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语嫣气笑了,索性没有接他的茶:“难不成掌柜的怀疑我冒充薄家小姐?”
掌柜的好脾气地将那茶盏放在梁语嫣的手边,弥勒佛一样地微笑:“当然不是,只是我幼时曾听过一个说法,父母一方是双胞胎,他们的后代出现双胞胎的几率普通人大,我以前从未见过,如今竟见着了。”
梁语嫣迷惑不解,认为掌柜的故弄玄虚,便不耐烦地蹙眉,若掌柜的识趣,该转换话题。
果然,做掌柜的最会察言观色,不过,他转换的话题令梁语嫣差点怒了:“二小姐,我听说,你是凭借一块胭脂玉与东家太太母女相认,对吧?”
“掌柜的不如有话直说,打哑谜没有意思了。”
“好,二小姐是爽快人,那我不拐弯抹角了,二小姐能否把玉佩给我看一下?”
“……”
梁语嫣脸色没绷住,直接冷漠适之:“你既然说是我爽快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我今天来是为铺子的账目,韩掌柜,或者按照现在的流行叫法,韩经理,从六年前开始,铺子每年有一不小的支出不明去向。
你很会算计人心,这笔支出不小,但铺子依旧在盈利,送去鱼苏的利润达到了五成,而且你的铺子明显另外五家铺子经营的好,隐隐还带动了他们的生意。
你是笃定了东家想舍掉你,却舍不得你的才华,只能继续留下你吧?”
韩掌柜无奈一笑:“二小姐,六年前,东家老爷年富力强,尚未风,我怎么敢那个时候起糊弄东家呢?”
梁语嫣抿唇不语,她和薄玉泠分析过“韩掌柜现象”,薄老爷不仅是个多愁善感的青,还是个精明干练的政客,眼里不揉沙子,哪里容得下有人糊弄他,当时怎么没处理韩掌柜呢?
她们想不透原因,只当薄老爷没查出来韩掌柜的账目有问题。
但是,听韩掌柜的意思,似乎有隐情?
韩掌柜笑微微道:“只要二小姐拿出玉佩给韩某一观,韩某自会告诉你原因。”
梁语嫣想了想,一块玉佩,对她来说价值千金,对贪墨这么多年的韩掌柜来说算不什么,便从脖子里取下玉佩。
韩掌柜居然伸出双手来接这块玉,样子极为恭敬,双手微微发抖。
梁语嫣心涌起一丝异样,盯着韩掌柜。
韩掌柜拿着玉佩仔细看了看,松了口气,把玉佩还给梁语嫣,叹了一声:“果然是老爷独有的胭脂玉。当年老爷得到了胭脂玉,雕刻时,正是我在他身边服侍。可以说,我们两个是最早见到这对玉佩诞生的人。”
梁语嫣对他的观感一下子变得好了许多,露出一丝笑容,隐含揶揄:“这次你相信我是正牌货了吧?”
韩掌柜一笑,说道:“我没怀疑二小姐的身份,毕竟鱼苏少帅可不是好糊弄的,只不过走个流程罢了,其实也是我投机取巧了。
当年老爷派我来海,一是为了铺子,二是为了调查一件事,从铺子的盈利抽取一半作为经费。二小姐来兴师问罪的那一半收益,追根溯源,实际是被老爷抽走了。
老爷杂事缠身,大约料到自己来不了海,便跟我约定,若是有人拿着胭脂玉来找我,我可把调查结果告诉他。
显然,老爷指的是大小姐,或者大小姐派来的人,因为当初只有大小姐手里有胭脂玉。”
所谓的投机取巧,则是薄老爷来不了海,大小姐已经去世,薄老爷指定的人无法来问调查结果了,偏偏冒出来个持有第二块胭脂玉的梁语嫣。
可见,冥冥之,也是有定数的。
韩掌柜毫不犹豫地选择告诉梁语嫣。
梁语嫣诧异,急忙问:“我爹让你调查什么事?怎么会这么郑重?”
“事关太太的隐私,不方便对别人说而已。”韩掌柜娓娓道来,“二小姐不知是否听说过,太太的亲生父母曾经离异?
太太原本并不姓穆,而是姓屈,名讳莲青,她有个双胞胎姐姐,叫做莲春。她们的生父生母由于性格矛盾,一度吵架,两人都是有脸面学识的人,在报纸发表公开声明离婚。
莲青跟着母亲再嫁,改姓继父的姓氏穆,名讳雪临,后来嫁给我们老爷。莲春呢,跟着父亲,离开了鱼苏,走时未曾告知去向。
太太一直惦记姐姐,后来老爷偶然的机会在海见过莲春一面,没有说话便消失在茫茫人海。姐妹俩相貌一样,是很好辨认的。
老爷回去和太太说了,太太请求老爷一定要帮她找到姐姐。老爷打听过一阵,没打听到,后来他们生了女儿,老爷政务繁忙,这事便暂时搁置下来。直到六年前,老爷致仕后,又捡起这件事打听,还不惜让我挪用一半的店铺收益。”
梁语嫣一边听一边点头,难怪刚见面时韩掌柜像神棍一样地说什么双胞胎生双胞胎,原来薄母也有个双胞胎姐姐!
她忽然觉得不对,喃喃道:“莲春……屈莲春……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二小姐听说过太太的姐姐?”韩掌柜忙问。
他这一着急,暴露了根本没找到屈莲春的下落。
她有些无语,还以为韩掌柜找到了屈莲春,能让薄母高兴高兴呢。
梁语嫣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拊掌道:“难怪我觉得熟悉!我们家有个叫芝麻的丫鬟,她本名是叫春怜,太太说女孩子本命苦,何必再起个苦命的名字,便给她改名叫芝麻。”
想来,并非是“春怜”这个名字命苦,而是犯了薄母的姐姐屈莲春的名讳吧。
不过细细一想,薄母的话有些不太妥当,“春怜”命苦,不是说谐音的“莲春”也命苦么?
韩掌柜很是失望,继续说道:“我调查了六年,最终也没查到莲春的去向,不过倒是调查清楚了她在海的经历。
太太没有说错,莲春的确苦命。太太的生父离婚后又后悔,想要与太太的生母复婚,但家里死活不答应,前妻再嫁后,他意志消沉,责怪家人破坏他终身幸福,独自带着莲春来到海滩,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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