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姐嘟囔着这次不算,当是练手的。安澜冷笑,一双修长的腿交叠,晃荡着杯子,慢悠悠的喝:“袁珊都开口了,不算就不算吧。”这句话本是无碍,任由谁说出来都是劝慰,偏偏从安澜口中冒出,辣姐一口气堵得慌。
“那我唱歌吧,免得人家说我赌不起,我唱陈小春的算你狠。”说完扫了安澜一眼。“唱的不好见谅啊。”
歌词总是那么的贴近心情:“我说算你狠,善用无辜的眼神,谎话说了两次就别当真。”辣姐正文八经的开嗓,惊为天人。安澜兀自静坐,像是旁观者,又像是局内人。
“唱歌没意思,要不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辣姐提议。这是最近流行起来的游戏。单纯的少年喜欢用这种似是而非的游戏试探喜欢的人的反应或者套几句内心的独白,这会让她们欣喜一整天。
辣姐将喝完的酒瓶侧在桌上,率先转起来。
“靠,这么背。”酒瓶转了几圈稳稳当当的停在小高这头。
“快选,快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辣姐兴致勃勃催促道。
小高神情悲伤:“真心话吧。”大冒险还不得被她整死。
“许芬,你问。”辣姐看小高本不喜自己的样子,当下有些不悦。
“我问啊。我想想。那小高你说一个自己的怪癖。”许芬也是随便问的,小高想了想说道:“先说好,大家都有怪癖,不能因为我说了就歧视我。”
“你放心,对你的歧视永远都不会只是因为你的怪癖。”辣姐接话。
“好男不和女斗。”小高哼道。
“好女不和贱男斗。”辣姐道。“快说,不要故意拖拉。”
“我以前一直对女生厕所很感兴趣。想看看里面的构造和男生的有什么区别。”
“这算什么怪癖?”辣姐切了声表示鄙视。“又不是真进去看过。”
“谁说我没进去过。”小高一拍桌子,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辣姐一拍桌子:“有本事说出时间地点人物。”
“说就说。”小高喝了一杯酒,开始回忆:“那还是我高三的时候,隔壁学校一男生抢我兄弟马子女朋友,我们几个约好半夜去他学校打他个措手不及。这不顺路就看到一女生厕所。我便想这个点应该没人在吧,要不进去瞅瞅。”
“真变态。”辣姐摇头。
“同上。”许芬点头。
“谁在里面?”按照的剧情,里面应该有位妙龄女子。小高一回头惊为天人,然后就上演了霸道邻校男同学爱上我的桥段。但是看看小高被辣姐欺压的脸,扭捏又纠结,哪里有言情中霸气男主刀削似的侧脸,算了还是叫我的小高是怪癖,叶涵胡乱想着。
“嘿嘿,还真让你猜对了。我发誓,我没看到什么。不过确实有个女生对着我穿裤子,不过我进去的时候她穿的差不多了,在系裤腰带儿,看背影应该是个美女。”小高还在努力的回忆,眼神迷离,仿佛沉浸在美好的世界里:“真后悔没好好打招呼。总觉得茫茫人海中我和她应该还会再续前缘。”
辣姐表情突变道:“你难道去的是中?”
“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临走的时候,说了句靠,以为是男厕?”
