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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那天,吴丽华和林方正难得夫妻同心,为了招待未来女婿忙前忙后。
先是去菜市场大肆采购一番,平日里舍不得买的进口水果,吴丽华眼睛眨都不眨地往购物袋里塞了几斤。准备的菜肴,虽然不是满汉全席,但大鱼大肉是一样没少。要不是她不擅长处理海鲜,还有林方正死活拦着,她非得整只帝王蟹回去撑撑场面。
接着是客厅大扫除,那又扫又拖又擦的阵仗比除夕前的大扫除还要隆重。林爱卿父女俩在吴丽华的指挥下忙得团团转。
林爱卿拧着抹布,暗自嘀咕:早知道这么折腾人,就该安排他们在外面随便一家饭店见面,也省得现在累得跟个孙子似的。
等家里头都收拾妥当了,都已经是午后三点半了。
打扫屋子虽说不是重活,但林爱卿还是累得挺不直腰了,忙到最后连清洗拖把抹布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弓着腰急步跑回房间,仰躺在大床上歇口气。
吴丽华巡视了一圈他们父女俩的劳动成果,整个客厅收拾的虽算不上锃亮,但大体还算差强人意,也就随她去了。不过女儿可以休息,林方正这个当爸的可不能歇着,还得跟着她下厨房备菜。
说也奇怪,这回林方正倒是任劳任怨,任凭吴丽华怎么使唤,说让帮忙摘菜,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从冰箱里把菜拎出来摆弄,说让刷洗餐具,就立马从橱柜里把新一套的碗盘搬出来。
吴丽华难得见丈夫这么积极配合的态度,心下非常满意,本就欢喜的心情一下又升了一档。
相较之下,林方正就显得心事重重了。他边擦碗边犹豫地说:“这言澈要上门,我们瞒着老爷子那边,连声招呼都不打,这说不过去吧,他对爱卿的婚事可是上心得很。”
只这一句话,就把吴丽华的好心情破坏得烟消云散,她急红眼叫道:“你别没事找事啊,爱卿好不容易找个称心的人,你告诉那边干什么,让你弟弟夫妻来使坏吗,他们巴不得爱卿一辈子找不到好婆家,你倒好,上赶着给人通风报信。还老爷子老爷子的,老爷子要是真对爱卿上心,爱卿能过这种日子吗,你也不看看爱卿和爱贤,同样是老爷子的亲孙女,一个地下一个天上的,这他都不愧疚了,我们有什么过不去的。”
吴丽华越说越来气,她手指着林方正警告道:“爱卿和言澈这事你给我守死了,就算她们领证结婚了也不能向那边透露半个字,这回我一定要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也不指望你能拿主意,但你也不能给我拖后腿,我们家能不能翻身,就靠这一回了,我绝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林方正绝对算得上是个有知识有风度的人,但这一回为了女儿的幸福,他不得不怀点私心了。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你这人也是,这么点事也值得你急得脸红脖子粗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上了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急躁,不提就不提吧,反正他早晚会知道,也不急这一时。”
吴丽华原本也是打算带着言澈,到林方堂夫妻面前大肆炫耀一番,看看到底谁家未来女婿更胜一筹。
不过好在她的爱卿机灵,提醒她想要事成就得口密,如今林方堂一家正为自家先一步找到乘龙快婿的人选,得意得尾巴都翘上天了。
要是这时候带着言澈去显摆,他们指不定要打什么坏主意来破坏,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闷声干大事,让言澈和林爱卿悄咪咪地把好事做成了,到时候艾筝一家只有干着急的份,那才叫解气。
吴丽华:“这回算我求你了,为了女儿你就多长点心眼儿吧,爱卿和言澈的事我不点头,你半个字也不许向那边透露。”
林方正默默地点了点头,“行,都听你的,在老爷子面前我就当个哑巴总行了吧。”
吴丽华这才满意道:“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厨房里头才恢复平静,屋外却突然下起狂风暴雨。
吴丽华轻轻地拧开水龙头,忧心地探向窗外,“高端端地怎么下起雨了,这言澈上门多不方便啊。”
林方正却不在意地回说:“依我说这雨下得刚刚好,正好考验考验言澈那小伙子是不是心诚,她要是有心,别说下暴雨,就是下刀子他也会赶过来。”
