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机道长在远处惊鸿一瞥,溪涧旁披上衣衫的那道身影,在月华下流溢着淡淡光泽,绰约的风华、曼妙的身姿让他惊为天人,她娇美的容颜恰如缥缈山姑射湖内一朵暗香幽幽的紫莲花。
他暗暗惊叹,好一个美人胚子,归一派内女弟子不少,却没有一个女子的风华能及她万一。
月光的阴影里,他移近深潭后那颗大树,月光倾滞而下,少女惊人的娇美容颜,笼罩在朦胧的月华里,只见她轻轻拿起一张人皮面具,贴在脸上压严实,瞬间变幻了一副容颜,竟然是那个衣衫褴褛、满身血迹的小子。
巨大的落差令他躲在暗处叹为观止,更令他惊叹的是,溪涧旁那个女扮男装的绝美少女,能无意识的吸纳月华,竟是他久寻不遇的太阴之体,若他这种纯阳之体能与她双修,乃天作之合,修行能日进千里。
一声虎啸从不远处竹舍那边传来,他惊觉功力深厚的无尘师兄近在咫尺,想在少女身下留个记号,必然会被无尘识破,只好就此作罢,往竹林内飘去。
乘风服下无尘子相赠的归元丹,又得他以功力导引元魂,伤势已逐渐痊愈。
神兽白虎一声长啸,召唤回无机道长。
两位道长离去后,乘风暗暗起身打坐,妖狐之魂与黎乘风的躯体天衣无缝的融合,已恢复五六百年的修为。
他静静坐于床榻上,若有人此时推门而入,可见他周身淡淡紫雾缭绕,微微张开的眼眸赫然是一双紫色瞳孔,带着横扫一切的王者霸气,足以令人胆寒心颤。
竹舍庭院内,憨厚的阿牛对沐浴归来的叶青萝说:“罗公子,你哥哥醒来了。”
“真的?他的伤都好了。”她惊喜问道。
“好了。”阿牛说。
叶青萝脸上的忧郁一扫而光,笑靥如花道:“太好了”往屋内急奔而来。
乘风收功打坐,雾气消散,紫色眸子淡去,嘴角溢出一丝笑迹,轻声喃喃自语:“哥哥?”
他的小娘子太弱了,他不过昏睡半天,她便被几头狼欺负得可怜兮兮。
他托唐蒙送去相府的聘礼——那只统领妖界的紫玉神镯。
神镯可驱使一切爬虫鸟兽,她却不得其法,竟被一头刚获取灵智才修炼几十年的爬虫欺凌,还要求救于他的死对头无尘子。
他心内一阵狂笑,轻叹出声:“无尘子,你和臭老道千里追踪,未曾想我愿散去一身功力与凡人融合,你用真元之气为我疗伤,反为我做嫁衣,你心心念念的蓠儿与你擦肩而过却相见不相识,哈哈。”
乘风刚躺下,叶青萝飞扑而入,拥着他惊喜的喊道:“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阿牛紧随叶青萝身后,端着一个大陶碗推门而入,说:“罗公子,我爷爷让我熬了些白粥送来。”
叶青萝接过陶碗,谢过阿牛,用勺子喂乘风喝粥,跟他说起中箭后如何被黑衣人所救?又如何遭受狼袭,被阿牛救回来养伤?阿牛爷爷如何用参丹救治他?狼群围攻竹林小筑,差点命丧黄泉,幸好天降仙人,才脱险了。
乘风含笑听她碟碟不休讲述,其实心如明镜,他被救回竹林小舍后,阿牛爷爷喂过他参丹,又用银针刺过他几处穴位,残存的意识已经有几分清晰了。
他还知道为救他,她厚着脸皮跪求无尘子说什么,茫茫人海能相遇既是有缘。
他不过中了一箭,在他功力鼎盛之期,洞天门那把彩虹小箭插在身上,像被蚊子叮一口无关痛痒,她大可不必如此担忧?
神兽白虎乃归一派的护山神兽,天生有一股威压天地的气势,也只有无尘子那种惊才绝艳的修者,才能降伏它。
身畔看似柔弱的小女人为救他敢去抱虎腿,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她为他,敢如此绝决,让他心内很是触动,清澈如水的眼眸内蒙上一层潮湿的迷雾。他的蓠儿,千年前愿为他而生而死,千年后依然坚贞不变。
他的大手轻抚过她脸侧的发丝,落在她脸庞上,柔声说:“青萝,一路奔波,你受苦了。”
他眸中柔柔的迷雾落进叶青萝心里,在她心湖内荡起微微涟漪,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四目相对,目光凝结在空气中。
她脸颊上飞起两道红霞,侧转头,娇嗔道:“下次有危险,别再挡我身前,你心心念念的蓠儿还在黎国等着你,回去娶她。”
身畔的小女人话语中有些酸意,乘风也不辩解,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笑意。
叶青萝惊觉自己失口,仔细回味刚说过的话,似夹带一丝醋意,这一路行来,患难与共、生死相依,难道竟对他暗生一丝情愫吗?
她暗暗懊恼他勾勒出的那丝邪魅笑意,心有一时慌乱,借口把碗送去厨房,一溜烟跑出门外。
夜深人静,月光映着竹影在在窗外摇曳。
乘风把躺椅上熟睡的人儿环抱至床塌,帮她捏好被子,推开窗户,一跃身纵进竹林深处,施展清风影,往山内密林处踏风行去。
天上明月皎洁,月光撒向密林,树影婆娑间他迎风而立,倾耳细听,紫色的眸光看向一处山坳,脚踏枝叶往一处洞穴处靠近。
在这荒野山林,他用不着收敛气息,妖狼感受到一股滔天气势威压而来,于洞口处瑟瑟抖动,匍伏跪拜。
乘风冷冷瞪他一眼,狠厉说:“晚了,你不好好修炼,在我昏迷之时去招惹她,便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千年之前,我暗暗发誓,不管是人是妖,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必挫骨扬灰,噬及魂魄。”
这头妖狼便是夜幕下围攻竹林小舍的头狼,他嗅到山林内有修者的血腥味,又憎恨阿牛杀死同伴,召唤群狼围攻竹林小舍未果。
听到眼前的强大的人类宣布他的死讯,狼眼里掠过一丝不甘,身如闪电朝来人袭去,乘风凝聚内力,一挥手间,狼身重重跌撞在岩壁上,粉身碎骨。
他冷哼一声说:“小小爬虫,不自量力。”
他张口嘴,狼身上一颗圆润闪着光泽的小珠子破腹而出,缓缓飞落进他嘴里,他运功打坐吸尽珠子灵力,才拎得狼尸潜回竹舍。
邑京宫里那位主子,必定不肯善罢干休,只怕很快会找来,一旦如此,反而为阿牛爷孙俩带来灭顶之灾,来不及辞别,他连夜搂着沉睡的叶青萝往北一路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