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部队里一般忙什么?”辣姐问。
“你觉得呢?”
辣姐想了想:“电视上演的那样在泥巴地里打滚儿、负重跑步或是扛枪放哨什么的。”
小高笑了笑,眉眼上挑有些邪气:“要真想知道我干什么,领我上你床上去。”
“干嘛?”辣姐没出息的红了脸。
“能干什么…给你叠个标准的豆腐块儿。”顿了顿,瞥辣姐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
“拜你所赐,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辣姐不像一般女生,开起荤段子谁也奈何不了她,起先的那脸红纯粹是没适应小高的说话模式。
“想到哪儿了?具体说说?”
两人面对面,一个翘着二郎腿抖着,一个正常坐姿,微风带起辣姐的裙角,时不时蹭到小高露出的脚踝上,腿上痒痒的,心也止不住的痒,抬手伸到桌子挠了挠腿,顺势想要抓住那痒的源头,裙角拂了拂,他没捞着。
这个话题本就可以到此为止了,可小高看起来并没有停止的模样儿。推开水杯靠近了点儿:“袁珊,你觉得我怎么样?”
辣姐看向他似笑非笑的眼,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挺好的。”
小高抓起水杯放到嘴边,却没喝。第一眼看到袁珊穿长裙来见他,小高总觉得这一身贼好看,尤其是这样穿着见自己的时候,似乎他对于她来说是不一般的。
“咱俩都别装傻了,我这次是专门为了你提前回来的。”喉结动了动,喝了几口水。偏头看了一眼,语气里的温柔是太阳也无法融化的:“你是怎么想的?”
辣姐倏地笑出声:“靠!两年没见你居然变这么直接了!”想当年,可是妥妥的十足花嘴不花心的萌男。撩他一下能一星期不理人。
“时间耽误的太久耽误不起了。”算起来,他们要是不错过,三年前就该在一起了。部队里磨了两年,小高想了很多,人生观世界观全回炉重造了,剩下的只有一颗赤胆忠心,迷雾消散,早看清自己要走的路。
“吃完想去哪里?”辣姐转了话题:“要不带你去附近的景点溜溜?”
小高瞪着她看了几眼,手抄进兜里,站起身:“成!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等谁,小高问:“最近的景点多远?”
“坐公交半小时吧。”
“太远了。”他道:“咱俩就别客套招待来招待去了,我好打发,逛逛校园就成。”
校园能有什么逛的,还是那些花,那些树,操场上全是人,草地上都是成对的情侣。
“我累了。”小高瞅了眼附近的情侣,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还象征性拍了拍草上的灰:“你也坐,别客气。”
敢情他才是主人?
辣姐也不矫情,盘着腿坐下:“要不我送你回宾馆睡一觉?”
“得了,大老远看你,睡觉多浪费时间,咱俩聊聊呗。”
“聊什么?”
“聊你的事。”
“我没什么事儿可说的。”
小高笑,手指轻敲桌面:“那我开始问了。”
“你问。”
“早上吃的什么?”
“没吃,睡过头了。”
“你们班多少人?”
“48。”
“男生多吗?”
“还行,12个。”
小高又问:“有关系好的吗?”
辣姐偏头:“怎样的叫关系好?”
他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就高中那会儿我和你那样。”
“哦,没有。”
他听了眼睛微微弯成弧线,看起来心情很好:“有喜欢的人吗?”抛了这么多砖,只为引一块玉。
辣姐笑的眼睛弯弯,她早知小高会问这句话,没想到问这么快。
“有喜欢的。”
他哦了声,斜睨她一眼显然不相信:“没在一起?”