这下换小高表情突变,美妙的回忆到此结束:“你是当初那妙龄女子?不,这不是真的,她的腰才碗口这么大,蒲柳之姿。她的背挺直如杆,不是你这类的虎背熊腰。”
辣姐再次重重拍桌子,也不知道手痛不痛:“靠,老娘找了你好几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小高呆住,嘿嘿干笑:“兄台你认错人了。”拱手:“在下告辞。”
辣姐追着小高打,边打边骂道:“就是你害老娘踩了屎。说看到什么了?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小高边躲边嗷嗷叫:“真没看到。”
叶涵大致了解事情经过,大抵是小高进去想一睹女厕风光,不料辣姐嫌厕所太臭,便下来整理裤子,声明一句几年前的辣姐大抵是像身份证的,是一个没有发福温婉的女子。这时小高为了缓解尴尬便道:“靠!这不是男厕吗?”这一句话仿佛一声雷,惊得辣姐赶紧往蹲位上跑,这一跑加上一滑,结果可想而知。
啧啧,这缘分真是前世因后世果。不在一起对不起月老。叶涵能预料到小高的结局,绝对是位称职的妻管严。
辣姐打的尽兴了,回来坐好喝了几大杯橙汁。
“辣姐,刚才我仔细观察你的眼神,开始左转了一小角度,后来微微躲开。打小高的时候没有用上腿,所以这事还有隐情对吗?”许芬这么一说,叶涵也觉得很有道理,没有打到小高认不得东南西北,这不是辣姐的作风。果不其然,辣姐哈哈大笑:“其实吧,我躲到蹲位上,小高出去了,我吐了一口气,准备出去,就在这时,我看见五块钱,不捡不是我的作风,捡吧又好脏,这不,水要冲过来了。我这不一激动,抓错了方向。你瞪什么瞪!”辣姐叉着腰吼的小高像泄气得到皮球。
“这不怪我啊!”小高委屈道。
“要不是你,老娘能看到五块钱!能碰到那一推黄色不明固体吗?”辣姐总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菜开始一个一个上来,没有地方转酒瓶了,叶涵道:“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为方运过生日,以后这种机会怕是不多了,我在这里为大家表演个节目,即兴表演,不好看不要钱。”
说完双手分别执筷,像快板一般有节奏的打在碗上。
“竹板那么一打,别的咱不夸,夸一夸方运面如花,眼睛大又亮,鼻子冒气大爷样儿。两腿生风俗如风,篮球场上是霸王。当哩个当,当哩个当。今儿爷过寿,大家聚一堂。开开心心唠家常,天涯海北任君去,莫忘高四相伴情。”
叶涵唱完,有人捧腹大笑,有人伤感。有人感慨叶涵有才,有人含情脉脉。最后一人乃方运。方运笑的温和:“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小高扔进去一枚硬币,发出叮咚的清脆声:“给我也唱一个。”
叶涵白眼,还真当自己卖艺的。叶澍从进门到现在,甚至没看过自己一眼,即使她坐在方运身边,他同方运打招呼,目光也从未侧过。难道仅仅因为她咬了他?她心里窝着一团火,扑不灭,烧不着,撩的胸口火辣辣的痛。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叶家阿少。这个沉默寡言惯用冷暴力的家伙。
叶澍不发一言,走了出去。靠着栏杆点了一支烟。他极少抽烟,动作却不生疏。安澜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烟雾缭绕下少年模糊的侧脸。叶澍看向她,眼神冷冷的垂了下去。这天的阳光极好,似是庆祝高考结束,四周围绕着香樟,生机又充满活力。落下的身影将天地分为明暗两方。他弹了弹烟头,并不打算主动开口。安澜向着阳光,轻轻的呼吸了几口气。
从夕阳西下到旭日东升,从茫茫人海到咫尺天涯。关系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你的敌对会不会成为死党,你的冤家会不会成为执手之人。只是他,叶澍,成为旁观者。
安澜的目光太静了,除了酒店内满桌的喧闹声,似乎他们俩就是为安静而生的。
“进去吧。”他灭了烟。
安澜看过来,不深不浅的笑了笑:“叶澍,做我男朋友吧。”
叶澍眼底带了一丝玩味:“我并不觉得你喜欢我。”
安澜也不恼,淡然的迎上他的眼光:“时间也许会让我喜欢上你。”
“那就是不喜欢。”他迈步离开:“进去吧。”
安澜垂手默然,她知叶澍的意思:“你适合优秀的人,我足以与你相配。”
叶澍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他转身打断她的话:“我喜欢的人不需要多优秀,微胖,爱笑,活的很自在,偶尔会说粗话偶尔会脸红,在我面前从来不加掩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就这么简单。”他很少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来,似乎心中酝酿许久,说出的话轻缓舒畅,带着疏离淡漠的礼节:“对于我来说,你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