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拉上她们一起,心思很好猜,不过是怕坏了吴氏的事,被吴氏处置而已。
拉上这么多人一起,便是吴氏要处置,她也好推脱责任。
看着虞兰娇沉凝,李莉心头如打鼓一般,生怕她发现自己的心思。
可要她就这么放弃,心中实在不甘。
思来想去,她咬牙上前一步,附在虞兰娇耳边:“延哥儿也去了福宁寺,你若是陪我一起去,我可助你们二人”
虞兰娇脸色一沉,眸光之中冷意一闪而过。
这个李莉,简直昏了头,竟敢编排自己和那李延!
好!好!好!她要去福宁寺是吗?
自己便陪她走一趟!不拘她谋划的是什么,终归自己要让她,求而不得!
虞兰娇悠悠浅笑,“好,莉姐姐盛情相邀,哪有不从的道理,咱们这便走吧。”
李莉登时大喜,忙招呼着几人赶紧出发。
福宁寺距离京都并不远,出了城门,再走半柱香的时辰便到了福宁寺所在的鸡鸣山的山脚。
按说依李莉那格外讲究的矫情做派,爬山之时该满腹怨言才是。
偏她今日格外兴奋,眼中异彩连连,搀着丫鬟的手,足下生风一般一马当先赶在前头。
待远远看到福宁寺顶部尖尖的屋檐时,李莉神情一阵,忙又从丫鬟手中接过镜子和脂粉,细细涂抹起来。
虞兰娇三人满是怪异地盯着她。
李莉轻咳一声,掩饰道:“方才上来出了一身汗,妆也花了,这般去拜菩萨,实在有失恭敬。”
虞兰娇跟虞兰萱对视一眼,笑道:
“莉姐姐说的是,我看我们几个,也该好生装扮一番,不如你将胭脂香粉借给我们”
“不可不可!”
李莉一叠声拒绝。
看着众人目露揶揄,李莉涨红脸,局促道:
“这,我接触山中的杏花便会长红疹,这香粉是特制的,你们不能用”
虞兰娇眸光一闪,看向寺庙中。
看来今日福宁寺,有贵客在。
会是谁?
是了,吴氏一大早就带李芙来此处,这贵人除了三皇子,不做他想。
佛寺和李芙?
虞兰娇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倏然想起前世一桩旧事。
听闻三皇子最终能顺利继位,除了有一个受宠的生母,还因为他的正妻李芙,曾被福宁寺的主持亲自批命。
说她面相贵不可言,有凤来仪之兆。
不知为何,明正帝对这个虚无缥缈的说法深信不疑。
以致重病之时,只叫三皇子妃在旁侍疾,别的儿媳甚至三嫔妃,都远不如三皇子妃受宠信。
莫非,跟今日福宁寺这一遭有关?
看李莉这春心萌动的模样,虞兰娇心思一转,一个并不如何成型的计划逐渐浮现在心头。
若是今日被主持批命的不是李家嫡女,而是李莉这个庶女,不知三皇子还会不会娶她。
日后被自己看不起的庶女压上一头,以李芙的自命不凡,会不会羞愤欲绝?
只是不知,三皇子到底是如何谋划,让主持顺理成章批命,又让明正帝深信不疑的。
罢了,暂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福宁寺另一侧的山腰处,明正帝和淑妃手挽着手,踏着山间小路的野花野草。
“朕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福宁寺中。”
淑妃唇畔含笑,眸光之中笑意却不达眼底,“是啊,当时陛下因暑热身体不适。
臣妾自己都没想到,随手一杯茶,竟然救了当今圣上。”
明正帝满眼感慨,“若非你心善,说不定朕那日就”
就是因为知道淑妃内心纯善,这些年,后宫之中明争暗斗不计其数,他永远都相信淑妃是独善其身不惹尘埃的那一个。
只是两人的儿子
或许是随了自己的卑劣吧。
魏卓言对虞横落井下石一事,终究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淑妃对他的心结一清二楚,今日要做的,不但要促成李芙被赐婚,还要借助李芙将这根刺拔掉。
“休得胡说。”
淑妃嗔怪地捂住他的嘴唇,“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来福宁寺上香的人多是心存良善之辈,即便没有臣妾,陛下也不会有事。”
见明正帝不置可否,淑妃轻轻扯了明正帝的袖子,温婉的眉目中流露出一丝狭促。
“不如陛下跟臣妾打个赌,看看这福宁寺里上香的人,是否都是善心之人?”
