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大进了警察局后,和盛拍卖行那边的案子果然有了转机。
根据钱老大的口供,那幅画是上海的一个地头蛇“孙方孔”委托他卖给知芳斋的。警方得到这个线索以后,就联系了上海那边的专案组,对孙方孔进行了抓获。结果孙方孔的招供意外的顺利:有人在海外汇款给他三百万,要他干这事。
原以为顺着钱老大的藤摸到了上海,这事就该结束了。没想到背后还有更大的金主在,案子一下子复杂了起来。但海外的资金追踪那么难,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出来个结果。梅景铉这边,只给涉案的两个人争取到了个保释。
保释的那一天,小五松了一口气,继而得到了消息:秦禾回来了。
秦禾在保释的第二天就回到了南京来,同来的还有一直待在上海照顾他的女秘书孟宁。
当小五再次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梅景铉正在和秦禾举着香槟互相敬酒。而孟宁温柔地陪伴在秦禾的身边。三个人都是人中俊杰,美得像是一幅画。
她是接到消息,说梅景铉在这里才来看看,但没想到孟宁也在。
于是这一见面就比较尴尬,孟宁第一个看到她来了,摇了摇手中的高脚杯,唤了句:“小五妹妹?”
&姐,好巧啊。没想到又在这里见到你。”
孟宁此时此刻含着温柔的微笑,好像秦禾出狱了,她的人生又开始阳光明媚了。连声音都那么好听:“老板,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小五妹妹,是爷爷收养的第五个孩子。如今在和盛拍卖会上混得不错,你说是不是?”
她皮笑肉不笑:“是,秦老板,久仰大名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跟秦禾见面,这秦禾有着不输梅景铉的文雅气质。说起话来,还带着几分荡漾的洒脱,看着她,也是笑眯眯的:“我记得你。你是梅家老二身边的那个鉴定师。想不到,你居然是阿宁的妹妹……你今年多大?”
孟宁笑道:“小五妹妹十七岁了。”
&七岁。”秦禾的红酒杯绕了个圈,绕到了她的面前:“小鉴定师,我敬你一杯。”
她手中举着的是椰汁,喝下去倒不是很难。只是,秦禾看她的目光有点怪怪的。连仰头喝酒的时候,她都觉得这人还在看着自己。
喝完了,她低头正要走,这秦禾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转身拦在了她出去的路上。
梅景铉这时站在了她的旁边:“秦先生,合作的具体事项,我们继续商谈。”
&铉,我秦禾跟你们家做生意也有五个年头了。老实说,作为内地的古董商,我跟你弟弟打交道居多。这一次和盛拍卖会的风波,说到底,也是我把那一幅画看走了眼,以至于让你弟弟也蒙冤受害。所以,现在我无论如何不会换东家的。”
&谈现在,一年,两年,三年后……秦先生你还换不换东家?”
&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梅大少,今天兄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他辞了酒水。
等到秦禾走了,她才走梅景铉的身边。
这个秦禾,外表看起来就是个典型的古董商人。讲究诚信,风格洒脱。没想到,他居然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张云坤。她叹了口气:真的是人不可貌相。但,张云坤已经回来了。知芳斋如今又进不去,她的调查又该如何开始呢?
一开始,她想从那一口古井开始调查。但很快她就放弃了。
具体来说,就是南京的老城区改造过度。无论她怎么根据旧地图去寻访当初的秦家院子,都找不到一丝丝的痕迹。
很可能是那口井已经被填埋了。没有了那一口井,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秦禾家里的那一只骨瓷,可是……她也没理由进去看看呀!
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电话响了。
她跑到了一边去接,却是好久不见的二少爷梅景铄打来的。
&小五?”梅景铄的语气轻轻的,她听了却是心下一酸:他总算没事了。
她握着手机,努力平复了下情绪:“二少爷,你现在还好吗?我,我现在……”
&很好……你放心,我没事了。”
梅景铄听到小五这么关怀的语气,也是颇有些动容。不过,他并不是个纠缠儿女情长的人。尤其是,对于他而言,小五只是个有用的属下而已。至于救命之恩,那是他对她的感情筹码。而如今,这个筹码已经可以派上了用场了。
&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现在,还算是我的人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一直都在帮忙把他救出来吗?于是道:>
&好……我也相信你的为人。小五,之前你在那么多警察面前维护我,我还没说声谢谢。”
她笑了,梅景铄现在的话,无疑是对她的一种肯定。于是道:“那是我应该做的,二少爷,你永远不必对我说什么谢谢。”
毕竟,她的这一条命都是梅景铄救下来的。
&过现在……小五,你也看到了,我遇到了一些麻烦。虽然我出狱了,但和盛拍卖会的事故,对我的负面影响太大了。现在,内地这边的古董市场局面我也控制不住……正好秦先生这一次跟我患难与共,我们就达成了一个合作的协议。”
梅景铄要和秦禾合作了吗?想想也是,一个是内地古玩大佬,一个是拍卖行掌门人。两个青年新贵合作,一定能够快速控制局面。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心疼起梅景铉来,兄弟两个的继承人战争看样子还要打很久啊!
