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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绯烟嫣然一笑,对蒋文曜的反应非常满意。
修炼了完整版的《素女妙华经》之后,原本的缺陷被补齐,她的修行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很多,短短数月,她就从凝元境中期晋级到了凝元境后期。
而完整版的魅术,效果更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当初只能起到引导作用,绝大多数时候都用于拍卖,而不适合在战斗中运用的魅术,如今却有了无穷妙用。
三言两语间,投契的师兄弟反目成仇,恩爱的道侣分崩离析,原本视之为仇敌的人,也有可能变得心平气和。
掌控人心,才是真正的魅术。
像蒋文曜这种凝元境巅峰的修士,在没有事先防范的情况下,在她的魅术面前,也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即便是灵台境的强者,虽不能这样干脆利落地控制,但若准备充分,一点一点牵引人心,未必就不能达到目的。
当初她所面临的绝境,如果换做是现在的她来经历,未必就没有一点转圜之机。
事到如今,她才终于有些明白,《素女妙华经》序言中所谓“素手运乾坤,天下事风流云转”,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境界。
只要掌握了人心,兵不血刃,一样可以轻松达到目的。
“蒋公子,这边请~”
凌绯烟腰肢一摆,悠然转身,朝着姜远款款而去。紫sè长裙自深青sè的地面上掠过,仿如轻云浮动,风雅入骨。
蒋文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眼神迷茫,脸上却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看上去极为诡异。
“少爷,绯烟幸不辱命。”
几个呼吸的功夫,凌绯烟就带着蒋文曜回到了殿中,含笑复命。
姜远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赞许之sè:“做的不错~你的魅术比之前更成熟了~”
听到这话,凌绯烟的笑意蓦然变得灿烂,嘴上却依旧谦虚:“多谢少爷夸奖。若不是少爷赐下的功法,绯烟也不会有今天。”
说笑间,欧阳枭和沈尧一面倒的战斗也已经有了结果。
血炼老魔欧阳枭随手把奄奄一息的沈尧往地上一丢,随即猛地跨前一步,右腿一曲,直接单膝跪地,抱拳复命:“少爷,人我抓回来了,要杀要剐,但凭少爷吩咐。”
“嗯。”
姜远抬手示意他起来,这才低头细细打量起了沈尧。
经过刚才的战斗,或者说是血炼老魔单方面的碾压之后,沈尧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浑身颤抖地蜷缩在地上,身上那身青袍已经变得血迹斑斑,就连头顶的玉冠都变得歪歪扭扭,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蓬松凌乱,看上去相当凄惨。
仔细看去,他原本挺拔的身形好似缩水了很多,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变得干枯松弛,就连容貌都变得苍老了。
他那张原本儒雅的脸上一片惨白,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恐惧,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子。
他如今的样子,跟之前那个气度威严的灵霄峰峰主沈尧,简直是天壤之别。
随手从旁边拉来一张太师椅,姜远施施然弯腰坐下,广袖一拂,姿态说不出的悠闲惬意。
“说说看吧~沈尧,你现在是想死,还是想活?”
他的声音轻缓,语调随意,那感觉,就仿佛只是在问沈尧有没有吃过饭一样。
然而,这句话,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沈尧心头,让他浑身一颤,心里陡然间生出了无穷寒意。
他猛地缩紧了身体,恐惧得牙关打颤:“我……我……”
“我什么我?!”欧阳枭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一双三角眼中寒光直冒,威胁之意尽显,“少爷问你话,居然还敢磨磨蹭蹭!不想活趁早说,老夫满足你!”
沈尧浑身一抖:“不!我不想死!我想活!我要活!”
恐惧到极致,他反而凭空生出了几分勇气,忽然一把抓住姜远的袍脚,仰着头看向姜远,眼神中充满了虽死亡的恐惧和对活下去的渴望。
“姜远,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道歉!我道歉!求求你饶了我吧?!只要能保住这条命,我什么都可以做!!”
说着,他攥着姜远袍脚的手更加用力,仿佛生怕姜远不相信似的,急声强调道:“真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姜远随意地靠坐在太师椅中,垂眸看着沈尧,神sè意味不明。
若不是亲眼看到,谁会相信,这个曾经威风赫赫,执掌整个灵霄峰大权的灵霄峰峰主,天人境的超级高手,为了活下去,竟会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趴在他人脚底摇尾乞怜?
生死关头,人性的优劣往往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些人看似威风赫赫,不可一世,在生死关头,却变得像蝼蚁一样卑微,全然没有一丝尊严。
就如同此刻的沈尧。
有些人看似卑微,好像随意就能碾死,在生死攸关之际,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即便明知前方是绝路,依旧选择慨然赴死。
就譬如上辈子,云华宗危难之际,那些为了宗门力战到最后一刻,宁死不退的英烈之士。
想到这里,他不禁再次回想起了当初云华宗尸横遍野,满山猩红的惨烈画面。
他至今仍然记得,他当初从y风洞深处的密道逃离时的场景。
那时候,云华宗的风是那么冷,彻骨的冰凉,冷得他连心跳都像是要被冻结,就连y风刮骨的痛苦,都及不上其万一。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这么一身是血地躺在他不远处,脸sè灰败,没有心跳,没有喘息,再找不到一丝鲜活的气息。
血腥味充斥了整个云华宗,那简直就是一个人间地狱。
上辈子活了八百多年,姜远见过的人不知凡几,同样的事情见识过不知多少次,本该早已麻木,但每每想到那一幕幕,他却依旧没法保持平静。
或许,正是因为见识过了太多的背叛和冷漠,见识过了太多的自私自利,这种为了心中信念坚持到死的大无畏精神,才变得难能可贵。
闭了闭眼,姜远猛地一脚踹开沈尧,随手将袍脚整理干净,眼神陡然间变得极为冷漠。
“想活也简单。”
姜远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垂眸看着地上的沈尧,冷漠道:“从今以后臣服于我,为我做事,你就可以活下去。”
这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唯有彻骨的冷漠,那蚀骨的寒意,仿佛瞬间就能将人的心脏血液全部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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