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西韩南桐北勾中琉璃。
五大国境中,人文风情各异。东唐与琉璃都曾拥有女帝登顶的历史,风气思想自然更为开放。众人皆知当今唐皇膝下只有女儿,意味着下一位唐皇将由公主继承,这便造就了一个三观比较独特的皇宫环境。而唐芫芫自幼生长在这样特殊的环境当中,思维模式与一般老百姓又有那么些不同。
此时此刻,阿狼仿佛看见唐芫芫头上摇曳着一朵璀璨无比的太阳花,触目所及的还是那张天然无害的傻笑脸。
……不幸撞见自家老大被调戏,他现在装死可还来得及?
韩秋叹声,满脸无可奈何地教育唐芫芫:“男人是不能用美色形容的。”
&吗?”唐芫芫似懂非懂,推卸责任指向阿狼:“他先说的。”
阿狼被她噎住,韩秋就这么顺着她的话阴阳怪气地睨过来,差点没把他冤死。
所以这全怪他咯?
&了,不就是等我给你带吃的么。”韩秋懒得计较,掏出一个油纸包的葱花饼塞给她:>
唐芫芫捧着温度尚存的葱花饼,头一回不是接过手立刻埋头就咬,而是别别扭扭不高兴:“我才不是为了这个等你呢。”
韩秋挑眉:“不是的话你还我呗。”
见他摊开手掌真冲她要回去,唐芫芫的眉心拧成疙瘩,气呼呼张开嘴狠狠在葱花饼上咬了一大口,三两下全塞嘴里。
韩秋&阿狼:……
&炫栽素叻!(我现在是了!)”唐芫芫塞了满嘴的饼,说话都说不清楚,拿着葱花饼气鼓鼓地跑了。
韩秋&阿狼:……
目送怒不择路、磕磕绊绊跑掉的唐芫芫,阿狼偷瞄韩秋:“你何必故意气跑她?”
韩秋目视前方,没有表情:“我看起来像是故意气跑她的吗?”
不是像,根本就是。
阿狼的表情说明一切。韩秋故作无视,捏着肩膀转身进房。
“……”人说女人心海底针,阿狼觉得换成男人也可以成立。
唐芫芫事后很后悔,她当时就应该怒砸葱花饼、用白眼鄙视他、用下巴嘲讽他,叫他曲解她的好心呢?!
……虽然当韩秋拿出纸包葱花饼的那一刹那内心真的非常激动又雀跃,可也不能无视她的用心良苦啊。唐芫芫抱团缩成球,伤心又委屈了好久。常言有道是不食嗟来之食,她决定要做一件特有骨气的事——
三天,她决定三天不理韩秋,除非他主动道歉。
唐芫芫在气头上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就去睡觉了,隔天顶着鸟窝头一脸懵逼地醒来,洗了把脸惯例跑西角小楼找吃的,肉爪刚搭上门板就猛然缩回来,终于想起昨夜的豪言壮志,尴尬又犯难地僵住了。
睡觉使人头脑清醒,唐芫芫睡过一觉之后不仅气消了,思绪条理也捋顺了。
……昨晚的她是不是猪油糊脑袋了?韩秋不理她很容易,她不理韩秋得多难啊?!她一天都不能没有他的好不啦?没有韩秋她会饿死的好不啦!
唐芫芫站在门前哆哆嗦嗦,韩秋与阿狼可不知道她的内心正在延续昨夜的纠结与斗争。他们对门外那抹每日都会出现的熟悉身影习以为常,见她迟迟不推门进来,阿狼还特地走过去给她开门。
唐芫芫在大门打开的瞬间差点没跳起来,呆呆地瞅着开门的人。
阿狼被她一脸见鬼的表情吓到:“干、干嘛?”
