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外,依旧灯火氤氲,空气中花香遍处,令人陶醉。
凌侠风伏在窗外,暗自心惊:“这个宁王果然是要造反,胆子不小,听说皇上已经派人来查他,居然还想趁这个时候胡作非为,倒是少见。”
里面三人细声商议,说的越来越多。他伏在窗外已久,不想再听,既然已经得知宁王的图谋,便想转身离去,忽然一动,“对了,我当初被擒到王府是中了韩氏双魔的暗算,这两人既然是宁王手下估计也在府内,若是找到这两人,定要报仇不可!”
出了阁楼宅院,在附近转了一圈,见有两名王府护卫哼着小曲走过来,他隐藏暗处,等两人走到临近,突然跃出,一人被他直接出拳打晕,一人被点穴道,他将晕倒的护卫拖入树丛,另一人拉到墙角从他腰间抽出佩刀,将刀尖抵在喉头,左手做个虚砍的架势。那人立即吓了一跳,额头惊出冷汗。
凌侠风沉声:“问你一件事,若敢不说,立要你命!”
那人吓得连连点头,不敢违背。
“韩氏双魔可是王府的人?”
那人眼珠转了转,颤巍巍道:“哪个韩氏双魔,小人不认识。”
凌侠风见话不由衷,用刀背在他脑袋上一磕,怒道:“我不跟你多啰嗦,到底知不知道,若说不出来,直接要你性命!”
那人被他一吓,果然道:“认得,认得,你说的是王爷手下的两个武林高手吗?”
凌侠风心中一喜:“对,就是这两人,他们住在王府内?”
那人点头。
“在什么地方,带我过去!”
那护卫被尖刀抵住咽喉,惊惧不安,听了他的话,心想:“那两人可是王爷手下最厉害高手,平时没人敢惹,你要去找他们送死再好也没有了。”想到这儿,嘴巴向南边一个地方努了努,吞吞吐吐道:“他们,他们就住在王府最南角的院子里。”府邸内的房屋众多,道路曲折,凌侠风问清了如何走,料知不假,在这人腰肋补了一指,让其倒在草丛里至少昏迷四五个时辰。等他悄悄来到南角院落,进了院子,四周黑沉沉只有一间小屋露出灯光,当下,运起轻功,行走犹如狸猫,迅速靠到近前。
屋内隐隐传出说话,正是韩氏兄弟的语声。
他大喜,守在屋角不动,凝神倾听。
过了会儿,树梢的猫头鹰咕咕叫了几声,四周寂静,屋门吱呀打开,传出韩地龙的声音,脚步往外去了。
屋内只余一人,凌侠风暗道:“这两个恶贼分开最好,我先打倒一个,再对付另一个,就容易多了!”当即,闪身进了屋子。灯光下,一个半高不矮的削瘦男子正背对他坐着,桌案摆不少饮食和酒坛,弥漫着肉香和酒气的味道。他一言不语,脚步轻点,飞身跃向对方。
对方感到身后风声响动,立即察觉,一扭头,厉声大喝:“什么人?”
此人正是韩氏双魔之一的韩天虎。
凌侠风丝毫不顿,内力运在右掌,呼啸一声向他脖颈斩去。
韩天虎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劲风已到,浑身生出寒意,但他毕竟武功深湛,顺势头向后一扭,险险避开了对方掌力,可是随即双腿一麻,腿上穴道被点中,劲透要穴,立即不由自主软倒。
凌侠风右手变掌为拳,一拳轰向他前胸,拳风虎虎,将整个屋子的灯火都压得几乎熄灭。
“是,是你小子?”
韩天虎惊奇,刚说出口,这下再也闪避不过,碰的一声,胸口结结实实中了一拳,凌侠风的拳劲何等沉重,打得他怪叫向后翻滚,将桌椅酒坛撞得粉碎。
凌侠风见一拳打中他,这才放心,脚步站定,昂然道:“上次被你老小子暗算,吃了亏,这次还报一回,叫你尝尝滋味,怎么样,咱们今天在这里见面,要不要再比试分个胜负?”
韩天虎见到是他,那张阴凄凄的脸变得煞白失色,狠狠盯着他:“你,你怎么好端端出来了,谁放你出来的?”