“没,我又自作多情一场罢了。”
这个“又”字让小高听得很不是滋味。“我还以为你会等我回来。”守着一颗心等。后自嘲一笑,他凭什么让人家等。以前的自己多混账啊,睡醒都想抽自己一耳光。
“我们不适合谈爱情。”辣姐直接道出心中所想:“现在这样,挺好。”
“好,那就不谈。”
辣姐起身,裙子一角被小高压在身下,她扯了扯,没扯动:“屁股动一动,压到我衣服了。”
“不好意思啊,屁股大。”他没动,手指捻了捻裙角:“挺光滑的。”
“雪纺的能不光滑吗?”她舍不得扯,生怕扯坏了:“我数到三,你有本事接着压。”
“难怪没人要。”小高起身,伸了个懒腰,辣姐抬起脚就往他腿上踹:“再说一句试试?”
“我腿上有伤。”他看起来不像是说谎:“怕吓着你,就不显摆了。”
“真有?”
“真有。”
辣姐抬起脚,毫不犹豫的踢过去,力道收了一半,小高咧着嘴半跪在草地上,半天也没起来。
“别装。”
见小高没说话,她有些慌了:“真有伤?”
看那势头不像是说假话,辣姐戳了戳他半躬的背:“你是玻璃做的?”
小高人往后倾,手背过去,抓住辣姐的手反手擒住,女孩的手软软的,抓在手里像极了肉团子,肤色对比着他的,像极了两道反差极大的光。他不是没谈过恋爱,却想不起牵手的滋味,不夸张的说前女友的名字他差不多也忘了。眼前的姑娘不温柔、不体贴,可他瞅着就是好看。
“你不是问我在部队里忙什么吗?这就是了。”他松开手,辣姐又是一脚踢过去:“你丫的长能耐了是吧?”边骂边打:“哎呦,还会擒拿手了。”
“真生气了?”小高问:“我都没使劲儿,真用力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谢谢你手下留情。”
“不用谢。”
…。
隔天,辣姐被电话吵醒,一看才五点半。小高道:“袁珊,快起来。”
“有事?”
“大事,你要是不起来可就错过了。”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
这人来了她学校,不招待也不好。可这么早起来任谁都有起床气。
宿舍楼下,小高一身黑,简单利索,脚上穿着运动鞋,头上戴着帽子:“快点。”
“去哪儿?”她打着呵欠。
小高回头,冲她神秘兮兮的笑:“昨个儿我发现你们学校居然有后山。”
“所以呢?”她问。
“带你看日出去。”
辣姐冷笑一声:“你看我像是爱运动的人吗?”
“你就是动得少,身材这么磕碜,年把年都没人要。”
辣姐点点头:“言之有理,慢走不送,告辞!”
“哎!别走啊。”他拦在她前面:“我下午的火车,下次见面也不知何时了,别等我走后,你才懊悔:哎呀,小高在这儿的时候,我怎么能这么冷落他呢?我居然没有陪他爬山,真的好坏好坏的。”说话间,声音变细,极力的模仿她。
“滚犊子。”气也发作不出来了,辣姐干瞪眼:“愣着干啥,看日出去啊。”
辣姐爬的慢,加上穿的是有些跟的小皮鞋,颇有些吃力,一步三喘,刚到山中腰,天上那团火红慢慢冲破天际,霞光万丈,天地清明起来。
“还…往上爬吗?”她气喘吁吁的问:“那…。狗日的日出…出来了。”
“爬啊,为什么不爬。”小高掏出打火机,一下一下,火光暗了又亮,右手取下夹在耳朵上的烟叼在嘴里,一直没点。
“不是说客随主便吗?”
“我今天下去的火车,等我走了,你会懊悔…。”
“爬爬爬。”她站起身,实在受够了这个男人的絮絮叨叨。
小高也不扶她,偶尔遇到难爬的地方,他就回头看着她,很快别开眼光,接着玩火机。
待爬到山顶,辣姐有种死了一回的感觉,三年过去了,室友没能叫她起来爬一次山,看一次日出,临近毕业,小高做到了,她坐在石头上,瘫坐成一团,小高竖起手机,她忙张开五指挡在脸上:“你敢拍试试看!”