她不愿意偏袒任何一方,反正胜者为王,全靠本事。
然而接下来梅景铄的话语,就像是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她握着手机的手都逐渐凉了下来。
&五,秦禾他跟我说,那天你冲出来帮我拦了警察。他很赏识你的胆识和勇敢,所以,他想从我身边要走你,让你担任他店里的古董鉴定师。待遇是最高等级的一级鉴定师,包吃包住,你的大哥他也可以接走照顾。你愿不愿意去?”
&秦禾跟梅景铄开口说,要她去她店里当鉴定师?!小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听梅景铄淡淡道:“当然,这得尊重你个人的想法。不过我的建议是:这次事件之后,公司里的鉴定师人员会进行重新洗牌。不是工作年龄十年以上的人,以后不准再接触任何藏品的修复过程。所以说,你在我身边要出头也很难了。跳槽到秦禾那边,或许对你的前途更有帮助。你姐姐不是跟着他混得很好吗?想必他也不会亏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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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举着电话,心跳渐渐慢了下来:梅景铄不愧是商人头脑,连属下都可以作为生意的筹码。她还有什么选择呢?话是让她自己选跟随哪个主子,其实她根本没得选。必须去秦禾身边。
谁让她欠了梅景铄一条命呢?
谁让她必须要跟这个叫秦禾的……算一算当初的陈年旧账呢?!
想到这里,她不假思索答应了下来:“我去秦禾的身边。”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然而跳槽的事情,办的也不是那么顺利。
按理说,她的人事档案应该在梅景铄那边,要跳槽也在梅景铄这边办理。可是,当梅景铄让老傅帮她办理辞职手续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的人事档案不见了。
问了问,却是上周的时候调走了。于是老傅打了个电话给她,问她是不是自己把档案拿走了?
她哪里有那个权力调走档案?!不过想了想,就告诉老傅:“我问问单位,你先等我半天。”
她先问了福佑楼那边的人,又问了和盛拍卖会那边负责人。两边都说没拿到她的档案。这就奇了怪了,会有谁把她的档案给偷走吗?
是谁说过,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后,剩下来的那个就是答案。
她的答案就是——搞不好是梅景铉调走的。
于是她独自去找了梅景铉。梅景铉办完了事就待在他的vip贵宾房间,每次她走过来的时候都要经过长长的一段走廊。
进了房间,她开门见山问道:“我的档案到哪里去了?”
&五?过来。”
梅景铉刚刚接待了一位顾客,现在看她主动来找自己,面上就挂了温柔的笑容。又听她问档案,于是解释道:“是我让吴墉把你的档案给拿走了,小五,你以后就是我的属下。景铄他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他达成交易把你要过来的。”
&她简直无语了,心口又微微疼:“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小五,你不了解我这位弟弟。给他一点钱,他说不定把你卖了。到我身边,我能确保你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梅景铉说的踌躇满志,或者说,这一次和盛拍卖会的案子结束后,梅家在内地和香港的格局都要洗牌了。他有信心美人和江山都弄到手。
&不是这样的……”她把昨天跟梅景铄的对话说了一遍。末了道:“我已经决定跳槽了。”
梅景铉的脸色就在她的述说中渐渐阴沉了下来。等到她说完了,就被一张少见的冷然目光所凝视。
可是,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事情,绝不会因为其他人的原因而改变的。就算这个人……是她喜欢的男人。
所以她的立场只有坚持己见:“梅景铉,我知道这件事很突然。但我必须去知芳斋,请你把档案交还给我。”
梅景铉捏着他的那支派克笔,笔头堪堪在空中划了个弧度。笔盖盖上他就站了起来。
好像一场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