凌侠风一笑,不理他:“托你的福,没有大碍。这次我可不客气了,接招!”说完,又是一拳击出。哪料到,他的话音刚落,韩天虎的动作竟然比他更快,伸手抓住一块地面被撞碎断裂的硬木板,连人带板,向他直扑过来,原来韩天虎被他击伤就知晓今日不妙,不等他说完话就先出手抢攻,招数狠辣。
碰,凌侠风拳风将硬木板打得片片粉碎。
韩天虎的身子如同幽灵,借着这一挡,右手凶猛抓向对方面门。
他向右一闪,韩天虎怪啸,双手十根手指劲力暴涨,瞬间攻出十多招,招招快似闪电,插向他全身要害,凌侠风暗惊:“这人先中了我一拳,想不到反击还这般凌厉,端地厉害。”当下,沉稳应对,出掌击他肩头。
韩天虎感到这掌沉猛,不敢再进攻,回手挡格,蓬的一声两人双掌相交,凌侠风稳然不动,韩天虎倒退三步,后背将墙壁撞塌半堵,泥石纷飞,尘土飞扬。
韩天虎浑身颤抖,差点喷出鲜血,心惊胆惧:“这小子太厉害,老二不在,我一人万不是对手,若是再斗,非得死在他手上不可。”想到这里,怯意更盛,缩身向左,穿过窗户逃去。
“哪里跑!”
凌侠风见状,立即也从破窗穿出,紧追不舍。
韩天虎仓促间,腿上穴道未解,身形速度大打折扣,他眼见对方追来,眼睛变得血红,情急拼命,手腕一翻将看家兵器九环乌龙刺亮出,轻轻抖动,乌龙刺顿时划成一道乌光将全身上下裹住。
凌侠风依旧空手,一拳击出,拳风和乌光相碰。
韩天虎乌龙刺招数变老,难以挡架,只得伸出左掌迎敌,拆了数招,脚下踉跄,凌侠风顺势一拳击在他肩头。韩天虎本来不敌,凭借手中的乌龙刺还能勉强挡得对方,哪料肩头又中对方一拳,整条手臂剧痛难忍,好似骨头都被打裂。他和韩地龙兄弟两人,自十八岁学艺出师之后行走江湖数十年,纵横四方,从来没有遇到过惨败。眼见凌侠风的拳风越来越刚猛,他只顾手忙脚乱抵挡,若不是有乌龙刺阻挡,早就败在对方手下,再斗十多招,背心又被凌侠风一掌击中。
这一掌蕴含青阳神功刚劲,韩天虎抵受不住,哇的一声,狂喷大口鲜血。
这时,凌侠风再出一掌,定能取了他性命,但招数一收却不再追击,站在原地,昂然道:“今天杀你,谅你死了也不心服,看在你兄弟教过我武功的份上,就饶你一次,下回再做恶事定不轻饶,非取你的命不可!”
韩天虎趴在地下,听了他的话,心底又悲又惧,一张青色阴凄凄的脸扭曲变形。
这时,旁边一个女子大声道:“侠风哥,饶不得,这种坏人杀了干净最好,否则日后定然对你死缠不休,还要害人!”
凌侠风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喜悦,转头大声道:“薇儿,是你么,你怎么来了?”
不远处有人咯咯一笑,十多米外的大树暗处一道人影闪过,上官薇俏生生出现,笑吟吟迈步向他走来。凌侠风这些日子无时不刻想着她,此时又见到这张美丽笑颜,见她脚步轻盈,白衣飘飘,在夜色下反而显得更加出众,一时惊喜无比。
韩天虎捂着胸口,在地上急忙翻了两个滚,仓惶逃开。
凌侠风有意饶他一命,没有追赶。
上官薇走近,冲他一撅嘴:“喂,别光只顾着瞧我,你的对头早就跑了。”
凌侠风一笑:“没关系,让他走吧,我反正打算饶他一命。”
她忍不住道:“哼,你这傻哥哥倒是好人,武功虽高却总心软的不行,对方三番五次地找你麻烦,想要害你,居然还不肯下手取了他性命,像你这样的人,没人会怕你,更不会有人服你,日后怎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事业?”