阿狼高大的身型挡住里屋一桌美食,以及韩秋。可是从唐芫芫的角度依然能够瞥见桌边的一抹衣角,还有飘荡在空气中的食物香味……
骨气又不能当饭吃,唐芫芫差点把持不住就要没皮没脸进去蹭饭。就在这时里边传来韩秋慵懒的声音:“葱花饼准备还我了吗?”
唐芫芫一听,登时眼泪鼻涕双管齐下,咬住狂抖的嘴唇挥泪狂奔,绝尘而去。
阿狼:……
屋内的韩秋懒人无骨般支腮,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碗里的腾着热气的鸡丝香菇粥,闻声抬头,却只见阿狼独自进来。韩秋奇道:“人呢?”
阿狼默默坐在对面啃包子:“被你气跑了。”
韩秋拿勺的手微不可察地停顿,垂眸重新拨动起来:>
阿狼默默翻白眼:碗筷都给人家准备好了,瞎装什么不在意!
唐芫芫狂奔以后偷偷躲起来哭鼻子,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其实韩秋根本没必要理睬她的。
换作以前她好歹是一国公主,至高无上,别人给她送珍馐百味侍候她吃饱吃足那都是理所当然的。可现在情况不同,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不会顺着她讨好她,就算给她吃的也不再是理所应当的。
或许出于同情、或许只是施舍,韩秋并非必须给她带吃的、他并不是必须得对她好。假如有一天他厌倦了这份怜悯心,就再也不会给她带吃的了。
一想到韩秋以后很可能再也不理睬她,唐芫芫就很伤心很难过,哭得鼻子眼睛都糊了,稀哩哗啦。
&圆、圆圆。”
唐芫芫哭得完全摒除其他声音,直到那人喊得不耐烦抓起一个核桃砸向她脑袋,唐芫芫这才有反应……爬过去把掉地上的核桃捡回来(好歹这也是能吃的东西),然后仰头发现冲她扔核桃的是小绿。
小绿见她总算注意自己,立刻笑脸迎人:“你在哭什么呢?”
唐芫芫委委屈屈地扁嘴:“我肚子饿……”
小绿眼神微闪,露出诱惑的笑意:“要不要上来?我有吃的哦。”
唐芫芫双眼大亮,高举双手:“要要要,我就来!”
小绿的招唤犹如神来之手,唐芫芫二话不说飞扑上楼。小绿就在二楼廊间等她,手里提着一盒茯苓糕,笑容可掬:“茯苓糕要吃吗?”
唐芫芫点头如捣蒜。
&儿雪媚姑娘原本说想吃桂花糕,谁知小厮买错了茯苓糕。姑娘不喜欢,本来是要扔掉的。”小绿将盒子塞进她怀里:“正巧你来了,送你呗。”
唐芫芫已经把糕点塞进嘴,满脸感动:“你人真好。”
小绿不急不徐看她吃:“怎么?今天在秋公子那处没讨着吃的么?”
被戳痛脚的唐芫芫埋头苦吃,伤心欲绝。
小绿看在眼里,淡笑不语。尽管水色楼是座青楼,但里头的丫鬟也分三五等,像小绿这样专门伺候楼里姑娘的等级要高一些,而唐芫芫这样在杂院洗肚兜的只属于最低等,俩人平日其实没啥交集和共同语言的。
此时她们就站在雪媚的香闺外,有一句没一句搭话。这时门内突然发出一声柔弱的呼唤,小绿闻声立刻推门而入。唐芫芫还傻站在门口吧唧吧唧,就听小绿一声呼喝:“圆圆,你进来。”
唐芫芫闻声进门,只见小绿扶抱的雪媚面色惨白如纸、十分吓人。唐芫芫妥妥被吓到了:“她、她怎么了?”
小绿满脸急切:“姑娘犯病了。”
&唐芫芫有些懵:“那我去替你叫大夫。”
小绿连忙唤住她:“不行。”小绿将唐芫芫拉了回来,小心地将门掩上:“不能唤大夫。”
&什么?”她看起来好痛苦,唐芫芫不明白为什么不唤大夫?