听这莺咛婉转的嗓音,明正帝心头软成一池春水,“云儿说,要如何赌。”
淑妃掩唇轻笑,柔声安排了一番。
日光攀升,蜿蜒小道之中,一个衣着破旧的老妇双眸紧闭躺在滚烫的石块边,面色苍白,一动不动。
期间有三四个路过此地的贵妇姑娘,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绕过老妇继续往山顶走去。
间或有人语带鄙夷道:“好端端出来上香,竟碰到这种病的要死的人,真是晦气。”
“是啊,福宁寺的方丈该将这老婆子拖走才是。”
明正帝跟淑妃躲在一侧的巨石后面,摇头叹道:“这世上如爱妃一般纯善之人,终归是少数,今日的赌,是爱妃输了。”
淑妃面露羞赧,“是臣妾想当然了,终归不及陛下思虑周全。”
两人正准备从巨石后走出去,就见山脚下走过来一白衣少女。
那女子面庞圆润,深眸朱唇,柳眉弯弯,看起来气度庄严。
山风徐来,她白衣广袖,襟袖飘飘,仿佛观音下凡,令人肃然起敬。
明正帝和淑妃齐齐止住脚步。
但见那少女走到晕倒的老妇身边,目露哀怜,随即信手从一侧的树上摘下几片树叶,放在老妇鼻尖一嗅,那老妇便悠悠转醒。
见状,女子也不多言语,更不挟恩宣扬自己的善心,只微微一笑起身便准备离去。
“姑娘留步!”
巨石后,明正帝急呼一声,顾不得遮掩声形。
丝毫没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淑妃,在看清白衣女子面容的那一刻,瞬间面沉如水,心神不宁。
这个女子,分明不是她一早安排好的李芙!
该死,究竟怎么回事,李芙人去哪了!
那女子,也就是李莉,见救了老妇之后,果真像虞兰娇所说的那样,有人出现。
当即心中一喜,强作镇定道:“这位老爷有何贵干。”
明正帝本只是和淑妃打一个赌,丝毫不知道淑妃安排的一切。
也并不知道,如果救下人的是李芙,淑妃会故作惊喜询问李芙的身家姓名,并顺水推舟让明正帝将她赐做三皇子妃。
如此不但顺理成章笼络了李尚书,还将魏卓言的未婚妻打造成跟自己一样纯善之人。
夫妻一体,有这样一位女子在旁辅佐,明正帝对魏卓言定会大大改观。
一切都该顺理成章才是,为何出现在此对女子却不是李芙?
淑妃自然不会在默不相识的人面前唱戏,既然不是李芙,那就让这女子悄无声息离去即可。
大不了日后再筹谋。
可偏偏,这女子的举动却吸引了明正帝的注意,竟惹得明正帝主动询问:“你方才摘下两片树叶在她面前,这是为何?”
原来是这个动作惹得明正帝好奇。
李莉哪知道为何,她也是听虞兰娇提起而已。
方才上山后,李莉便在福宁寺正殿内见到打扮端庄,面若神殿菩萨的李芙和吴氏。
她正要上前打招呼,再黏在李芙身边,也好不错过贵人的青睐。
转头却见虞兰娇几人躲得远远的,不肯跟她一同上前。
李枝登时一恼,回身怒道:“不是说了同我一起去母亲面前请安么?你躲什么?”
前世今生,打交道两辈子,虞兰娇对三皇子的手段何其了解,只一扫李芙的装扮,便将他们今日的计划猜了个大概。
佛相端庄的女子,又有主持批命。
如此女子被赐婚给三皇子做皇子妃,不但为李芙造了势,还洗刷了魏卓言和自己退婚而造成的污点,更为他争夺皇位添了一层筹码。
简直是一石三鸟的妙计!
若她没猜错,明正帝如今就在福宁寺之中,由淑妃安排着亲眼见证李芙的不凡。
毕竟再怎么神乎其神的传说,也没有明正帝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而刚刚春橘悄声来报,说后山处躺了一个不省人事的老妇,更坚定了虞兰娇的猜测。
故而,面对李莉的斥问,虞兰娇状似不经意笑道:
“我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在淑贤院,义母免了我请安,跟芙姐姐在屋子里说着悄悄话,说今日来福宁寺,要解决芙姐姐的终身大事。
我想,此刻义母定然不想看到我们,所以这请安,还是免了吧。”
听她口中意有所指,虞兰萱眼珠一转,也凑了过来一唱一和:
“终身大事?这样说我倒想起一桩宫廷秘闻,传说当年陛下就是在福宁寺对淑妃娘娘一见钟情,此后盛宠不衰近二十年,真令人羡慕啊。”
这等秘闻,李莉作为不受重视的庶女,此前从未听说过。
骤然一听之下,叫她心中生出无限渴望和羡艳。
她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嫉妒,“你说听到母亲说姐姐的终身大事,具体说什么终身大事,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虞兰娇欲言又止,“这,毕竟说义母和芙姐姐的私密之事,我也不好多说。”
这么说,她是真的听到了?
李莉心中顿时火热,忙道:“咱们姐妹几个说些悄悄话而已,何必如此见外,难不成,你还怕我说出去?”
虞兰娇心底失笑,不怕你说出去,只怕你不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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