪落凤过了三朝回门之日,就拿石夫人出来开刀。
可是德叔似乎并不觉得愉快,从他知道那卷轴是双城先生的名画。却被拿了去送礼,他的心就在滴血。再想到又另外花了两倍的钱将祭田买回来,德叔恨不得反悔,不要祭田了。
华恬问清楚。不由得失笑,道,“先前我们处于劣势,不得不付出大代价行事。可等此事已了,那些占便宜的,都得给我吐出来。所以。德叔莫要舍不得。”
被华恬这么一安慰,知道将来还能将被占的便宜占回来,德叔这才没那么后悔。
一晃三日时间便过去,落凤和华恪回门之后第二日,华恬带着儿子一起回娘家。
展博先生夫妇住在华家,叶师父也一直住在华家,华楚雅几姐妹并夫君孩子也都来了,李植几人也上门来,整个华府好不热闹。
华恬先去见了展博先生并叶师父,然后去见华恒、华恪,最后才由丫鬟引着,去后院寻周媛并落凤。
只是她才进了大花园,便听到孩童嬉戏之声,间或有少妇说话声音。
抬头看去,见花园中一大帮子孩子正追逐嬉戏,嘻嘻哈哈笑声不断,显然快活至极。旁边亭子里坐着几个衣衫华丽的少妇,正说着话。
因亭子对着花园入口,所以华恬一进来,亭子里的人便瞧见了华恬。
于是,四个少妇停下了说话,都站起来迎接华恬。
华楚雅当先走来,笑道,“六娘回来了。”
华楚宜、华楚芳也都前来打招呼,华楚丹走得慢了,见了华恬脸上神色也甚是恭敬。
她们这回进京参加婚宴,结识了好些权贵之家,得到了不少奉承,很是自得。但她们也知道,这些都是华家大房带来的。
除此之外,她们也异常感谢华恬帮她们请了老嬷嬷在身侧,使得她们在夫家完全站稳了脚跟,虽则仍然有小妾在自己跟前耀武扬威直戳心口,但好歹能够参与管家了。
华恬点点头,笑着回礼。
华楚雅四姐妹脸上表情虽欢快,但眼中总少不了郁郁之色。
通过那些放在四姐妹身边的老嬷嬷,她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者说,是她设计这么做的。
为着华家的声誉,也因为自己过得好以往的仇恨不再时刻放在眼里,她不会让华楚雅、华楚丹、华楚宜和华楚芳四姐妹穷困潦倒,悲惨难安,但让她们心里不快活,还是该的。
嚣张的小妾,不时挑衅的小妾,如骨在喉,梗得人难受。出色的庶子庶女,也会让四人难以忍受。
可是一切都为了家族的名声,为了华家的名声。一旦四人家族名声不好,华家必定要受到牵连的。华家名声不好,华家倒了,穷困潦倒的日子就要来临。
华楚雅四姐妹,知道该怎么选择。
华恬便是要四人从此不能随心所欲,得被小妾和庶子庶女在跟前嚣张。
若她们不听,暗地里设计小妾和庶子庶女,华恬也有法子。到时那些嬷嬷稍微一动手,四人就会吃到苦果,后悔不已。
要将老嬷嬷赶走?那也行,不过那时候四人的婆母重新管家,就不是四人能够斗得过的。
“这孩子生得可真好,不过不像六娘,倒像镇国将军……”华楚雅看着华恬怀中胖乎乎的儿子。笑着说道。
华恬点点头,“是啊,见过的人都这般说。”
华楚宜和华楚芳又上来攀谈,华恬都淡淡地应了。不热络,也不冷落。
这时在疯玩的孩子都看到华恬了,便纷纷跑过来请安。
这些孩子有嫡出的,有庶出的,全都来了。
华恬教过他们一段日子。也说过了,如果在家听话,好生读书,每年都接他们进京来玩。
她也果真兑现了诺言,所以这些孩子都很是喜欢她。加上前几日她送来了各种玩具,更得这些孩子的喜爱。这会子见了,都高兴地上来打招呼,又说了自己有多认真读书。
华恬一一应了,便让他们继续玩,自己则辞别了华楚雅四人。到后头去寻周媛和落凤。
因不知两人是否在一起,依照规矩,华恬先到周媛园子里去。
进了周媛园子,又被引着进了明间,华恬见屋中人,不由得笑起来,“好巧,落凤也在此,正好一起见了。”
周媛正吃着果子,闻言将果核吐出来。笑道,“依着礼数,你可还得到落凤屋里走一趟才是。”
“小——六娘越发懒了,她过去懒劲上来。便整日里躺在床上的。多年过去,这懒劲竟越发加深啦……”落凤冲华恬直笑。
周媛听着,也跟着揶揄起来。
华恬今日前来,也是担心两人处不好,眼下见两人表面上都没什么,还能开玩笑。便放下心来。
她以前和周媛就相处得好,和落凤的情谊也不同普通,很快三人便达成了一遍。
三人说了许久,周媛又将话头引到华楚雅几姐妹上头。
华恬听了,笑道,“只要不影响咱们华家的声誉,大嫂随便怎么做都成。”
落凤脸色有些沉郁,面上又有不甘之色,幽幽道,“想到当年二夫人做的事,我却是怎么也容不下她们。可惜,如今为着名声,却不得为难她们了。”
华恬伸手上去,捏了捏落凤的脸蛋,笑起来,“你才新婚,这般沉着脸做什么?我二哥知道了,少不得以为我回来欺负你呢。”
“落凤不必如此,我见了周围亲戚朋友的手段,倒也有手段让她们有苦说不出。”周媛蹙着眉头说道。
华恬忙拉住周媛的手,“大嫂,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可不能伤怀这些。当年的仇,我该报的都报了。至于华楚雅几人,如今虽生活富足,可精神上的痛苦可不少,这也是另一种复仇不是?”