小绿将雪媚扶上床榻盖好被子,这才放下帷幔走过来,轻声对唐芫芫说:“我们姑娘得的病不能叫大夫,这要是叫金娘知道了可就坏了。”
&难道放着不管吗?”唐芫芫瞥过床榻中蜷缩的人儿,有点担心。
小绿摇头:“我想请你帮个忙。”
&么忙?”
小绿从一旁的梳妆柜里取出一张折成四方的纸,偷偷塞给唐芫芫:“你拿着这个方子到城东的济世堂叫大夫给你拆药,钱我待会给你,你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唐芫芫闻言,有些为难:“咦?可是我……”一来她被金娘禁足,二来她还躲着白小爷呢。这会儿叫她出门,实在有些不合适啊。
&娘盯我太紧了,我脱不了身,最近都不敢替姑娘出门拆药了。你看姑娘现在都犯病了……”小绿满脸焦急地哀求:“算我求你了,这事我只敢拜托你,我相信你的人品,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别的人在楼里待太久了,知道的事儿太多,万一姑娘的病传出去,那这第一名妓的地位就不保了。”
唐芫芫被她一说,感觉事态特别严峻。她偷瞄一眼帷幔下痛苦低吟的雪媚,生的病那么厉害却怎么也不肯召唤大夫,就怕被金娘大婶发现,肯定有什么不得己的苦衷。
唐芫芫想到自己才吃了人家的茯苓糕,这会儿翻脸不帮忙好像很说不过去。她揪着头发踌躇半晌,终是接过了那张药方:“好吧。”
&好了,我这里先待姑娘向你谢过。”小绿急匆匆道:“事不宜迟,我知道有个小门平日没什么人看守可以出去的,你随我来。”
唐芫芫没多想,收起药子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小绿说的小门唐芫芫还没走过,通向正门南边的巷尾,岔出去就是大路。唐芫芫心道这么隐秘合该不会遇见白小爷才是,可谁成想……她才刚走出大路,就被人套麻袋捆走了。
唐芫芫根本都没来得及挣扎,人已经被推上车载了个大老远。麻袋里乌漆抹黑呼吸不顺,这一路晃得她直忐忑。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被人拽下车推进一个房间,房间里静悄悄的,害她还以为里面什么人也没有,直到麻袋被取了下来……
唐芫芫挣开眼,倒霉地发现自己果然栽了,眼前挺着大肚子板着肉饼脸的岂不正是数日不见的白小爷么?
她勉强打招呼:“…>
&你个头嗨!”白小爷压抑多天的情绪在见到唐芫芫的那一刻彻底爆发,面目狰狞神情恐怖,看起来好似要吃人。“死丫头竟敢糊弄小爷我!”
唐芫芫被喷一脸口水,努力用袖子擦拭,满脸嫌弃。
白小爷头冒青筋:“以为躲着我就逮不着你了么?哼哼,这回还不是一样落到我的手上?”
唐芫芫无辜道:“我不是故意不讲信用的,可是你要我做的事我真的不能做啊。”
&什么不能做的!”白小爷瞬间暴跳如雷:“不就是叫你把人引出来,有多难?吃了我的东西就给我好好办事,否则看我不把你打得全部吐出来!”
唐芫芫垂头丧气认栽了:“好吧,要是能吐出来我都吐还给你总成了吧。”
白小爷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傻子般看她:“没想到那家伙收买人挺有一套,竟连个蠢丫头也能收买得服服贴贴,这要是让他跟雪媚继续待下去,也不知雪媚要被他迷惑成什么样。”
&以为打一顿就能完事么?”白小爷阴恻恻走过来:“小爷我交代你的事要不给我彻底办妥,就别想抽身自个逃!”
唐芫芫瑟缩一团,心生惧意:“你、你想干什么?”
&来……不动点真格,你还不知道我白小爷的厉害!”
白小爷阴鸷的面孔在她面前逐渐放大,唐芫芫双眼陡然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