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那旅馆老板老周便出门了。
老周此次外出的目的非常单一,但却并不简单,那就是他要想办法搞清楚乔晓静此前提到的那个问题---盗匪共有窝点三处,这三处平时到底是如何分布兵力的,是不是通常三处都有盗匪存在,还是偶尔会有别的窝点没有盗匪,特别是镇北那个破败的院落,人人都知道盗匪集聚于此,会不会只是盗匪的障眼法,到了夜深人静之时,这里便只是空窝……
旅馆内,乔晓静他们正围拢在吴老板周边,就剿匪事宜正进行热烈的争辩。
首先是发起攻击的时间,除乔晓静和吴老板,其余人士以翠玉为首,他们一致认为应该在深夜对匪窝实施扫荡,这个时候是人最为困倦,注意力很难集中的时候,当然也是盗匪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有利于对盗匪的攻击。
用吴老板自己的话说,他只带了耳朵来,只负责听,没有带嘴,故而保持沉默。
单单乔晓静一人不同意大家的意见,她认为不能将盗匪与普通民众等同视之,这些盗匪夜间生活非常丰富,往往半夜之中要么还在作案,要么正疯狂享受,根本不可能处于松懈状态,若是硬要在深夜进剿,十有会因为我们的死板与固执付出血的代价。
“请问,”翠玉说道,“咱们总在一起,你可从来没有与盗匪打交道的经历,你是怎么知道盗匪会在半晚上作案或享乐?这两天我们不就没有听到盗匪犯案的事情吗?还有上一次你们去镇北看到那些盗匪喝酒吃肉,那也不是半个晚上,而是天黑不久。”
“这只不过是常识而已,”乔晓静说道,“大家可以想一想,即便盗匪再强大无比,再猖狂至极,他们也是盗贼,也是匪类,绝对不可能毫无忌惮到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作案的地步,毕竟这还是个存在着正义存在着光明的时代,虽然这正义这光明很微很弱。”
“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白天进行剿匪了?”
“白天肯定不行,盗匪之所有三处窝点,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相互支援,分散进剿者的注意力和兵力,以我们目前的战斗力量,绝对不可以明着对盗匪发起进攻。不但不能明攻,相反我们要在盗匪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出击,出奇制胜。”
“时间呢?”
“天将亮而未亮的时候。”乔晓静解释道,“这个时候,无论盗匪晚间有无活动,他们也不可能这么早就能全身心进入防备状态,这个时候应该是他们最为松懈的时候。”
“我总觉得你说的太玄了。”很显然翠玉并不完全赞同乔晓静的说法。
“咱们的目的很简单,”乔晓静心平气和地说道,“就是要将那些盗匪除掉,什么时候行动有利于咱们而不利于盗匪,咱们什么时候行动,这不存在玄不玄的事情。再说了,咱俩观点其实一样,你认为深夜,而我的想法只是在此基础上后延约莫一个时辰而已。”
很显然,乔晓静更注重语言表达艺术,在坚持自己意见的基础上兼顾了翠玉他们的情绪,这样不会让意见相左变成直白的感情伤害,且这种方式是翠玉他们完全可以接受的。
“其实,”翠玉淡淡的对乔晓静说道,“你说的更有道理。”
经过争执、问答到妥协,剿匪时间总算在爬山虎特别行动小组内部取得了统一。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那就是三处匪窝到底该同时进剿还是逐一进剿。
关于这个问题,乔晓静这一次不再孤单,阿紫跟她站在了一起,而翠玉、大志和大个儿依然站在了她的对面。
“很肯定,”翠玉说道,“盗匪有三处匪窝。正如你刚才所说,这三处匪窝就是为了相互支援,分散进剿者的注意力和兵力,既然他们目的如此,说明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分兵的情况,我们就应该反其道而行之,同时进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定能收到奇效。”
“分兵?”乔晓静很惊讶,她说道,“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怎么分,难道一个窝点只安排两个人的战力吗?不是一个冲锋,另一个掩护啊?这样行事,不要说是对付这帮久历战阵、狡猾异常的盗匪,就算是对付一帮小搞小闹的蟊贼,也不一定能够取胜的。”
“我刚才说的很清楚,”翠玉冷冰冰的说道,“这场战斗不是力量的比拼,而是出击速度和反应速度的比拼,我们快速反应,从天而降,那些盗匪根本就反应不及,这样便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效果不言而喻。”
“一厢情愿,”乔晓静语风犀利,她摇头道,“那些盗匪不是死人,仅有可能只是睡着了而已。试问,我们再快还能快不过子弹吗?就算飞鸟也有被猎人击中的时候。只要有一个盗匪有空开枪,我们那一组仅有的两个战友之中可能就会有一人永远离开我们,若是后果严重的话,我们将一次失去只要两个战友,这,还得确保其他窝点万无一失。”
“我知道你很有智慧,”翠玉有些恼怒道,“但你也没有必要总这样,什么叫一厢情愿?什么叫可能会有队友永远离开?难道我们脑子里装的都是石头?”