说着见落凤仍用怀疑的目光看自己,只得又道,“说实话,若是我如当年那般弱小,又或者我过得不如意,我肯定还要下狠手。可是如今我过得好,那仇恨,似乎淡了许多。”
“你就是心软。”落凤摇摇头,说道。
华恬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自小行事颇为心狠手辣,不想再落凤心中,自己竟还是个心软之人。
听到华恬笑声,落凤一愣,不由得也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对一头雾水的周媛说道,“她从小算计起人来,毫不眨眼。我方才一时顺口说错了——不对,是说反了,怪不得她自己也笑……”
周媛听明白了,也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笑过之后,对华恬行事,又多了一份了解。须知她进门之后,作为华恬的大嫂,知道的都是华恬近来所作之事,而且事情还都是光明磊落的。
三人又说了一阵,便有丫鬟进来请去用饭,说外头已经摆饭了。
华恬抱着儿子,落凤牵着华楼,周媛扶着丫鬟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三人都不惯在府里坐车或软轿,所以皆是行路。
用膳毕,华恬跟在落凤身后,去了落凤的园子。
周媛乏了,被丫鬟扶着回去歇息了。
进了落凤的园子,华恬左右看看,见园中摆设几乎不变,便笑道,“园里花草到底少了些,若是可以,还是种上一些的好。”
落凤看了看四周,道,“怕也得来年春天才能种了。二郎不喜栀子花,这园里可不能种了。”
华恬点点头,跟着落凤一起穿过花园,进入明间。
她怀中胖乎乎的孩儿已经睡着了,打着小呼噜,吐着口水泡泡,睡得很香。
落凤亲自收拾了床出来,华恬便将儿子放在床上睡。
两人命丫鬟好生看着,便一起到外间说话。
“你嫁进我们家,就是我们的家人了。平时若有人出言不逊,你也不要客气。”华恬对落凤说道。
落凤点点头,“我晓得,只是这心态需得慢慢掉转过来才是。”
华恬见她目光坚定,便知她没有说假话,又道,“咱们是家人,我也不怕跟你掏心掏肺地说话。大嫂家里人想多了,可大嫂并无那个意思,希望你们不要生了芥蒂。”
“你不用担心,大嫂家里人想多,我也是能理解的。若我没有这些遭遇,只怕我也会如她们一般想。大嫂出身贵女,还能如此待我,我心中着实感激。”落凤认真说道。
华恬听着,知道落凤这些都是真心话。又知道她宅斗技能满级,且又聪慧,懂得为家族利益做打算,于是便没有多说。
家族利益、妯娌关系,落凤说不定比自己还要清楚。
华恬想着,又想到自己迟些要做的,或许会损及镇国公府声誉,倒有些自嘲起来。
落凤见华恬脸有忧思,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和周媛处不好,便又道,“先前你让大嫂管家,说要如何分配之事,二郎已经说与我知道。在我来说,我喜欢管咱们府中暗地里的行当。”
华恬回过神来,看向落凤,“你可委屈不曾?咱们华家,也算家大业大,但明里的生意不好分开管,只能如今这般……”
落凤打断华恬的话头,“我知道你是忧心我,忧心华家,但你放心,我该做的都是心甘情愿的。若是旁人,我还会说两句客套话。可是与你,就没有必要。”
华恬听了,始知自己过于紧张了,只好笑笑,“是我魔怔了……”转念问道,“二哥即将及冠,到时候府里还有热闹的时候呢。”
落凤点点头,嘴角含笑,目中却是感慨。
当初相识,华恪也不过七岁孩童,而她八岁。他是主,她是仆。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她与他,竟然成亲了,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