“我在自拍。”小高说罢,摆了几个动作,风骚无比的拍起来。辣姐不理他,收拾收拾,脖子上全是汗,头发黏在上面湿漉漉的可难受了。辣姐掏出头绳叼在嘴里,用手抓了抓头发,顺势扎了个马尾。
“扎好了?”他问,背后是火彤彤的太阳,逆着光,他的面部也不清晰起来。
“恩。”
“那我拍了。”
“等一下。”她舔了舔嘴唇,摆了个剪刀手:“可以拍了。”
咔嚓咔嚓就是几张。
“我看看。”
小高将手机递过去给她,辣姐随意翻了翻:“我靠!小高你的自拍可真丑,鼻孔这么大,眼睛还无神。”她翻到自己的照片对比着给他看:“你看看什么叫天生丽质。”
“因为你是摆拍的。”
辣姐笑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复读那会儿,小高就觉得这姑娘眼睛tm的贼大,瞪他的时候,他总是会生出“此牛不善”的感觉来。
“接着。”他扔出一团物什,银晃晃的在阳光下划了道抛物线。辣姐接住,摊手一看:“链子?”
“恩。”
“给我的?”
小高不耐烦了,眼睛眯起来的时候眼尾有些细:“给你就收着,哪那么多废话!”
“我废话就是多,不要!”她又扔回去,小高没伸手,仍由项链孤零零的掉落地上。
“那就让它摆那儿吧,反正没人要。”他说完,率先一步下山。
没法聊了。
辣姐咬咬牙,拾起链子,握在手心有些膈人,仔细一看,是一团可爱的珊瑚。
“小高,我真不要。”她不想和过去纠缠了,固执的伸出手:“你要不收回就自己扔。”
小高回头,眼睛里平静如深潭,唇线紧抿,蛮认真的看着她:“你就使劲儿践踏我吧,反正我就是赖上你了。”他没接她手心的项链,双手插在兜里,脚上一用力,越过地面凸起来的山石:“愣着干啥,走啊。”
辣姐叹气:“小高,我觉得你现在胆子大了,都敢冲撞我了。”
小高哼笑:“哪敢啊,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在你头上动土,我现在的行为纯粹是给你…。松松土、施施肥。柔和点才有人追,你说是吧?”
是他亲爹的二舅爷!
两人下了山,去食堂吃了早饭。
小高与世隔绝久了,逮着谁问个没完。
“涵姐怎么样?”
“和叶澍成天混在一起,然后胖了五斤。”
“许芬呢?”
“和皖豫哥哥好着呢。”
“我靠!真在一起了。”小高贼兮兮的笑:“告你一秘密,就他身边的小跟班也喜欢许芬。”
“志强?”辣姐一脸质疑。
“对,就他。”
“不可能吧,他不是李皖豫的好兄弟吗?”
“怎么不可能,志强他邻居是我一铁哥们儿,他告我说志强手机里藏着一女孩的照片。就那齐刘海,嘴角有颗痣的。咱们班能有几个女孩长这样?所以说啊兄弟有时候挺麻烦,尤其是喜欢上同一个女人的时候。”
辣姐没当一回事儿,那时李皖豫打许芬主意,志强可能是替李皖豫拍的照片罢了。
临到下午,小高去了车站,来时一个小包,走时还是一个包,姿态随意的将包甩在背上:“别送了,走了。”姿态甚是潇洒,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无端生出一种感觉,似乎自己总是被留下来的那个人,身边的人走走停停,谁也没回过头看看她。
没过多久,辣姐接到小高的电话:“袁珊,你什么意思?”他在自己包里发现那条珊瑚项链。
“就那个意思。”辣姐道:“小高,我真有喜欢的人了。”
“藏着掖着做什么?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好让我看清他是不是凭空捏造的。”
“不牵。”辣姐也烦躁了:“单着挺好。”
“根本就没有吧。”
“有,真有。”那个傻小子陪了她好久呢,只是现在不联系了而已。
“他不喜欢我,我呢,也没那个闲心花心思去追谁,目前这样子,悠然自乐,挺好。”她说的是实话,和小高已经是过去了,相应的,和李子睿这段也正朝着过去的道路越走越远,假以时日,她想起李子睿就会像想起小高那样,不悲不喜,不念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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