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候夫人年岁已高,但想来日子过得优渥,保养得体,若不是此刻悲戚着,何月月只当她才三十出头而已。
安宁候夫人本不想让人打扰,但一听说是郡主与丞相的儿子,便也起身迎接,可当她见到何月月时,心中的伤感便又涌上来。
何月月:“夫人节哀”
安宁侯夫人拉着她的手,泪眼婆娑道:“见过郡主”
何月月十分能理解安宁侯夫人的心情,也哀痛的说:“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好好保重才是,皇后娘娘听说此事,已命吴贵人回府为安宁候守孝”
安宁候夫人堪堪屈身:“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她拉着何月月的手不肯放开,半响才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几年前痛失小女,如今夫君又殁了”
南柯坐在一旁,眼见着何月月面色悲戚,似乎有所感同身受一般,哪里知道曾经的何月月接触过太多这样的家属,更知道她们的不容易。
安宁侯夫人接着说:“老爷死的不明不白,还请郡主禀明皇上,请皇上为老爷做主”
何月月张望了下周围,站着婢女四人,眼眸尽含迟疑,小声道:“夫人,我有事想与你单独说”
安宁侯夫人也不疑有他:“你们下去”
闲杂人等尽退,房间内只有南柯、何月月与安宁侯夫人。
月月略有所思的说道:“夫人,方才我见过安宁候的模样,他不是淹死的”
这话刚出口,南柯便急不可耐的站起来,几步走到何月月的身边,皱着眉道:“你说什么呢?”
安宁侯夫人断断续续的止住了哭声:“可是老爷是在池塘中被发现的”
月月点点头:“确实,可是安宁候是死后被人扔进池塘的,我方才观察过,他的尸体并未肿胀,也就是说浸水时间绝对少于半个小时,而半个小时的时间,安宁候必定会挣扎呼救,那么府中的小厮也必然会发现,且不说那池塘处于下人的住处,单说那些清晨杂扫的下人也必定会听见”
安宁侯夫人沉默不语,仔细的想了想一些与清理不合之处。
何月月又说道:“还有一点,安宁候被打捞起时,可有发现他的手是否干净?”
夫人笃定的说:“干净,是我为老爷亲自梳洗干净的,是干净的”
何月月微微眯起眼,脸色严肃,南柯一时晃神,觉得何月月的四周似乎散发着阵阵的光芒。
“那就是了,人若是溺死,必定是挣扎,而指甲中也必然会陷入淤泥,可见安宁侯是死后才被人扔进池塘的”
夫人沉默片刻,忽的大哭起来,她哽咽着说:“老爷,老爷,到底是谁害死了你,老爷”
安宁侯夫人显然没有想到安宁候会在自己的府中被害死。
何月月待她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说道:“夫人,我有一事相求,我想仔细的查看一下安宁候的尸体”
南柯站在一旁急忙用手推了她几下,一个姑娘,绣绣花写写字弹弹琴不好吗?为什么要去看一个年过半百的尸体。
安宁侯府人迟疑着,月月便继续说道:“我曾学的许多关于尸检的内容,只要让我仔细的看过安宁候的尸体,还有他遇害时的衣服,我保证会替你找到凶手”
安宁候夫人有意答应,因为方才月姬郡主所说的话,连前来查验的仵作都没有说过,所有人都一口笃定老爷的死是意外溺毙,她似下定了决心。
“郡主,臣妾给您磕头了,请你一定要找到杀害老爷的凶手”
何月月闪身一歪,避开她的跪礼,又慌忙的扶起她:“夫人言重了,我会尽力而为”
南柯的脸色泛起青白色,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何月月有助人为乐的癖好,而且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根本就不回来这里,何况还插手了人家的事。
来到安置安宁候的房间内,南柯凑到她的身边问道:“你为什么管这件事?”
何月月脸上微微一笑:“感兴趣”
“你这个兴趣真是怪异,安宁侯府上没有一个好人,你可知道吴雅怡是怎么死的?”
何月月张望了一圈,再次i确定房间内只有他们二人。
“是我和南容清”
何月月登时等圆眼睛看着他:“为什么?”她仔细的回想一遍:“上次她当众脱衣服,是你们的搞的鬼?”
南柯立刻摇了摇头:“怎么会?她是想害你堂姐,当时你堂姐有孕在身,依照南容清的脾气,他怎么会那么容易放过她,我只不是助力了一下而已”
何月月只是哀叹道:“何必自己作死”
南柯挑眉不以为然,寻了个椅子坐在一边看着她。
只见何月月恭敬的对着安宁候的遗体道:“冒犯请勿见怪”
还煞有介事的立了三炷香,才开始着手解开安宁候身上的衣物,动作马磊又娴熟,唬得南柯脑海中冒出一个极为不正常的想法,他觉得何月月曾经绝对查验过许多具尸体。
他正胡乱的才想着,就听闻何月月道:“你来,帮我将他扶起来”
何月月仔细的观察者他身后的尸斑,语气严肃的说道:“果然”
南柯不解的问:“果然什么?”
何月月示意他可以放下,然后缓缓的说:“若是安宁候溺毙于池塘中,那么依照小厮的说法,他面朝下,产生的尸斑也必然是在身前,可你看,安宁候的身前什么都没有,反而是背后布满了尸斑,也就是他死时应该是仰面而死,而且死亡时间不足五个时辰”
南柯惊讶的看着她,如此流畅的说出许多专业的说法,她真的何月月吗?真是叫他刮目相看。
“这是什么?”何月月将他的手腕抬起,手腕处尚有淤痕。
南柯似乎懂了什么,开口问:“他是不是被人拉着手腕拖去池塘的?”
何月月又俯下身查看他的脚腕,同样也有着淤痕,只是颜色浅淡许多。
“既然安宁候并非溺毙,那一定可以找到他的致命死因”
何月月又伸手朝着他的脖颈处查看,皮肤的褶皱下,她仔细的查看着,见无异常,又掰开他的嘴,仍旧不见痕迹。
既没有外伤,又不是中毒而死,凶手做的如此隐蔽,不可能的,绝对有留下线索的。
南柯看着她脸色越来越阴沉,眼下除了能确定安宁候并非溺死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重要线索,便开口道:“这种事,你们姑娘是做不来的,要不然禀明皇上,叫大理寺去查”
“你信不过我?”何月月抬眸凌厉的问道。
南柯温和的笑着:“怎么会,只是不想你接触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何月月不再理会他,淡淡的说:“把他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