吴丽华抿了抿唇不悦地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好端端的突然变天,我怎么觉得不是好兆头,诶,你说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林方正笑了笑,安抚她说:“别胡思乱想了,快点把菜都拾掇拾掇,你看都几点了,人马上就过来了。”
暴雨一直下到天见黑了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过好在吴丽华担心的意外也没有发生,言澈准时准点地上门了。
林爱卿本想躺床上小憩一会儿,谁知竟累得睡过去了,要不是吴丽华把她从床上捞起来,她估计能睡到第二天天亮。
言澈这次上门,在林爱卿看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但她还是认真地打扮了一番,不夸张也不随意,只讲究一个大方得体。
把自己从上到下收拾妥当后,正准备下楼迎一迎言澈,怎么说人家也是第一次上门,该有的待客之道还是得有。
可惜的是言澈并不给她表现的机会,拎着大包小包早她一步出现在门口。
雨势太大了,尽管言澈做了周全的防护,但身上局部还是免不了被雨水打湿。
林爱卿赶紧把言澈让进屋里来,还在厨房里忙活的林方正夫妻听到动静也赶忙迎过来。
率先开口的是吴丽华,她喜笑颜开地招呼言澈:“言澈来了,这大雨天的路不好走吧,看看身上都淋湿了,爱卿啊,快,快去拿几条干毛巾给言澈擦擦,不然该着凉了。”
被吴丽华这么一提醒,林爱卿便收回拿纸巾的手,转而走向卧室去拿毛巾。
言澈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上女方家,经验不足就显得不自在,但他还是拿出百分百的诚意,尽力让自己表现好一点。他笑着说:“叔叔阿姨真是不好意思,这大雨天的还得麻烦你们招待我。”
林方正见言澈的第一眼是满意,仔细打量下来,那是非常满意,小伙子不仅长得高大帅气,还格外的精神,那气质一看就正派,实在太合他眼缘了,比那杨觉哲顺眼多了。
林方正眉眼带笑地看着眼前的言澈,心里不禁感谢起凌毅来,这几十年的老同事看来没白处啊。
“言澈是吧,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来家里玩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麻烦,还有啊,你人来就好了嘛,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多破费啊。”
言澈说:“应该的应该的,就怕准备的东西不合叔叔阿姨的心意,小小心意一样你们不要嫌弃?”
这话说得多诚恳啊,很难不招人喜欢。吴丽华和林方正夫妻俩相视一笑,心里对言澈越发喜欢。
林爱卿手捧着毛巾出来的时候,就见三人站着有说有笑的。
吴丽华接过言澈手上的东西,只需瞥一眼就心中有数,都是好东西啊。她难得温柔地对林爱卿说:“赶紧把毛巾给言澈,让他擦擦,要是实在湿得厉害的话,就把衣服脱下来拿烘干机烘一下,不然湿哒哒的穿在身上多难受啊。”
“不用不用,稍微擦一下就行,我这没淋多少,就头发被打湿了看着严重,其实身上都没淋透呢。”言澈玩笑地接过林爱卿递来的毛巾,先是往头上抹了一把,再接着擦了擦手臂上残留的水珠,三两下就完成了,动作干脆利落。
林爱卿怕言澈第一次登门有些拘谨,不敢说实话,不放心地上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物,确认没打湿后,才收回毛巾。
吴丽华笑着点点头,说:“没湿就好,先让你林叔陪你聊会儿,我厨房还有道菜没下锅,做好了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没错没错,让你吴姨先忙去,我们先喝会茶再说。”林方正客气地把言澈引到沙发坐下,随即就烧水泡茶。
林爱卿从浴室回到客厅时,林方正和言澈两人已经喝上茶聊开了。见他俩聊得热乎,便不想打断他们,于是径直走向厨房,想给吴丽华打打下手,谁知前脚才踏进厨房,后脚就被她妈无情地驱赶出来了。
吴丽华:“去去去,到客厅等着,今天日子特殊,由不得你捣乱。”
林爱卿笑着吐了吐舌头,嘟囔着:“好心当成驴肝肺,不领情拉倒。”
林方正见女儿撅着嘴从厨房出来,就知道她又被嫌弃了。于是毫不掩饰地笑着对言澈说:“不瞒你说,我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厨艺太差,做顿饭就跟打仗一样,搞得厨房跟遭了贼一样乱。”
听林方正这么直白地揭穿自己,林爱卿本就撅着的嘴翘得更高了,她郁闷地说:“您可真是我亲爸啊,就这么当着人面说我厨艺差劲,万一言澈就想找个会做饭的,经你这么一漏嘴,人就改主意了怎么办?”
