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升仙见闻录 第四章 你听说过安利吗？

    “老弟，瞅瞅，都啥样儿了！”大姐把小镜子猛的往李呱呱面前一捅，脸上透着股子怜香惜玉的味道。

    李呱呱吓一跳，差点儿被小镜子戳到脸。他凑到小镜子前看了半天，觉着自己跟在崖山守孝的时候也没什么差别，只是鼻子上多了几个黑头，无伤大雅啊。

    “还是这么英俊。”他笑眯眯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大好，做鬼也不错，至少不会老，一直保持他二十三岁的少年容颜。

    虽然，他长得有点儿少年老成。

    “老弟你看，这鼻子上的黑头，再不清除，就跟电脑病毒一样，到时候长满脸！你那鼻子也得变成酒糟鼻，大鼻头，鼻孔外翻。你再看这鱼尾纹，眼袋，黑眼圈，还有这下巴，严重脱皮……”

    李呱呱斜眄着她，不由腹诽：“作为一只鬼，我长成这样已经对得起祖国和人民了好不好！”

    “大姐，这一大早的，别光盯着我脸上的缺点啊，你看，我双目明亮，炯炯有神，一头乌黑乱发，低调又奢华……”

    对面大姐一口包子没吃好，噎得连连咳嗽，差点儿闭过气去。等缓过气来，再看李呱呱一眼，又差点儿吐出来。这顿饭吃的真糟心，遇上这么个贫嘴货，可大姐是有职业素养的。她不慌不忙，坐直了身子，片刻间气定神闲，一时吐气如兰：“老弟，你听说过安利吗？”

    李呱呱一听，差点儿跳到椅子上蹲着，整个人对大姐生出崇拜之情。要说安利，在地府那就是个传说，只有后土平心娘娘那样的大土豪才能打通各路鬼差，偶尔去到人间买两瓶吃吃用用。

    人间的东西，是不能带去地府的。要说烧点儿纸钱，烧副扑克，那都有情可原，谁能给死人烧瓶化妆品啊？

    就是平心娘娘那样的大土豪，在人间用完了安利，还得挖个坑埋起来，等下次来人间的时候再用，结果有几次前脚儿刚埋完，施工队就去打地基，好好一堆营养餐和化妆品，都糟践了，平心娘娘一生气，地府的赋税就加重了。

    “大姐，你卖安利的？”李呱呱眼睛都亮了：“有防晒霜吗？”

    大姐眯眼一笑，就知道没看错人，这小子不仅喜欢安利，且口齿伶俐，心理素质过硬，说白了就是能忽悠，并且脸皮厚。这样的人才，可不容错失。

    “老弟，你皮肤不好，主要是营养跟不上，内分泌失调，要想改头换面，姑娘妹子追着跑，还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大姐一眯眼儿，又低头在包里翻腾。

    “根本上解决？你要送我去韩国？我宁可打光棍儿我也不去韩国挨千刀儿！”李呱呱摸摸自己这张说不清道不明的面孔，有些恐慌，不知这大姐打的什么主意。

    忽然，大姐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瓶，嗷地一嗓子：“倍力健！”

    李呱呱吓得一哆嗦，筷子都掉了。

    大姐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跟地下党接头儿似的：“老弟，姐跟你说，这款产品，标本兼治，内外兼修……”

    ……

    无休无止，大姐白话了半个小时，包子都凉了。李呱呱抿着嘴，将最后一口蛋花汤吃干抹净。

    他抬起头，正视大姐的眼睛：“大姐，我想找份儿工作。”

    刚才吃包子的时候，他认真分析过，自己怕是不人不鬼了，不吃不喝恐怕要遭罪了，那就得找个地方安稳一下，然后，顺便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大姐眼睛一亮：“行啊，老弟，只要跟大姐做安利，啥工作姐帮你安排！”她掏出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张小卡片：“来，拿着，这是姐的名片。叫赵姐就行。”

    李呱呱拿着小卡片看了半天，找到名字一栏，上头写着三个字：赵夏仙。嘿！这名字取得真贴切，赵夏仙，找下线！这大姐还真是没有辜负这个好名字。

    “不不，赵姐不好听，我管您叫仙仙姐。”李呱呱腆着脸将卡片收到兜里，笑眯眯望着赵夏仙，样子很讨喜。

    满兜九十块钱，该讨喜时就讨喜。俗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啊，赵夏仙觉得李呱呱注定是个人才，在安利直销这条路上会越走越远，前程似锦，当即拍板：“这事儿交给姐，肯定给你办妥了。”

    赵夏仙走后，李呱呱捂着兜里的九十块钱，坐在包子铺外头的马路牙子上，一直坐到华灯初上。一辆辆小轿车呼啸而过，李呱呱又饿了，转身钻进包子铺。

    老板这次眉开眼笑：“您这日子真是逍遥啊。”

    可不逍遥么，吃饱了坐马路牙子上卖呆，卖呆完了继续吃，跟傻子一样一样的。不过仗着自己兜里还有九十块钱，否则，就不是逍遥，是作死了。李呱呱讪讪然笑了笑，这回要了猪肉馅的包子，嗯，和紫菜汤，便宜！

    他咬了口包子，忽然想到一件事，明明要找白富美，怎么就忘脑后了，算了，估计这会儿就算找到医院，他也出院了，先解决温饱才是关键。

    “老弟！”

