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澍,给我出来!”
门口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大叔声线洪亮,青筋暴起,轮廓俊秀立体,脸色不甚好看。叶澍没有回头就这样执拗的站着。叶涵抬头,瞥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大叔穿的似是医生,气场强大的等同黑社会大哥大。叶涵想解释一下,哭的急了来不及收回,一个个嗝从嘴里冒出。
“那个嗝我是嗝自己哭的。”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完,叶涵囧,似乎没有人懂她的意思。
“滚出来!”大褂大叔给了一个意外不明的眼神双手插口袋转身离开了。
叶澍跟着也出去了。
医生拿着药进来叹了口气:“小姑娘,我真不是打小报告,我就随口一说,谁知道叶医生竟是这小子的舅舅。”
叶涵接过药,嗓子早就干涸的冒烟:“没事,我先回去了,我同学来你帮忙说声。”
医生朝门外努努嘴:“小姑娘,你一个人回去不方便,待会让小子送你吧。”
叶涵摇头,先前太放肆,细细回想总觉得有些不妥当,遇到事不能解决她习惯性逃离。“他还要包扎,我就不麻烦他了。”
医生扶额,半抬起眼:“小姑娘,不是我不让你走,那小子和我打招呼让我看着你,你也知道我这张嘴”他还在为说漏嘴的事感到抱歉。
叶涵也没强求,刘海从耳后跑过来遮住眼,什么时候该去剪头发了。她看着窗户静静的发呆,上了大学就会接触很多男生,也就不会吊在叶澍这棵树了。喜欢一个人能有多深,不过是一时执着,两不想见,三年便生疏罢了。
舅侄两人出奇的相似,站的身姿很挺。叶澍的伤包扎的差不多了。期间徐维故意使力,叶澍眉头都没皱一下。
“逞能是吧?还飙车,你看看人家小姑娘的手臂,你再看看你的德行,混混一个。你老子长的残,你妈也一般,好不容易生了皮相好的,你还糟蹋?你留疤还是怎么我都不担心,人家姑娘手要是伤了骨头,你就要养人家一辈子。”
“我养。”徐维训斥了好久,他以为叶澍充耳不闻。突然,徐维目光一凛,快速的用腿去勾叶澍的一只脚,带的叶澍身形一弯,却始终没有倒下。夕阳余晖早已落去,徐维眯起眼:“怎么不躲?”
“我该打。”
“你老子娘形同陌路,倒是生出你这个痴情的玩意来。”徐维眉峰一挑,提起叶建国眼里满是不屑。
叶澍顿了顿:“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徐维胸腔一阵气涌上来,上前朝着叶澍的背打了一个拳头:“少跟你舅用命令的语气。”
徐维觉得这个侄子个性沉稳,沉默寡言,适合做大事时,他偏偏整出一套套幺蛾子,高三逃学、高考交白卷,初闻此事,徐维乐呵的合不拢嘴,拍着桌子震耳欲聋:“这才是我徐维的好侄子。”
而后,事情的发展又回到正轨,叶澍复读,照着他爸的目标考一个好大学。徐维潜意识不喜欢这种发展,他叶建国循规蹈矩一辈子,赚钱出差,赚着赚着家也没了。凭什么要求叶澍也这般平稳过一辈子,奈何叶澍姓叶非徐,他倒是攒了一肚子话,却没办法发泄出来。
“舅妈也不能说。”叶澍兀自开口。
“得了,送人家姑娘回去吧。”徐维摇摇手:“能忍是条汉子,我挺欣赏那姑娘,再犯浑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他只字不问发生了什么,叶澍的为人他自是懂得。
徐维考上医学院半道又瞒着家里人参军,退伍后又跑回来接着读医,在徐家是一个异类存在。平日生活作风保持军队习惯,看得惯的不吝啬夸赞,看不惯劈头盖脸的骂。
