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正翔看着对面“漱雨轩”中的优雅从容的徐婉真,脑海中不经意又浮现中出在扬州那夜,她在甲板上傲然而立的风华。
这才是真正的她,冷漠、优雅、遗世而独立。明明身处在人群之中,却仿佛与周遭都隔了一层透明的罩子般,与世隔绝。仿佛她并不属于这个世间,随时可能翩然离去。
这种感觉,让武正翔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只想将她紧紧抓牢。
石京泽懒懒的靠在窗边,一对凤眼微微上挑。这个徐婉真,比看起来更有意思。“七步成诗”,她是怎么做到的?此时,他生出一丝真正的兴趣来。
看到他的神情,太子面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樊彬原本是西北之地的武将,哪里能明白诗词的好不好,但众人的反应他却是看在眼中。疑惑问道:“王爷,这两首诗,可是佳作?”
齐王面露激赏之色,打开折扇道:“此乃难道的上乘佳作,尤其是后一首。”
&雨轩”中,先有唐元瑶对徐婉真挤兑,后有昭阳公主步步紧逼,整个过程齐王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将那首诗又默念了一遍,不禁失笑。
&前芍药妖无格”明显是指唐元瑶,“池上芙蕖净少情”么,恐怕是暗指昭阳公主了吧?这句甚妙,皇妹的性子确然是无情了些。不过这徐婉真也真是胆大,就不怕公主恼怒于她吗?
徐婉真怕不怕?
她既无权,亦无势,如何不怕?
徐家纵然变卖家产得了好些银子,但那是无源之水。更何况在京城,有钱的人家多了去了,区区徐家算的了什么?何况,在这满城的贵人眼中,有银子算得了什么?纵然会顾忌涂山长的人望,但昭阳公主要捏死她,不比捏死一只小蚂蚁难多少。
但她看得明白,眼前的局势,昭阳公主招揽人才之心迫切。她冷眼看着,这位公主习的是帝王之术,个人的爱憎情绪,在她那里并不重要,如何会因为一句暗讽的诗词来对付她?
古人“千金买马骨”,这昭阳公主也颇有效仿之意。若没料错,之后对她只会更好,让他人都看着,连曾经冒犯过昭阳公主之人,都如此被看重,岂不会人人争相投靠?
果然,昭阳公主爽朗笑道:“快,快!月桂你将这两首诗都写下来,拿去对面品评。”
徐婉真在座位上淡淡一笑,她所料果然不差。却没看见,汪妙言垂下眼眸,掩住眼中深深的嫉恨之色。
之后,唐元瑶上前作了画,不过普通之作罢了,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昭阳公主环视四周,见再无人上前,朗声道:“今日有幸,得许多佳作,当可恭贺皇上圣寿。”素手轻拍,蜀葵带着侍女上来,端上一道道精致的菜品。
&雨轩”中,是按照古礼一人一几,这菜品也上到每一人的案几上,采取的是分餐制。
菜品精致可口,但并不奢靡浪费,在食材上均或多或少的采用了牡丹花做原料,看着便清爽宜人,乃是名副其实的牡丹宴。
先上的是冷盘“蝶恋花”和“彩丝金花”,接着是热菜“牡丹鸭脯”、“金花玉笋”、“牡丹牛丝汤”,末了是一份那日徐婉真品尝过的“糖蒸酥酪”,及“牡丹燕窝粥”。
一共有七道菜品,但每道菜分量不多,刚好够一人食用。各有特色,令人回味无穷。
用罢午膳,侍女用琉璃盏盛了牡丹花茶,呈上给众女漱口、净手。
昭阳公主笑道:“今儿一来,就将大家拘在这里不得自由,还请各位王妃、夫人、小姐恕罪则个。”
太子妃手中绢扇轻摇,轻笑一声道:“能为公主效力,为皇上献诗作画,才是最要紧之事。公主又何罪之有?这么说让我等不安呢。”
众女纷纷附和。
定国公夫人李氏道:“眼下已到午时,我这个老婆子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要去歪一下。”
昭阳公主忙道:“外祖母乏了,白芍带老夫人去歇息。”又对众女笑道:“要歇息的,要去游园的,要在此地品茗对弈的,要去后面看戏的,各位请告知侍女,自有人带领。”
众女嘴角扬起兴奋的笑容,她们早就按捺不住,这接下来才是她们最感兴趣的相亲大会。“清玄阁”中的那些王爷贵公子,在平日里却是难得一见,人人都有自己的目标。
待昭阳公主、定国公夫人、太子妃都退了席,众女便轻声商议起来。只两盏茶功夫,便三三两两商议着,结伴而行。
年纪大一些的王妃、夫人,大多选择了去看戏,也有的去公主府提前准备好的厢房午休。
涂曼芬走到涂曼珍和徐婉真跟前,问道:“我们要去游园,可要同去?”
闻言,涂曼珍亟不可待道:“要去,要去。”她在这里又不认识几个人,当然要紧紧跟住姐姐。
徐婉真看了一眼安平侯府的众女眷,点点头。刚刚出过风头,此时还是随大流的好。
跟在楚王妃身侧的汪妙言,不知与楚王妃说了什么,只见楚王妃点点头,汪妙言又施了礼,往徐婉真这边走来。
徐婉真微笑着迎上前,问候道:“妙言,好久不见。”
闻言,汪妙言一阵恍惚,是呀,好久不见。虽然时间其实只过了不到半年,但期间发生太多事,让她只觉之前的日子好似在梦中一般美好。
定了定神,她脸上呈现出一个完美的笑意,道:“好久不见,你也不说写信给我。”
徐婉真郝然,抵京之后林林总总,她竟然一点都没记起这位原来的闺中好姐妹。当下道歉道:“实在是对不住,在京城也是刚刚才安顿下来。妙言姐姐何时来到京城?”
&个月刚到,眼下住在楚王府上。”汪妙言亲热的挽起她的手,跟在安平侯府女眷后面走出门,边走边说:“能在这里见到婉真,实在是太好了!我在京城不认识什么人,以后可要常来往。”
对她的热情,徐婉真颇不习惯。在她心中,跟汪妙言并没有熟悉到可要手挽手的地步。但她记起前身的回忆,在苏州时,与汪妙言可是极相熟的闺中姐妹,当下也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