凌侠风轻叹一口气,“我也不想在江湖上混,能饶人一命总比杀人强。薇儿,只要能见到你,跟你在一起不分开,我就心满意足了。”
上官薇听了他的话,高兴之极,白衣身影飞起,张开双臂向他扑去。
凌侠风连忙一把紧紧抱住了她。
夜色下。
两人四目对视,内心的喜悦,难用任何言语来表达。
她的脸轻轻抵住他的额头,“侠风哥,我也离不开你,这些天虽然只和你分开了数日,可对我来说就像过去了数年,不,是数十年,实在难熬的很。我决定了,以后不管如何也不和你分开,纵然我爹爹再不允许,别人再阻拦,纵然再有一千一万个意外发生的事,我也不和你分开!”
凌侠风抱着她,面带欣喜,激动的说不出话。
此刻,两人再次相逢一时浑然忘记还身处在王府禁地,四周是否有人存在。
“狗小子,你伤了我老大,老子绕不过你,纳命来!”
一人大吼,风声响动,向这里急扑而来。
话音还未说完,凶猛的掌风就扑近到两人三尺外。
凌侠风连忙身形微侧,右手护着上官薇身子,左掌回旋,碰的一声和来人双掌相对,他肩头轻轻一晃,站在原处未动,那人受到反震,顺着力道直接向后倒弹出丈余,落在高墙外的花树枝梢间。
凌侠风和上官薇抬头,这人已经从树上跳跃而下,原来正是韩氏双魔里另一人,韩地龙。
只是不见先前逃走的韩天虎身影。
“小子,你奶奶的,想和我们兄弟较量就光明正大的来,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暗算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伤了我大哥,今日定和你没完。”韩地龙一双眼如狰狞的老虎,恶狠狠盯视他。
凌侠风还未说话,上官薇忽然道:“呸,你个老不羞,胡子一大把也还喜欢胡说八道,信口雌黄,凭我们的武功,让你们兄弟两个再多一倍变成四个也打不过,不信就上来,看看是不是打得跟你那个死鬼大哥一样,一条命丢多半条,韩氏双魔从今以后正式在江湖上销号,十八层地狱多了两个真正的双鬼!”
韩地龙听了她的话,气的发抖,浑身凶气大盛,可是纵然再凶横也惧怕对面的凌侠风,不敢贸然上前。
何况,凌侠风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在京城那场恶斗他和韩天虎两人联手都败在下风,此时兄长已被对方打成重伤,只余他一人,凌侠风若是真的下狠手,估计他的性命也堪忧,难说能保住,想到这里,凶气不由渐弱,咬了咬牙,瞪视两人:“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笔账爷爷定然不会忘记,日后绝对放不过你们,走着瞧。”说完,身子一晃,倒翻落在数丈外的大树,从树干抱起一人,两人脚步轻点,跃上王府高墙,飞也似的走了。
“原来刚被你打伤的韩天虎被他放在树上,我说怎么一会儿就瞧不见这人的踪影,却只见韩地龙过来。”
“嗯,这两人走了,宁王府就少了为虎作伥的帮手,也是件好事。”
“这次你给他们一个狠狠的下马威,日后就算他们到了江湖上,估计也不敢再轻易做坏事,胡乱杀人害人了。”
她说完,瞧着凌侠风,禁不住又是一阵咯咯娇笑。
两人刚说完,院外火把闪亮,脚步纷纷,不少人从别处涌入进来。
原来,先前凌侠风和韩天虎在这里相斗,惊动了附近的人,大批王府护卫闻声,纷纷手持灯笼火把赶来查看。
“糟糕,是宁王府卫士,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先离开这儿再说。”上官薇道。
凌侠风点头,立即拉住她的手,身子轻纵带着上官薇跃过墙头,落在王府外,随即离去。
适才府内的打斗虽然惊动了宁王,但并未影响密谋,一切按照商议的计划行动。
第二日天明,各官员前来道贺,王府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晚上,宁王亲自出席晚宴,招待宾客。
等众人齐集客厅,突然外面纷沓脚步传来,涌入数百名持刀兵将,均是王府护卫,将整个大厅包围的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厅内众人见到这等情形,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热闹喧哗的场地变得安静无比。
朱宸濠笑了笑,从容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卷黄凌,口宣圣旨,说当今皇上正德帝朱厚照不是孝宗亲子,而是抱于民间,如今封了太后密旨要起兵入朝讨贼。在场人都是朝中官员,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愕然,这些人平时就威慑于宁王的权势,对宁王的胡作非为不敢轻言,如今见到这等声势,外面又全是王府武士把守,刀光闪亮,杀气腾腾,若不肯答应只怕今日就是血光之灾,难逃活命,当下倒有多半人呆坐椅位,一声不响。
江西巡抚御使孙燧一向与朱宸濠不和,忽然站起身,大声道:“既然王爷说有太后圣旨,就请拿出来让我等瞧瞧,究竟是真是假。”
朱宸濠瞪了他一眼,哼道:“休要多言,我此刻起兵,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只要一发兵,不日内就能攻克南京,你跟随我就是。”
孙燧这才知晓他的确是要造反叛乱,公然在此聚众谋逆,怒道:“国家社稷,并无二主,当今皇上是正统天子,你若当上天子岂不是造反逆贼,我堂堂大明官员岂能跟随你一起造反生事,充当反贼!”