“我走了。”
徐维看到转身离去的背影骂道:不懂礼貌,活该破相。
叶澍没有直接去找叶涵,而是去了一个转角处,燃烟,夹在手上。一根完,又点了另一根,右手伤的厉害,他只好用左手打火机,却一口未吸。任由那一星火光燃灭至虚无。过了许久,叶澍回神将手上最后一支点燃的烟捏在手心,天已经暗的差不多了,叶澍起身离开。
送叶涵回去的路上,叶澍进了一家店,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件和叶涵身上穿的差不多样式的牛仔。叶涵欣然接受,自己身上这件早就狼狈不堪,若是让家人发现自己受伤,她心有不忍。抬手太过艰难,叶澍走上前,拿起衣服,叶涵微微侧身:“你的手伤的很重,我自己来就好。”
“我是左撇子。”他置若罔闻,兀自帮她套衣服。
“所以你很聪明?”她配合着抬手,眉毛深深皱起,真的好痛,她需要转移注意力。
“两者并列,并非因果关系。”叶澍小心翼翼的将叶涵受伤的右手套进衣服里。
叶涵脸红心跳,肾上腺素激增,并非叶澍的靠近。而是他穿了一件同款的牛仔,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情侣,虽然只是衣服看起来像。她心中雀跃,面上不动声色。
“安澜离我最近,我能做的就是将伤害减到最低。”叶澍忽然开口。
叶涵是知道的,她只是没办法不钻牛角尖,若对象不是安澜,她大约觉得叶澍是一个敢作敢当的好男孩。其实他也在护着自己,车子倒下的时候若不是他用腿撑着,自己恐怕伤的更重。
“刚才我有些无理取闹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和到自己没有取闹过一般。
“估分数的时候你出来吗?”叶涵目不斜视。
“还生气吗?”
叶涵不解,却没回答。
叶澍:“你不生气我就去。”
这算是明目张胆的威胁,而这种方式确实又不适合叶澍,她讨厌看他愧疚的眼神。
“你去不去都不关我的事,即使我确实不生气了。”她懊恼自己话中有刺,明明她已经不在乎了,可是就是想让叶澍出现不一样的表情,仿佛那样能证明多在乎她一般,事实上,少年情绪波动不少,面上不甚显露。
叶涵纹丝未动。
叶澍也没动。
死寂的空间似乎每颗灰尘都沾染了迟缓的气息。
叶涵心绪游离,受伤的手还不能动,她使出左手挥舞道:“再见。”
回到家叶涵睡的不踏实,好几次从梦中痛睡,想要哭一场,又想到叶澍伤的更重,心里倍感安慰。叶漾出差未回,叶涵吃完饭便回到自己卧室,一晚上相安无事,无人发现她受伤的事儿。
她起身,窗外已经大亮,似乎昨天已经过去很久了。
叶涵装出自己很忙的样子,和叶妈妈相处早就形成了这种模式。以前还能逃避说百~万\小!说没空打扫,而今,唯一的理由也被时光冲散,扫好了地,准备去扔垃圾,这样她还可以出去溜达溜达,掐准饭点回来。她蹲在小区花园边,这里常年有流浪猫出没,衬托花园更加生机勃勃,此刻她正给一只黄色小猫挠痒痒,小猫眯起了眼,享受着。
“有细菌。”叶澍不疾不徐,声音低沉好听得没有一丝杂音。
叶涵僵住,没有回头。脸刷的一下红了。她可是没梳头、没洗脸、没刷牙的“三美”小姐。
“你能不能等我三秒。”
叶澍身形未动,叶涵赶紧用手抠了抠眼睛,扯了几下头发,哈了几口气闻了闻。
“好了。”她回头,笑的谄媚。
“你脸上沾到东西了。”这是叶澍说的第二句话,她觉得自己可以跳黄浦江了。
叶涵咬唇:“你怎么来了?”
叶澍递过手上的塑料袋:“每隔三天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