“没有必要这样,好好说话。”翠玉的反应让乔晓静显得很尴尬。
“我们也是有考虑的,”翠玉有些恼怒道,“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各个击破,若是我们刚对第一个窝点发动攻势,其他两个窝点便收到了消息,他们快速前来驰援,我们不但要应付一少对多的难题,而且不可避免的会陷入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这你没想过吗?”
“当然想过,”乔晓静说道,“自从老周讲述完盗匪三个窝点的情况,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一直都在琢磨该如何发起攻击。三个窝点之间虽然距离很近,盗匪如果骑马赶来,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但不能因为这样而忽略它们之间存在距离这一客观实际。我们如果善加利用这种距离,由近及远,或者由远及近,各个击破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哼,”翠玉不屑地说道,“难道你这个主意就不是建立在一厢情愿基础之上了?善加利用三个窝点之间的距离,两三百米的距离,一点纵深空间都没有,让大家两条腿与盗匪的高头大马相抗衡,如何占得优势,又如何避免不陷入腹背受敌的泥潭之中?”
“这不是巷战,”乔晓静解释道,“也不是阵地战,我们不需要太长的纵深空间,只要我们集中优势兵力,短促突击,对某一个窝点快速歼灭,就像拔钉子一样,将其拔出,即便是可能会紧接着面对其他两个窝点的盗匪,那也不一定就会处于下风,只不过一场对攻战而已,这样的战斗我们此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最终不都取得了成功吗?”
翠玉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志和大个儿,又看了一眼乔晓静,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不过这一次她并未再与乔晓静争辩什么。
“若是真确定每个匪窝都有盗匪,”乔晓静说道,“加上老周,我们就是七人,无论面对那个窝点都会占到局部优势,集中火力歼其一部,这一战略意图完全是可以实现的。一旦这一战略意图实现了,即便是其他两部赶到也不要紧,我们恰好可以趁其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依旧有意外收获的可能性,而且这种可能性更大。”
“就算,”翠玉说道,“集中火力歼其一部的战略意图实现了,其余两部赶到照样可能会给我们带来巨大麻烦,你别忘了,我们是在人家的地盘,哪个地方有树,哪个地方有墙,哪个地方可以当掩体,哪个地方居高临下,可以近观全局,盗匪岂不比我们熟悉?”
乔晓静点了点头,她觉得翠玉这番话不无道理,在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客观因素都可能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特别是地形地貌,更应该认真思虑,遂陷入了沉思。
翠玉不再言语,其他人默然无语,目光尽皆投向了乔晓静。
屋内一丝声响都没有,很沉寂很安静。
“翠玉之言很重要,”良久,乔晓静说道,“我们对盗匪窝点内外环境的确不熟悉,匪窝内外到底有什么样的防御工事,是否有地下通道,是否设置了多层屏障等等,这些对我们的攻击部署至关重要。不管最终采取什么样的攻击方式,战前准备越细致越充分,自然越利于我们战局。翠玉,你们还有什么想法一并提出来,咱们好好讨论一下,我相信集中大家的智慧和创造力,最终我们会行程一个完美的剿匪方案。”
“一点建议,”翠玉说道,“始终掌握主动,避免陷入被动。”
“我有个主意,”乔晓静又沉思了片刻,随说道,“大家议一议。我们还是以集中兵力歼其一部为原则,在行动过程中,五人负责攻击,两人选择有利地形负责打援。”
“嗯,”翠玉略顿了一下,笑着说道,“不错,如此便可避免我方陷入被动。”
包括吴老板在内的其他人相继点着头,均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