朱宸濠见他当众指责辱骂自己,心底大怒,目光透出杀气,狠狠瞪视他,厉声道:“孙燧,你一个小小官员,当众喝骂朝廷王爷,不知身份贵贱高低又该当何罪,今日若敢再不服从,我让你活着踏不出王府大门。”孙燧却不惧怕,大声道:“我骂的是造反逆贼,不是骂朝廷王爷,管你何事?当今四海安定,国家社稷处处有重兵把守,就算你敢造反又能成的了什么事!”
这句话将厅上众人引得一动,人人互相对视。
的确,起兵造反可不是一般事,这等谋反大逆可是诛灭九族大事,纵然平时众人惧怕宁王的强横跋扈,但此刻若是跟随他一起举事,造反不成功,可是下场难料,全都忐忑不安,面面相觑。
朱宸濠听孙燧的话,气的身子发抖,冷冷一笑,“好,你说我成不了大事,我就让你瞧瞧我的准备。”转身从大厅进入内殿,过了不久走出来,将先前王爷正装脱下换成一身披甲戎装,显得威风凛凛,带着武风,在太师椅上一座,喝道:“来人,给我拿下这个狗官!”
殿外的武士应声进来,将孙燧擒拿绑住,揪到宁王面前。
朱宸濠面带得意,盯着他,问:“现在还敢不服?”
孙燧面色愤怒,嘴一张,忍不住又要开口喝骂。
“掌嘴!”
朱宸濠见他样子,知道又要骂自己,连忙命手下人打断,以免当众在厅内再丢了自己的威风。
一名卫士拿起手中的佩刀,翻转刀柄,对准孙燧的嘴狠狠打下去,两下将孙燧嘴角撕裂,门牙打落,鲜血流出。
孙燧口中鲜血沿着嘴角流了下来,滴落满地,兀自怒视向朱宸濠,不露屈服。
朱宸濠今日决意起兵造反,为了立威,命手下重重出手。
其余官员有些看不下去,纷纷垂头转目,不敢干涉。
另一名官员许逵见状也忍耐不住,站起身大声道:“你是堂堂王爷,竟然不重身份,肆意在此侮辱朝廷命官,谁能心服?”
朱宸濠手一指,喝道:“胡言乱语,将这人也抓起来。”
孙燧和许逵被抓,其余官员再无人敢反对。
朱宸濠先命人将两名抓住的官员毒打一顿,然后押下去,当日害死于南昌城门外。
他将朝中任命的地方官员或杀或擒,一人独掌大权,南昌地界再也无人能反对,加上他封地在此,经过多年经营招兵买马,行动十分顺利,丝毫没有阻碍。朱宸濠命心腹李士实、刘养正等人分遣担任文武要职,并且发布檄文说出朝中败政大失民心,目标直指皇帝朱厚照,最后在江西正式起兵造反。
不几日,造反消息迅速传至南直隶首府,金陵城内,官员震惊,又将消息急速飞报于京师朝廷。
按照之前的计划,宁王朱宸濠听从属下建议,一旦从江西起兵便趁地方官府不备,迅速攻取九江,然后顺江直掠向东,若是能顺利占据苏浙要地,北上可取京师,南下可以凭借长江天险固守半壁江山,割地称王,稳保不失。
宁王起兵,江南震动。
京师远在北方,得知江西发生兵变,一时难以做出应对,而宁王蓄谋良久此刻突然举兵造反,声势浩大,难以抵挡。
此时,在赣南的王守仁得知宁王造反,叛军规模庞大,号称十万,已经从南昌起兵,势如破竹连续攻克九江、南康等地,兵锋从江西一路向东进犯到安徽境内,目标直指江南。
他立即把军中诸将全都召集到帐内,商议行动。
众人思虑,这时,手下参将张方说道:“王大人,你之前向朝廷上奏宁王想要谋反,朝中始终不太信,不肯给咱们多派遣人马,如今宁王果真造反,虽然已经在赣南集合兵力,怎奈人马太少。听说宁王手下聚集有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向江南进攻,单凭咱们这支人马,相差悬殊,只怕难以平定逆贼。”
王守仁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忧急如焚,难以轻易决断,转头视向身旁的伍文定,问道:“伍大人,有何高见?”