    这声音多么亲切，犹如天籁，李呱呱抬眼望去，看到赵夏仙站在门口笑容满面望着他。

    “仙仙姐！你可算来了。”李呱呱吞下半个包子，急忙招呼她过去。

    “别激动，别激动，我给你找了个地儿上班儿。你晚上就在那打更，守门。”赵夏仙眼中闪现一丝精光。打更多好啊，晚上在那睡觉，白天可以到处卖安利。生活有保障，直销睡觉两不误。

    “你明儿就可以上班了，今儿就去姐那凑合一晚吧。我看你也没地儿待。”赵夏仙知道李呱呱没地方落脚，想帮一把，她倒不怕李呱呱图谋不轨，一是自己长得安全，再者，她老公是一名优秀的城管，论实战能力，比特种部队也差不了多少。

    李呱呱目光闪烁，脸红了：“这……不太好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瓜田李下的……”

    赵夏仙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你姐夫在家呢。”

    李呱呱长舒一口气：“这我就放心了，你不会当着姐夫面胡来的，对不？”

    “……”赵夏仙嘴角抽动，翻个白眼儿：“就你这模样，白给我都不要！”

    “仙仙姐说的是，仙仙姐千秋万代，一统江湖。”李呱呱拍完马屁，将最后一个包子塞到嘴里，付了钱，就跟着赵夏仙出了包子铺。

    …………

    “呦，带回来个爷们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赵夏仙的老公叫李肆，光着个膀子五大三粗，一看就是练家子，嘴角挂着那点儿笑容能冻死人：“让你李哥瞧瞧，是个什么成色？”

    正四处逡巡的李呱呱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被威武雄壮的姐夫捏在手里动弹不得。再看李肆手里的制服，顿时懵了：“李哥，噢不是，姐夫，哎呀姐夫，您这身材，不错啊，帅！”

    “你姐夫混行政执法的，专管地摊小贩儿。”赵夏仙说完朝厨房走去。

    行政执法，管地摊小贩，这不城管么！李呱呱瞅瞅李肆身上古铜色的肌肉块儿，果然威武雄壮，名不虚传！

    “姐夫，姐夫，我就住一晚上，明儿就走。”李呱呱点头哈腰。

    “咱俩都姓李，祖上是一家，甭客气，尽管住。”李肆见赵夏仙从厨房出来，立马变得热情好客，划拉划拉李呱呱肩膀被捏皱的衣裳，表情和善不少。

    还尽管住？不出两天，就得被捏圆搓扁，整不好再遭遇什么拘禁，鞭笞，拷打，S·M，老虎凳，辣椒水……这地方可不能长住，更何况还要找小白，借尸还魂，然后积功德，圆梦想，当小仙，住大庄园，泡小仙女，想想就有点小激动。事儿多着呢，得尽快找个安全的落脚地儿。

    “你这腰上别着个什么玩意儿？”李肆踅摸踅摸，目光停在李呱呱裤裆位置。

    李呱呱大大方方将水袖衣裳掀开，露出那把生了锈的农用“战镰”：“镰刀，祖传的，可以割草割稻子，能防身，还不算管制刀具，只是年头太久，都锈了，李哥见笑啊。”

    “有点好奇，没事，那什么我去看看你姐菜做好没，你坐着哈！”李肆笑呵呵，转头钻厨房去了。

    李呱呱左顾右盼，对赵夏仙家里低调奢华的装修进行了一次来自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灵魂深处的批判。当然，是在心里偷偷摸摸批判的。

    “老婆，你带回来这什么人啊？瞅那模样，那眼神，那身打扮，那头型，腰上别把破镰刀，瞧着怪吓人的。这是大半夜装死神呢？怎么看都是个神经病儿啊！”

    “老公，你不懂，”赵夏仙神秘兮兮耳语道：“疯子和天才，只一步之差。”

    “我看，这就是个24k纯疯子没差，那一步他是迈不过去的，老婆啊，咱不能为了安利，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啊。”

    “别怕，他不敢把你怎么样，他有镰刀咱有菜刀，有我呢，放心。”

    李呱呱隐隐约约将厨房二人的对话儿听个八九不离十，顿时心里一阵恶寒，敢情这李肆绣花枕头一个，还是包糠的！小胆儿还不如虮子大。

    之后，李肆就没个好脸儿。李呱呱根本不当个事儿，捧着个冰镇西瓜吃一脸西瓜籽，随后，掏出仅有的八十多块钱往桌上一拍：“仙仙姐，我全身上下就这点儿钱和一把破镰刀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能给你的就这么多，以后有事儿需要我李呱呱帮忙的，尽管开口，我李呱呱风里来雨里去，绝不皱下眉头。”

    李肆胳膊杵在茶几上，皱着眉头，狂揉太阳穴。

    其实，李呱呱还想多说点儿，例如，家里闹鬼可以找他，他就是从地府来的，抓鬼他绝对专业，只是，话到嘴边，他没敢说出口。这个真不敢说啊，现代社会，都讲究破除迷信，白话这个不是找不自在么，再看李肆不安好心那样儿，搞不好就背着仙仙姐给精神病院或派出所挂电话，总之就是找人把自己带走。

    要是住了“小单间”，还怎么积累功德，难道要把所有警卫人员都干倒？这个技术活儿，臣妾做不到啊！李呱呱忽然觉得天庭遥不可及，地府离自己也越来越远，唉，咱这个沾染了人气儿的孤魂野鬼，现如今只好在人间白手起家，一切从打更的做起。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更夫怎么了，朱元璋还是要饭的出身呢！走一步算一步，做人必须要心大！

    这一晚，李呱呱睡得张牙舞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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