林方正难得幽默,他故作忧虑地问言澈:“不至于吧?”
言澈也跟着笑了,他适时地配合说:“肯定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变心,再说现在烹饪班多得是,实在不行我就给她报班,送她去上课。”
“想得美。”林爱卿扬起嘴角,“大不了到时候两个人一起挨饿得了。”
这回言澈倒是不唱反调了,他眼里含着笑,说:“放心吧,饿不了你,饭我会做。”
听言澈说会做饭,林方正父女都有些意外,尤其是林爱卿,她怎么看都觉得言澈这人不像是会下厨的人。
“会做不会做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家里头呀有的是会做饭的人。”林方正笑眯着眼说。
话音一落,吴丽华正好端着最后一道拿手好菜上桌了,她捡着林方正的话尾,笑着对沙发上的几人说:“会做饭的人已经把饭做好了,快来尝尝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林方正热情地招呼言澈坐到餐桌前。言澈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先给林方正和吴丽华让座,然后才和林爱卿一起落座。
四个人,十菜两汤,盘子几乎摆满了桌面,可以说这顿饭准备得相当丰盛了,而且还是自家下厨做的,肯定费了不少功夫。
言澈一时有些动容,他感受到了林爱卿父母对自己的重视。
吴丽华说:“都是些家常菜,你快尝尝,看吃不吃得惯。”
打从言澈进门那一刻,林方正脸上就洋溢着浅浅的笑意,这是一个长辈对晚辈发自内心的喜欢。
饭桌上,他也是先动筷子给言澈夹菜,边夹边说:“快动筷子尝尝看,你阿姨别的优点我不敢夸口,但这厨艺是真真好的,不比外面的大厨差多少。”
听这话,林爱卿拿筷子的那只手不禁抖了一下,刚夹起的那只虾也因此重新掉回盘子里去了。
看着眼前父母那夫妻和睦的场景,她心里直呼邪门,这场面她活了近三十年都不曾见过,怎么言澈一登门就画风突变了,而且还表现得这么自然。
她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笑容,说:“爸,你吹牛别太过了,人言澈天天下馆子的,能被你唬住才怪。”
对此,吴丽华立即应声道:“怎么,你还觉得你爸夸错啦,难道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闻言,林爱卿心下更奇了,这还演起夫唱妇随了。她下意识地朝言澈看去,发现他今天和平常一样啊,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那怎么能把她爸妈搞得神神道道的,显得都不正常了。
林爱卿收回眼神,对着吴丽华说:“好吃是好吃,但咱也要谦虚点嘛,哪能这么大咧咧地当着客人的面自夸,各人有各人的口味嘛!”
林爱卿这边话才说完,言澈就十分上道地夹菜入口,优雅地嚼了几下入肚后,才不急不缓地夸赞道:“阿姨这菜确实做得地道,这红烧肉一尝就知道特别之处,和外面那些加了各种佐料做出来的根本不是一个味。”
“是吧,你也吃出来了,做这红烧肉阿姨有独门秘方,可不是外头那些用八角花椒炖出来的肉能比的。”
听到言澈的赞赏,吴丽华开心得眉眼都绽放了,掌厨的人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大家喜欢她做的菜,于是乎她也跟着往言澈碗里添菜,“再尝尝这个,这个有营养。”
眼见自家妈对言澈那殷勤样,林爱卿莫名地打量起眼前那盘红烧肉来,难道这和她前天儿嫌弃的那锅红烧肉大有不同?
从言澈应对她爸妈那游刃有余的样儿,林爱卿就知道这婚事成了。要说没见言澈之前,林方正或许有顾虑,但见过言澈本人后,他肯定举双手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