伍文定想了想,说道:“宁王早有谋反之心,路人皆知。他暗中招兵买马积蓄多年,如今一旦生事,声势浩大。我没有亲眼见,自然不知对方的虚实,但是宁王虽然手下号称有十万军马,我看倒是未必能有这么多人,估算他的形势能达到五六万已是极致。”
“五六万人马?”
王守仁沉吟了下,缓缓道:“伍大人说的不错,十万人马不是小数目。纵然宁王积蓄多年也不能轻易凑起如此规模,可是,就算他现在没有十万大军,五万军队恐怕也是有的,我们手下的军队还是比不上,相差甚多。”这一点也是伍文定的发愁地方,当今局势危急,等不得时候,只能即刻带兵前往征讨,询问:“王大人,你多年带兵,善于打仗,胸中有谋略,莫非对如何破宁王有了决策?”
王守仁摇头,“宁王起兵太快,我们又困于手中兵少,难有对策。”
伍文定道:“我见王大人成竹在胸,还以为你早有对策,原来也不知该如何办,怎能还这般镇定?”王守仁笑道,“纵然不镇定又能如何?无论遇到何事,首先保证自己镇定,方才有办法想出对策,你说是不是?否则纵然再慌张,不仅无济于事反而自乱阵脚,岂不坏了大事。”
众将官听了,纷纷点头。
王守仁道:“先将地图拿出来,大家伙一起详细研究讨伐叛军的对策。”
伍文定依言,从案头拿出一张卷起的地图放在桌面摊开,众人围拢,目光一起注视向地图,商议对策。帐内互相讨论,关键在于还是不知该如何应付宁王起兵,宁王军队庞大,目标线路明确,从南昌叛乱后一路沿江想要攻取南京,而此时的王守仁军队位于江西赣南一带,不仅距离南京尚远,而且兵力薄弱,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在这种情况下难能跟宁王的军队正面相抗。
王守仁手按地图,思虑不语。
帐内气氛安静,谁也不敢开口插话。
过了片刻,伍文定道:“王大人,据从南昌回来的探子报,宁王不仅兵多将广而且拥有大批战船,兵锋难以抵挡,再不做决定,只怕江南危急。”
王守仁沉然不语,思虑良久,终于问:“咱们手下大约有多少人马?”
伍文定道:“不足一万人。”
王守仁皱眉。
伍文定道:“不过,这些时日,我已将命令下达到管辖地各州县,准备从地方再召集些人马,再将各地的民夫农户临时征调,配上府库内存储的衣甲兵器估计还能凑一万人,全部加起来可达到两万,纵然仍旧比不上宁王军队规模,估计也有实力与叛军一战。”
“两万人···”王守仁离开桌案,背负双手,面向帐外思虑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缓缓道:“不够,还是不够。”
伍文定瞧着他:“大人的意思是担忧调集两万人也不足以对抗宁王叛军?嗯,依照现在情况只能凑这么多,若咱们能北上再从其他州府抽调兵力,人数估计还能增加,不过宁王此刻已经领兵进入安徽,顺江向南京而上,若是召集兵力时间过长,只怕贻误战机,江南危急。”哪料到,王守仁却道:“我的意思是现在的一万人马太多,五千人就足够。“
“哦,什么?”
旁人听了他这句话,都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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